这一刻顾君惜是感动的。感动宁含霜想也不想,就站在了她的这一边。
可她也明白,没有证据,顾元柏不会承认纵火一事。
这事捅得人尽皆知,让天下人给她讨还公道,的确是她要。否则她找白大人做什么,用一千两银收买人心又是为什么,这些都只是铺垫。
可这些不该让宁含霜以这种方式去讨。
更何况,眼前宁含霜明显情绪不对。面色潮红,双眼凸起,嘴唇一直在哆嗦打颤,这些可能都是宁含霜极度气愤的表现,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不是宁含霜心里素质脆弱,而是宁含霜一直都有郁症,好不容易瞧着这些天从阴影中走出来,可突然而来的真相难保不会刺激过甚。
“母亲,您先别激动!”顾君惜站在起身,去拉宁含霜。
“姐,这事我们还是先从长计议!”宁海棠也跟着上前阻拦。
“我无事!”宁含霜没有回头,行走之间看起来并无异常。
然而,她才刚走到房间门口,就一口血喷了出来,人直直往地上倒去,阖上了双眼。
“母亲!”顾君惜大惊,忙跪扑上去。
宁海棠也跟着上前察看,好在这时请来的大夫跟肃亲王都一同到了。
把脉过后,肃亲王给宁含霜喂了颗护心丹,回头说道。
“惜惜,你不用太担心。你母亲就是体内郁结还未完全消除,突然受到刺激,一时心脉不稳导致的吐血晕厥。只要明早醒来就不会再有其他大碍!”
顾君惜站在床边盯着宁含霜苍白的脸松了口气,握着拳头松开。
心中庆幸。还好,母亲无事,否则她会后悔自责而死。
想到那还有一半未来不及吐露的真相,顾君惜问:“那母亲还能再受刺激吗?”
肃亲王看着躺在床上,曾经明媚的骄阳之花,沉吟片刻说道。
“我觉得你母亲能,你母亲从不是菟丝花。她会向阳而生,走出逆境,有什么你就说吧,我觉到已经到这一步,她没有什么事是承受不住的了。”
顾君惜闻言点了点头。
翌日,天气极好,阳光当头。
顾君惜蹲坐在院子里的青石台阶上,身侧依次蹲着狗娃以及那个疑似顾黎川的私生子。
顾君惜经过一早上的套话,已经从狗娃口中套出疑似顾黎川私生子的名字——天生。
“狗娃,为什么天生叫做天生?”顾君惜将手里的包子分给狗娃跟天生。
这两个孩子可能是从小独自流浪的原因,叫他们上桌用膳死也不愿,只愿像狗一样蹲在门口。
顾君惜只能跟着,原先狗娃不愿意说话戒备心极强,可能是经过昨晚温姑给他包扎伤口,又给他们换了衣服沐了浴的原因,总算放下一点戒备。
狗娃接过顾君惜给的包子,先分给天生,自己才大口吞嚼起来。
一阵沉默,顾君惜原以为不会有人回答她的话,没想到天生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姐姐,狗娃哥哥说,我没爹没娘,所以给我取名天生。天生好养活!”
“天生,吃你的东西。”天生话落,狗娃就呵斥了一声。
天生吐了吐舌头,就不敢再看顾君惜。
顾君惜盯着天生脖子上挂玉佩的绳子,眸色微敛。
没爹没娘怎么可能,不过她也明白。
现在跟狗娃天生相处的时间还太短,想要狗娃、天生说实话明显不太可能。
还是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打好信任基础,再询问玉佩来历,天生母亲线索。
顾君惜笑了一下:“行,你们好好吃东西吧,中午我再让温姑给你们做好吃的。”
“真的吗,大姐姐,还有中午……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下吗?”天生闻言惊喜抬头,就像流浪许久的小狗,急于找一个归宿。
阳光恰好斜倾从树稍投落而下,顾君惜抬眼就见醒来的宁含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没有立即回答天生,而是上前扶住宁含霜说道。
“母亲,您有没有觉得咱们宁远侯府太空荡了?不如我们开个武馆,替宁远侯府陪养接班人怎么样?狗娃跟天生资质都不错,武馆的首位弟子,就从女儿还有他们开始吧。”
学武一事拖了太久,不能再拖了。
宁含霜看着顾君惜处理过,还留有伤痕的脸,唇瓣颤动了下。
她刚要说什么,就见顾君惜撒娇似的摇了摇她的胳膊:“母亲!”
“好!”宁含霜怜惜的点头,女儿受了这么多苦,她没有理由不答应,而且顾元柏跟顾黎川不是都说他们宁远侯府没有人了吗。
开武馆,将宁远侯府的精神发扬光大,让他们看看,宁远侯府永远屹立不倒。
可是……宁含霜喉咙滚动了一下:“惜惜,母亲带你去讨回公道!”
“母亲,还是在讨还公道前,女儿先带您去一个地方吧!”顾君惜表情认真起来。
她扫了眼,因为说开武馆,而掩饰不住兴奋的狗娃跟天生,扶着宁含霜出了院门。
只是她们走的不是宁远侯府正门,而是后门。
“这是为何?”宁含霜不解。
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宁远侯府后门,上了门马,顾君惜让车夫特意又绕到前门,撩开马车帘子,就见这么早顾黎川跟顾空皓还有顾寒星已经守在了府门在前。
只是他们看起来都不太好,脸部全都是大大小小伤痕,看着倒是跟顾君惜不相上下。
“这三个逆子!”宁含霜就要动怒,就被顾君惜摁住。
“母亲,不急,先去一个地方回来再说!”顾君惜安抚地眨了眨眼。
马车离开,行走的方向却是回右相府的方向,宁含霜正满目疑惑,就见已经瞧到右相府门前时,马车突然转弯进了一条小巷!
这条小巷正是甜水巷子。
宁含霜心中疑惑更甚,但也明白顾君惜不会无缘无故胡乱开玩笑,也就只能耐着性子。
接着马车就直接驶进了一处宅院,等彻底关上宅子大门,顾君惜才朝宁含霜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下去。
这处宅子看着不大,布置也简单,可以看出应该是久无人居住。
“惜惜,这处宅子是谁的,你究竟要做什么?”
宁含霜将宅子打量了一番后,还是没有忍住问出声。
顾君惜带着宁含霜去了与隔壁宅子相邻的院子二楼,推开窗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西洋镜,一个递给宁含霜,一个自用,一边解答宁含霜疑惑。
“母亲,这宅子是我早些日子托小姨买的,买了有一段时间了。主要目的是用来看戏的。母亲昨晚我只跟您说了顾元柏顾家掩藏的一半真相,还有一半真相,就掩藏在隔壁这处宅子里。”
宁含霜一听皱起眉头,心中生起一股无尽厌烦焦躁,她急于寻找答案地举起了西洋镜。
只是随意一扫,镜头前就出现了一位娇柔,弱不惊风的妇人。
这妇人正在院子里给花草修枝,不过瞧着这妇人,却有些眼熟。
宁含霜正疑惑,就见关上的房门打开,顾元柏从里面走了出来,从后搂住了妇人腰肢。
宁含霜惊地握紧手中西洋镜。
顾君惜通过西洋镜,也已经看到了顾元柏跟那赵殊儿亲密的举动。
这处宅子,是她告诉宁海棠顾元柏养外室,顾君堂是外室之女时就托宁海棠想办法买下的,等的就有朝一日能够像今日一样派上用场。
这处宅子的原主人早已经离京,根本就不对外售卖,是宁海棠动用了肃亲王府的势力才能买下。
否则,以顾元柏的城府,这座适合**的宅子,他应该早就也一并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