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总，您的茶。”
陆念重新泡好茶水。
目光交错，霍司州这次终于抿了口。
只一小口，众人松了口气，甚至有点如释重负。
薛爸爸和薛妈妈几次张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霍司州的气场太强大，浑身上下透着贵气，明明态度还不错，就是叫人觉得拘束。
这怎么能行？
薛爸爸戳了戳薛妈妈，示意她开口。
薛妈妈头皮发麻，忍不住发愁。
最后扯了扯陆念的衣角，压低声音：“阿年啊，这……在薛姨心里，你就是巧巧的亲兄弟。你可得撑起来啊。今天全靠你了！”
陆念心里发苦。
薛妈妈知道她和霍司州之间的事情，还会说这种话吗？
靠她？
亲眼见证喜欢的人见家长，她还要站在女方亲人的位置上调节气氛，未免有些太过折磨。
酸涩难言，想到薛家对自家的帮助，陆念没能拒绝。
“霍总，您要不要去巧巧房间看看？”
陆念轻声提议：“巧巧喜欢拍照，有很多本相册。薛叔和薛姨给您讲讲她从小的经历。”
薛巧巧脸上露出害羞：“你们又要笑话我。”
嘴上这么说，眼神里却带着期待看向男人。
坐在沙发上，男人有种遥不可及的疏离感，闻言眉头微蹙。
察觉到他的抗拒，陆念忍不住露出点哀求。
她不忍心两位长辈为难。
霍司州神情微顿，目光落在她身上，透出几分薄薄冷意：“嗯。”
“老薛，快去拿相册。”
薛妈妈顿时眉开眼笑，推着薛爸爸把厚厚的相册抱过来。
提到孩子，做父母的总是有很多话题。
薛爸爸和薛妈妈，你一言我一语，每张照片都如数家珍。
薛巧巧面露娇羞，在旁边小声撒娇。
霍司州虽然话不多，神色也淡淡，偶尔接话都让几人兴奋不已，越发热闹起来。
不知不觉，初见面时候的陌生局促消散了大半，碍于他身份产生的拘谨也渐渐消失。
他的身份贵重，其他亲戚捧着他还来不及，凑趣插话时，差点把薛巧巧夸出花来。
一时间客厅里气氛和谐，被委以重任的陆念反倒被挤在沙发边缘，成了个透明人。
看着这气氛和乐的一幕，陆念刻意翘起的嘴角缓缓抿平，涩然垂下眼睛。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有些喘不过气来。
*
到酒店后，薛家人已经能自如跟霍司州相处了。
几杯酒下肚，薛爸爸脸色涨红，鼓足勇气道：“司州啊，我就巧巧一个掌上明珠，从小如珠如玉捧着长大。你，你可得好好对她，不能欺负她。你要照顾她一辈子，不能辜负她。”
“您放心。”
霍司州平静举杯，淡声：“我不会亏待她。”
只说不亏待，却没承诺其他东西。
薛爸爸一无所觉，高兴举起酒杯一口喝了：“好！那我就放心了！”
薛巧巧满脸甜蜜，凑过去挽住男人的胳膊。
“爸爸，你少喝点。”
把头靠在霍司州肩头，她嗓音娇滴滴的：“你就放心吧，司州对我可好了。为了照顾我，他特意请了好多人，爷爷还给了我好多见面礼……他们都对我很好的。”
为了今天，她特意精心打扮过。
身上穿着漂亮的小礼服裙，脸上妆容精致。
跟男人依偎在一起，男俊女美，无比般配。
“阿年。”
薛巧巧扭头，突然笑道：“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来祝福我们吗？”
男人黝黑的眼眸也看过来，深邃难辨。
努力缩小存在感的陆念一顿，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眼睫轻颤。
“怎么会。”
指节发白，她捏紧酒杯。
白着脸露出笑容，轻声说：“巧巧，霍总，祝你们恩恩爱爱，感情甜蜜顺畅……百年好合。”
每吐出一个字，就像吞下刀片。
将她喉咙割得血肉淋漓，浓郁的血腥气在口腔中扩散。
酒水沿着喉咙火辣辣灌入胃里，空荡荡的胃蜷缩成一团，抽搐着阵阵干涩。
陆念眼眶微红，脸上却笑起来：“祝你们幸福。”
“谢谢阿年。”
眼中满是得意，薛巧巧笑容满面：“司州，我们可不能辜负阿年的祝福，对吧？”
男人的眼神冷冽，让人想起雪山顶峰最凉最冷的那捧雪。
薄唇勾起细微的弧度，他的语调也透着凉意：“当然。”
骨节分明的大掌端着酒杯，姿势优雅，轻轻碰了下陆念手里的杯子。
“借你吉言。”
幽幽看着她，他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量！”
其他人顿时鼓掌大笑，趁机纷纷敬酒。
陆念看着他重新被环绕在中心，和薛巧巧郎才女貌，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分裂成两个人。
清醒而痛苦。
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鼻尖发酸，她突然起身。
“阿年？”
旁边人吓了一跳，诧异看她：“怎么了？”
“我去催菜。”勉强笑了下，陆念随便找个借口出门。
这是薛巧巧的好日子，她不能扫兴。
*
平复心情，陆念折身回包间。
没等进门，突然被一把攥住手腕压在墙壁上。
“霍总！”
陆念吓了一跳，紧张看一眼包间门：“您快放开我！”
不提包间里随时会有人出来，走廊上也时不时人来人往。
他胆子怎么这么大？
今天可是他第一次登门拜访，包间里全是薛家人。
他怎么敢？
陆念吓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仿佛没听到她的话，霍司州冷冷看着她。
他身上还带着酒气，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更冷。
一双漆黑的眼眸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几乎要将人的魂魄吞噬。
“陆念。”
大掌贴着她的脸颊，他的声音很冷：“你是真心的吗？”
陆念紧张到大脑空白，闻言愣住：“什么？”
“祝我们幸福？”
讥诮勾唇，霍司州问：“祝我们百年好合？”
她怎么说得出口？
嘴唇颤抖下，陆念神色中透着几分脆弱。
他都要订婚了，还来问她这些干嘛？
看着她反反复复，生出希望又绝望，很有趣吗？
“是。”
强忍着钻心痛意，陆念眼眶通红。
接下去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垂着眼感觉心脏缩成一团，不停颤抖。
也就没发现男人一瞬间冰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