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岁有些不自在,因为秦颂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时而拧眉,时而抿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件被打量的商品。
她觉得整个包厢的温度都下降了,一抬头才感觉到霍砚舟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好。
他的脸色很白,一直在喝水,手腕的腕骨也紧绷着。
她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霍总,你身体不舒服么?”
霍砚舟垂着睫毛,双手合拢,握着手里的杯子,“没事。”
黎岁了解他,他就算真的不舒服,也肯定懒得多说几个字。
她也就凑近了一些,低声问,“是不是胃不舒服,这附近有家药店,我去买点儿胃药过来。”
还不等他回答,秦颂就抬手拍了拍桌子。
“黎小姐,回来好好坐着,别靠砚舟那么近。”
黎岁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秦颂是在防着她啊,以为她对霍砚舟有其他心思。
她顿时哭笑不得,连忙坐直。
霍砚舟的指尖在一瞬间颤动,深深的看了秦颂一眼。
秦颂挑眉,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这种女人哪里配得上砚舟。
有他在,什么心思都给他歇菜!
黎岁已经坐直了,也就坦荡的问,“需要我去买药么?”
“不用。”
她连忙坐回原位,距离霍砚舟至少三米远。
这桌子很大,因为是私宴,都是招待贵客的,所以几乎没有小桌子。
**刚挨着椅子,一旁的秦颂就冷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那些心思最好都省省,近期圈内的谣言我都听到了,是你故意散播出去的吧?人家霍老爷子还在继续给砚舟安排相亲,说明压根就没看上你。”
他说这话只有黎岁能听到。
黎岁笑了笑,淡定的将手中的菜单合上,“秦总,我有自知之明。”
菜都上齐之后,黎岁连忙给霍砚舟介绍菜式。
为了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特意在订餐的时候解了一下每道菜的材料,做法。
“霍总,这道菜的汤据说......”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秦颂就打断,“食不言,寝不语。”
黎岁的嘴巴连忙闭上,害怕霍砚舟不喜欢这样介绍,赶紧道歉,“不好意思。”
她几乎能察觉到霍砚舟身上越来越低的气压,心有余悸,还以为他是真的不喜欢她介绍菜呢,连忙感激的对秦颂笑笑,“谢谢秦总提醒。”
秦颂又冷笑,“少来讨好我,没用。”
黎岁有些无语,她听过秦颂的八卦,据说这人是出了名的难相处,但至少他没像岳惊鹤那样对她喊打喊杀。
虽然阴阳怪气,但毫无杀气,顶多只是觉得她配不上霍砚舟罢了。
她忍。
接下来她只说了一句话,“霍总,秦总,你们吃得开心。”
说完这句,一直到结束,她都闭上嘴,唯恐惹得霍砚舟不舒服。
但这气氛越往后,霍砚舟身上的气息就越沉。
要走的时候,她很殷勤的去推轮椅,然后问了一句,“霍总,你是没吃饱吗?”
这种私宴高端,她特意让加了菜的,按理说不存在没吃饱。
霍砚舟没应,垂着眼皮,看不出什么情绪。
黎岁看在刚刚那五百万的份上,笑了一下,主动给自己找台阶,“要不要我去棕榈湾给你做几个清淡的夜宵。”
话音刚落,一旁的秦颂就冷笑,“去棕榈湾做夜宵?你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黎岁有些尴尬,连忙又改口,“霍总,那我给你点几个外卖吧,待会儿让这里的厨师送过去,你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吗?”
霍砚舟扭头,视线落在秦颂身上。
秦颂挑眉,弯唇,想说不用谢,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打消黎岁的心思的。
可笑着笑着,他心里就有些毛毛的。
霍砚舟问他,“秦有期今晚在哪儿?”
秦颂还真不知道,秦有期对他避之不及,哪怕前不久两人才睡过,但在她心里依旧掀不起什么波澜。
他离不开秦有期,秦有期离了他反而过得更好,这样的清楚认知一瞬间就让他难过了起来。
黎岁接话,“有期今晚好像跟男朋友约会去了。”
上午打电话的时候,秦有期提了两嘴。
她这句话一出来,秦颂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身上笼罩着阴冷又黑暗的情绪,直接走到旁边就给秦有期打了电话。
秦有期这会儿正在跟易昇吃饭,好巧不巧的是,选的也是这家。
所以一旁的包厢门被打开时,黎岁跟里面正出来的秦有期四目相对。
秦有期暂时没看到已经大踏步走到电梯口的秦颂,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笑着看向黎岁。
“难怪你上午让我给你推荐餐厅,原来是为了请霍总。”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一抬头,恰好跟脸色阴沉的秦颂对上。
秦颂这会儿根本顾不上黎岁,视线在易昇身上停住,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易昇已经死千百次了。
易昇是大学教授,这会儿缓缓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黎岁只觉得整个走廊都处于一片腥风血雨当中,偏偏霍砚舟还在这个时候问了一句。
“婚期定了吗?”
秦有期马上就三十岁了,确实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但他问的这个问题让秦颂一瞬间炸了。
他大踏步的走近,视线紧盯着秦有期。
“什么意思,秦有期,你要跟他结婚?”
他说这话的时候,气息都有些不稳,又惊讶又受伤的表情。
秦有期暂时没想到要跟易昇结婚,她不懂霍砚舟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抿了一下唇,“秦颂,有什么以后再说。”
秦颂眼眶瞬间红了。
“以后是什么时候?你连我的面都不愿意见,你跟我谈什么以后!秦有期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背着我在商量结婚的事情?他知道你前段时间还躺在我的床上吗?!”
这句话一出来,整个走廊的气氛都变得更加阴沉微妙。
黎岁有些头皮发麻了,她甚至小心翼翼的把霍砚舟的轮椅推远了一些。
在她心里,霍砚舟问那个问题只是客套,没想到会直接激化这两人之间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