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水墨色的镜面翻滚,从内探出一只干瘦的手臂。
紧接着是半边身躯,最后露出完整的轮廓。
“是大长老!”
“不仅气息相似,就连手中的飞剑也复刻了。”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万万不敢相信,虞昭的幻术竟逼真到如此境地!”
众人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不住发出感慨。
作为七星门的长老,修炼多年的元婴修士,他们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
幻术虽然不是修真界的主流功法,但也不至于冷门到无人问津的程度。
可从来没有见过有修士能把幻术施展得像虞昭一样炉火纯青,真假难辩。
倘若不是他们事先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大长老,见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大长老站在面前,也会抓耳挠腮,茫无头绪。
大长老本人最为惊讶。
虞昭复制他的攻击就算了,居然还能复制出他的分身,更可怕的是分身已经逼真到足以以假乱真。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虞昭趁四下无人之际,杀死他并毁尸灭迹,然后再制造出一个他的幻像,岂不是可以瞒天过海,混入七星门内部。
大长老心头涌上一阵寒意。
莫非虞昭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别看众人心思各异,其实也就一眨眼的时间。
惊天巨芒裹挟着无尽的杀意,刺破空间,直逼虞昭的面门。
虞昭一动不动,她制作的幻像拔地而起,挥舞手中的飞剑,迎着剑芒而去。
众人都被他**式的进攻惊呆,然后就看到幻像用大长老同样的手法,也制作出一道巨大的剑芒。
剑芒形成后,幻像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若隐若现。
不过这时已经没有人去关注它。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空中,即将交汇的两道剑芒身上。
轰!
刺目的白光骤然爆发,众人感觉有一瞬间似乎与外界断开了联系,双目不能视,双耳不能闻,大脑内是不断回荡的嗡鸣声。
爆炸带来的余波肆意横扫。
平静的潭水掀起惊涛巨浪。
虞昭早就在幻像露面时,就取出她的防御法器护心镜,又一连捏碎了好几张护身的符篆,将影响降至最低,
而她制作出来的幻像则直接湮灭在虚无之中。
与她相比,大长老的情况无疑更加糟糕。
他也使用了防御法器,只是他的防御法器显然比不上问鼎阁掌门亲手制作的护心镜。而且他也没有想过动用符篆。
因此狂躁的能量在穿透防御法器后,立刻以摧枯拉朽之势侵袭到他的体内。
他的经脉瞬间断裂,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异响。
他痛哼一声,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被抛飞出去,又重重砸落。
“大长老!”
天枢等人目眦尽裂,嘶吼着冲上前,看着犹如一滩烂泥躺在地上的大长老,所有人眼睛赤红。
一个性急的长老更是站起来指着虞昭怒吼:“大长老与你无冤无仇,你出手如此歹毒,实非正道君子所为!”
虞昭神色冷漠,“我只是复刻了他对我发起的攻击。”
她的幻像具有一定的自主意识,具体表现在对方怎么做,它就会原封不动地复制对方的动作。
倘若不是大长老先对她起了杀心,又岂会遭到反噬,落得现在的下场。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那位长老顿时哑口无言。
大长老的修为比虞昭高了一个小境界,他们想着再不济也能打个平手,谁知道会输得这么惨。
天枢给大长老喂下一颗丹药后,手指搭在他手腕上,神识往他体内一扫,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好消息是大长老并无性命之忧。
坏消息是大长老的经脉丹田损毁严重,哪怕用天材地宝重新修复,也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
其实大长老这个年纪,若无天大的际遇,不会再有突破的可能。
但不会和不能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总而言之,大长老这次算是输了面子,也输了里子。
这时,一阵轻微的跑步声传来。
众人一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长老的孙女星榆。
大长老看见她,鼻腔中喷出急促的气流,嘴中嗬嗬嗬地往外喷血沬子。
星榆看了他一眼,果断从他身边走过,停在虞昭面前,担忧地问:“虞昭前辈,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给你惹来了麻烦,对不起。”
大长老眼睛猛然瞪大,向外突起,身体一阵抽搐,然后气急攻心,头一歪就晕倒在天枢掌门的怀里。
“大长老晕倒了!”
“快!找人将大长老送回去!”
“大长老又吐血了!”
天枢等人一阵手忙脚乱。
星榆就像是没听见那边的动静,一双明亮的眼睛担忧的在虞昭身上看来看去。
“我没事。”虞昭含笑看向她,“你也不用道歉,你又没做错事。”
星榆能够在一天时间内就下定决心与大长老划清界限,说明她不仅有韧性,还有脑子。
之前也是因为当局者迷,才会迟疑不决。
虞昭想她不用再为灵脉的事而烦恼,眼下就有了一个最好的人选。
不过,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虞昭和天枢掌门说一声,就想带星榆离开。
罗长老拦住星榆,一脸痛心疾首,“星榆,你爷爷被虞昭打伤,你不说关心一下爷爷的伤势,至少不该和打伤他的人混在一起。你爷爷对你这么好,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对得起他吗!”
罗长老表面在骂星榆,其实把虞昭也一起骂进去了。
他都不敢和虞昭正面起冲突,虞昭也不屑和他计较。
但经过虞昭点拨后的星榆却不愿再委屈自己。
“罗长老,你说的大长老对我好,是指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拿出去送人,还是要求我退出各种比试,即使参加也不准获胜?”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爷爷!你就应该留下来照顾他!”
罗长老被星榆堵了回去,半响才憋出一句话。
“他不是我爷爷,他是你爷爷!是整个宗门除我之外,所有人的爷爷!要照顾应该是你们这种受他恩惠的人留下来照顾他!还轮不到我!”
星榆肃着一张小脸,掷地有声。
罗长老气急,又无从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与虞昭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