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旁人的惊讶或者嫉妒,陵容的表现更加平和。
甄玉嬛神似,傅如吟形似。
自古以来,中原审美就是追求神似而非形似。如此神似的天选女主如今在甘露寺做苦活,与玄清进行一场不能见光的感情,眼前形似的傅如吟,也没有多么可怕。
非但不可怕,反而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
陵容笑容温柔而亲切:“各位妹妹快请起。”
陵容之下,是欣贵嫔。她一看见与甄玉嬛相像的傅如吟,眼中就闪过一丝狂热的兴奋,仿佛发现了玄凌还对甄玉嬛与余情未了的秘密一般。
她把傅如吟看的发毛,转而又看了一眼安陵容,眼神得意,仿佛在说:“看吧,就算当初的甄玉嬛离了宫,也不是你可以比拟的。”
欣贵嫔的表情太得意,太扭曲,陵容关切地问道:“贵嫔如何朝本宫瞪眼,莫不是对本宫有什么不满?”
欣贵嫔没想到陵容居然戳破窗户纸直接问了出声 ,她一时慌了,结结巴巴地说:“臣妾没有,娘娘想是看错了,臣妾不敢对娘娘有什么不满。只是,只是,昨夜偶感风寒罢了。”
陵容挑唇一笑,不无几分宠妃的派头:“哦,大夏天的,贵嫔居然风寒 ?”
在新人入宫的当口“风寒”,任谁也要思量这“风寒”背后的意义。
欣贵嫔打定主意,此刻她只能咬死了风寒,于是硬起了声音解释道:“正是夏日贪凉,才容易着凉,往常,往常我都是这样的。”
陵容不依不饶:“即是风寒,怎么不向皇后娘娘告个假?”
“对着本宫挤眉弄眼还不算什么,若是过了病气给几位新贵,可怎么好?”
欣贵嫔涨红了一张脸,神色羞愤无比。
甄玉嬛离宫后,欣贵嫔几乎与陵容互不相干。这还是陵容头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地打她的脸。
可是,陵容的位份比她高了不止一点,欣贵嫔在心里狠狠地剜了陵容一眼,心道:“且由着i你得意,等将来傅小仪得宠,看还有你笑的时候没有?”
“好了,今日是几位妹妹入宫的日子,什么风寒不风寒的也往后放放。”
“欣贵嫔,与瑶妃说话,也还要注意身份。”皇后看够了戏,终于出声。
新人入宫,那傅如吟的样貌,犹如插在她心上的一把**,只有看见陵容与欣贵嫔互相发难,才能一解她心头之恨。
几人行至昌芬仪面前时,昌芬仪有意拖延行礼的时间,不肯叫起。
也难怪,她不知道纯元皇后和甄玉嬛的事情,只以为傅如吟又是一个强劲的争宠对手。事实上,她已经有很大的危机感了。
当初她是手握玉佩的祥瑞之女,入宫也不过是封了正六品的贵人,生下帝姬才是从四品芬仪。按照傅如吟的狐媚劲,恐怕侍寝不久,就要再次晋封,等将来再生下皇嗣,哪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昌芬仪有意刁难,皇后乐的有人替她拿刀。
直到打头的傅如吟撑不住了,皇后才温声叫起:“昌芬仪是陛下和本宫的表妹,性子最是好相处的,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这话说的,只差明说昌芬仪不好相处,离她远点罢了。
不过昌芬仪也没有辩驳,总归是事实不是?
欣贵嫔激动,沈眉庄反而出奇的冷静。
她像是不认识甄玉嬛一般,像旁的人一样,受了傅如吟等人的礼数。
到了沈眉庄这里,就是傅如吟最后一个行礼的人了。
下坐的方良媛方淳意,反而要起身向她行礼。
方淳意如今比傅如吟还大好几岁,再也不好做几年前那种天真纯粹的样子,她低头向傅如吟行礼,内心不甘的呼唤,几乎淹没了她请安的问候。
当晚,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玄凌选了傅如吟侍寝。
然而让人惊讶的是,次日一早,傅如吟就成了新鲜出炉的傅嫔小主——所有人都以为,为了平衡后宫局势,玄凌不会那么快晋封傅如吟。
如此看来,玄凌是真的喜爱她。
玄凌一连宠了傅如吟五日,眼看就要赶上当初甄玉嬛的七日连幸了。
太后还在病中,终于看不下去了。
竹息姑姑亲自去仪元殿请了玄凌,而后,玄凌才开始将目光转向他人。
大约是为了表示对于太后过多干涉皇帝喜好的不满,玄凌先是在仪元殿独宿了几晚,而后便翻了陵容的牌子。
就这样,玄凌看看旧人,再宠宠其余三位新人,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穆贵人、严才人、仰才人,均没有晋封。倒是杨良娣,被封为杨嫔,依旧没有封号。
傅如吟被冷落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一天夜里,她的贴身侍女,冲进昌芬仪宫里,直说傅嫔病重,几乎欲死!
玄凌一下子抛开昌芬仪母女,急急忙忙赶往傅如吟处。
进了内里一看,果然高烧不退,那张与纯元皇后相像的脸,一片苍白。
事后,宫里都传遍了。
说还是这位傅嫔厉害,夜深了,有和睦帝姬在,还能将玄凌从昌芬仪处抢走。
而且,玄凌这一走,几乎就在傅如吟那里住下了。
傅如吟又开始专宠了。
宫里关于傅如吟的流言沸沸扬扬,有人说她是狐媚子,专会勾引皇帝;有人说她嚣张不下当初的华妃,遇见昌芬仪,竟然也不避让;还有人说她睚眦必报,当日请安时,向她行礼不够畅快的方良媛,已经三个月没见到陛下了……
当着祺嫔的面,带走玄凌;当着庆嫔的面,说她琴弹的不好……
小秦子捡来的流言太多,陵容已经懒得听,只是问道:“你确定没人知道你曾在傅如吟失宠的时候,好心提醒她?”
小秦子头摇的像拨浪鼓:“奴才是夜里去的,只出声,不露面。况且奴才小时候学过一点口技,此刻就算奴才站在她面前,她也分辨不出。”
陵容点头。
小秦子又问:“傅氏无礼专宠跋扈,为何娘娘还帮她?”
路成林也在一旁,他觑了一眼陵容的眼色,佯装呵斥道:“差事办的好,不找菊清姑娘领赏,还在这里墨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