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血族精英们的尸体和漫天飞舞的血族燃烧后的灰烬,耀眼的火光和巨大的爆炸声也无法让她侧目。
那一秒钟如月轮般凝视她的凛冽双眸和他淡色的黄发,才是占据了她全部视线的东西,她心中所想的——也只是再呆呆地多看他一眼。
毫无悬念的,她被俘了,生擒活捉。
没有丝毫的抵抗和挣扎,她就这样丧失了全部斗志,被身着像贴在皮肤上一样萦绕着微光盔甲的战士们架起来了。
她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了思维和肢体感觉。
直到那一刻,她才又清醒的意识到,毁灭一个人,甚至是一个文明,是不需要毁灭这个种族的肉体的,而只需要毁灭他们的精神,最严重的毁灭,就是使其理智归零——意即使其变为没有思维与智力的白痴。
而她此刻,就是那个没有了思维,同时也丧失了理智的白痴。
她不会流泪,就算有,也只是带血的眼泪。她更不会去想其中的原因,造物主自有他的答案。
接下来的日子,对索多玛来说是模糊而迷幻的,除了那个年轻将领的英俊身姿,像是个挥之不散的英俊而纯洁的天使。
她的脑子里充满了对那个金黄色身影的记忆。
无数叛逃后四处藏匿的血族被人类强者抓捕,随后被扔进了如同长宽各20米的巨大金属盒子般的大牢中。
那些血族像是实验动物一般被人类带走。
被各种光线照射,被各种仪器探查,有时也会被精密的机械撕裂身体,植入一些人类强行灌输给他们的东西。
有些血族被强制接受了基因改造,索多玛根本体会不到那些血族的痛苦与哀嚎,因为她被单独囚禁了,人类不容许任何其他血族与其接触。
她很清楚,人类只是以他们特有的方式做事——同化那些血族,研究他们的身体构造和免疫和再生机能。
他们以此方式做着实验,以期增加自己的同类,减少异类,并去除那些血族体内叛逆的成分,或许只是为了把他们变得“正常”一点。
对于这些发生的事情,索多玛没有过多的自责,也没有继续抗争的想法,就像从前一样,安静的做人类的奴隶。
虽然她也想过,这次起义失败的原因是否真的是由自己引起的,还是因为血族缺乏准备或人类拥有强大的力量……反正就是没人能告诉她答案。
她不知道那一刻,对着那名人类将军的双眸,她是否真的产生了特别的情感,这种事情就算当时有人提醒她,她也不会相信的。
如果说当时,因为她在绝望的战斗中放弃了抵抗,到比较接近于事实的真相。
但她按自己的理解,也许还有一个原因——绝望的人在那一刻,特别容易受到一些看起来美好的事物的影响,就像是将死之人能够看到天使在向自己招手,这说法到更能让她接受。
血族几乎所有拥有强大力量的族人都死了,包括那些策动反叛的将军们在内,没有一个血族将军能在人类那种的毁灭性打击下活下来。
有一次,她在关押自己的牢房内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就算再小,她也分辨得出来——是那个在最后导致自己失败的战场上,有着淡金色头发的男人,那个屠戮了无数血族,手上沾满了无数血族鲜血的年轻将军的声音。
她心中烙印着对他的回忆,就如同烧伤、冻伤一般,让自己浑身炙热又沉入冰海,简直如同身处地狱之中。
索多玛的呼吸变得艰难了起来,并不住深深颤抖、战栗,浑圆的胸脯也随之而激烈起伏着。
她的眼里只有那金黄色的光辉身影映在瞳孔上,像太阳一般灼烧着她的心。下一刻,她又似乎回到了那古老的城墙上,在激烈的厮杀和狂野的屠戮中,她看到了那双凛冽的双瞳正在注视着她。
脚步声远去了,意味着那个她日思夜想的身影也远去了。
后来,她又有几次听到了那个声音,似乎在与另一个苍老、威严沉稳的男人争论着什么。
她躲在金属的墙壁后面仔细聆听,远比人类发达的听觉让她在下一刻震惊了——这一次,她猛然间听到了他们的话语间涉及了自己的名字。
没错!这些人类的确是在谈论一些秘不可宣的事情。
毫无疑问,他们谈论的是对血族的处置权和未来。
那两个人似乎起了争执。
她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关于那些被计都人看押起来的种族似乎也不止一种。
除了狼人族、血族外还有一些听起来弱小的异族,她也多少知道一些——那些种族在计都人的文明掌握了生命的神秘力量后,都被当做一些实验的对象。
作为计都人,他们还是有一些优越感的,那些人不知道从何时起就发现了隐藏在地下深处的巨大存在,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们了解到了一些生命本源的奥秘。
早在血族曾经遍布这颗星球的时候,血族的古老传说里就提到过像山脉一样高大的生物,那时,这些类人的生物还没有崛起,那时的血族也预料不到在日后,这些类人种族会拥有如此之高的身体潜能与进化速度。
在这颗星球的历史上,不光血族曾经统治过这片大陆,还有一些同时期的存在也占领过这地方,但是持续时间都不长,最后甚至有的种族被战争逼迫,被无奈地驱赶到了海洋里。
“听着,这些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了!如果没有亚特兰蒂斯王族提供的那些先进装备和施术者,你和你的手下,在那些对抗异族的战斗中,绝对会一败涂地!”那个威严沉稳的声音说道。
“我承认!但这,不能成为他们要带走那些血族的借口,我知道他们要对那些异族做什么,我不能容忍他们这么轻视我们。”是索多玛爱慕的那名将军在说话。
“不,你错了!今后没有我们和他们了,至高的大长老议会已经决定了,重新选出新的大长老人选——从计都人和亚特兰蒂斯人中间。”
“那是被他们蛊惑和利诱才做出的决定,我不承认!那些亚特兰蒂斯人道德败坏,不可信任!”
“龙怨天将军,别忘了你的身份!”那个威严沉稳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声调,语气里显得忽然很不耐烦了。
“……”
索多玛一惊,心里暗暗几下了这个名字,并把“龙怨天”与那个闪耀着金黄色光芒的身躯,并有着冷傲月轮一般,凛冽双眸的将军联系到了一起。
这就是他的名字了?
“龙怨天……”
这是多么神奇的事啊,在见过一个能激起她心底里最原始冲动的人,而不知道他名字的时候,她会天天想着如何知道这人叫什么,并渴望能了解有关这个人的一切事情;而得知了这个名字后,这种渴望的感觉竟然越发强烈了,就像是上瘾了一样,想了解更多有关他的一切。
而且,这个名字就此深深刻印在了她的脑袋里,再也忘不掉了。
这,也许就是人类所说的“一见钟情”吗?
索多玛自己也不明白,这种强烈情绪是怎么产生的,血族和人类,不光在身体结构上大不相同,而且在各种能力和生活习性上也有着巨大的差别。
但是,这种强烈的感情是如何无端出现的呢?
她不懂,也不想懂。
她只知道那是如此强烈和炙热的感觉,掩盖了其他的一切。
那金黄色的光辉是如此耀眼,犹如具有了某种魔力,让索多玛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她有些恨自己的无能和在这种强烈爱慕的情感中,竟然如此的脆弱不堪。
在被俘的那一刻,她到底是因为对接下来的激烈战斗的绝望,还是因为自己强烈的自私心理在作怪,而心甘情愿的被人类捉住呢?
她已经分不清楚了,也根本不想分清楚……
她只知道自己的感情在那时已经完全倾注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将军金黄色的身影在她的眼里代表了当时的一切,哪怕他是个人类——计都人,哪怕他是个刽子手,身上沾满了血族人的鲜血;哪怕他会在捉到自己后,一刀砍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哪怕自己会被无数血族人唾弃,遭受无端的侮辱和谩骂。
她发狂般着魔,丧失理智,甚至不顾一切后果,这是多么可怕的感情啊!
禁忌之恋的后果,她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异类之间也会出现这种感情?听起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在被活捉的那一刻,他用苍白的眼眸向她投来难解的一瞥,就像一针莫名的兴奋剂,甚至在她的血管中倾注了一种冰冷的狂喜。
那一刻,她的唇边还带着人类的鲜血和泥土,但是索多玛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在笑的!在发自内心的微笑。
如同黑暗秘境中的一道闪光,那个金黄色身影的主人似乎对她如冰霜般冷笑一下,这举动,竟然让她浑身一阵颤抖——喜悦的颤抖。
在牢房里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索多玛也陷入了沉思。
她像个雕塑般矗立在那里,完全被石化了。
如果可能的话,她想冲出去,直接抱起那名叫“龙怨天”的人类将军,一飞冲天,再也不回来这里,直接远走高飞。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几天,几个月或是几年,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她被人类注射了某种药物,躺在冰冷的祭坛上,手脚都动弹不得。
每天都是如此这般,那些人类似乎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她又回复到了奴隶一般的状态,颓废萎靡,逆来顺受,毫无抵抗之心。
牢房的门有一次被打开了,这次她觉得有些不一样了,时间不对,来的人也不对。
而且,这一次,她被开门后的情景彻底惊呆了。
眼前竟是那个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的人类,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疲倦;她忘记了一切,除了那惊为天人的容颜,那名叫龙怨天的将军此刻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同梦境里的相见,让她无比震惊了。
“快走,别出声,跟着我!”</div>123xyq/read/5/508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