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四百一十九章 人生如戏
朱雀营演武场上，篝火沸腾。
项信被五花大绑，如猪猡般吊在大火上方。
他口干舌燥，浑身伤痕累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此时，项信目光呆滞，如一只死狗般，一动不动。
他仿佛没看到叶秋的降临，眼中再无半点生机。
说来也是，无论项信如何自傲，说到底，他都只是黑衣殿的一个底层修士而已。
项信也是要面子的！
他这次想要逃出朱雀营，被人抓了个正着。
哪怕项信可以说，自己哪怕去了左晋那边，他都会嘴巴管的牢牢的，不会乱说话。
但问题是，谁信？
一个背主之人，无论项信走到何方，那都不会有人要！
“可想活命？”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啊？
项信一愣，顿时傻了。
活命？
自己都这样了，还能活命？
开玩笑呢，这是！
等等！
这声音……
是叶秋！
项信浑身一震，顿时激动说道，“营主，我想活命，我愿发下血誓，我愿任您为主，用不背叛！”
项信仗着很有才华，一直虽然心高气傲，看不起任何人。
但这次项信算是明白了，如果他想出人头地，那他就必须先学会当狗。
整个黑衣殿之中，除申黑衣之外，叶秋是项信最佩服的人。
但项信不喜欢申黑衣的性格，他最佳的主公选择，唯有叶秋。
现如今，项信山穷水尽，叶秋突然出现，项信自然激动莫名。
“想活命可以，能听话吗？”
叶秋并没接项信的话，淡淡说道。
“能！”
项信点点头，“营主让我做啥，我就做啥，绝不废话！”
“好！”叶秋闻言，脸上出现笑容，“我也不需要你发下血誓，我现在放你离开，你去投奔左晋，如何？”
啊？
一听这话，项信傻眼了。
这……也行？
“营主，我……不敢！”
“项信愿追随应追麾下，哪怕只是当一个最卑微的伙头兵，也无怨无悔！”
项信急忙说道。
“既如此，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从今天起，你去伙夫营，当一个伙头兵，可有异议？”
啊？
一听叶秋把这话，项信傻眼了。
然而不等项信醒悟过来，叶秋已经转身离开。
很快的，周皮皮带着人走过来，将项信领到了伙头营。
伙头营归马有才管理，马有才麾下一百个凡人中，那些囚徒都被马有才拉去训练，成为了兵卒。
至于那些乞丐，因为身体素质太差，被马有才安排到了伙头营。
伙头营人并不多，就十几个乞丐，领头的叫“老丐头”，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头。
这老头本事没有，脾气却很大，年轻时候是个混子。
黑衣殿建立后，不允许混子存在，老丐头没其他本事，只能当乞丐。
仗着当混子养成的狠辣，老丐头能镇住群丐，成为了乞丐头儿。
马有才嫌伙头营太脏，不想自己管理，索性丢给了老丐头。
这老丐头虽只是凡人，也挺会来事儿，将朱雀营的伙食安排的明明白白。
就连叶秋这两个月的伙食，也是老丐头在负责。
对于老丐头此人，叶秋曾经公开表演，表示此人是个可造之材。
这话一出，老丐头越发得意，觉得以后论功行赏，自己肯定能当伙头营的营主。
要知道，除了七个百夫长和马有才之外，叶秋并没封赏其他手下，所有职衔都只是临时。
唯有大战爆发，到时候论功行赏！
老丐头很清楚，伙头营也就做做饭，又不是用上战场，自己这伙头营的营主身份，他能跑的掉？
然而……刚项信加入伙头营之后，老丐头敏锐感觉到了威胁。
老丐头是识字的，这是他能当伙头营临时负责人的最关键原因。
但老丐头很清楚，他那点文化水平，连个童生都不如。
项信是秀才功能，而论能力的话，项信自诩自己不逊色任何一名大儒。
项信究竟有多厉害，说实话，老丐头不知道。
但老丐头不傻，他非常清楚，一旦项信进了伙头营，自己好日子恐怕就要头到了。
别看项信如今落魄了，但他背主而逃，居然没被弄死，反而还能当兵。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叶秋对项信虽然失望，却还是有期待的。
比如叶秋最初追随叶秋十个修士中，项信是最聪明的，也是最优秀的。
或许项信无法当叶秋的心腹，但项信只要努力，那绝对能在伙头营混的风生水起。
不过老丐头虽然心中不爽项信，但在表面上，老丐头却非常热情。
在老丐头的帮助下，项信只用了三天时间，就适应了伙头营的全新生活。
只是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秀才，直接沦为和一群乞丐为伍。
这让项信的心中，越发的抑郁。
项信开始喝酒！
项信忽然发现，酒这东西真是好东西，难怪老李头、白虎等大佬，都喜欢喝酒。
从此以后，项信成了一个酒鬼，薪水全部拿去买酒。
项信开始不修边幅，以烂为烂，破罐子破摔。
项信本想就这样浑浑噩噩，平凡的过完这一生。
然而项信没想到的是，他在进入伙头营一周之后，朱雀营忽然出事了。
这一日，结束训练后的一个老兵，浑然口吐白沫，倒地昏迷。
很快的，越来越多的老兵倒地昏迷，大夫急匆匆而来，诊断结果是——食物中毒。
全场哗然！
当天负责做菜的人，刚好是——项信！
项信被一群愤怒的老兵五花大绑，当时恰好是上班时间，项信却在偷偷喝酒。
数罪并罚，暂时收押，明日午后问斩！
然而当天夜里，老丐头却偷偷进入地牢，手中还举着火把。
老丐头告诉项信，这药是他弄的，虽毒不死人，却能引发朱雀营动乱。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项信死！
而且死的心服口服！
项信大怒！
老丐头得意洋洋，不屑一顾，各种嘲讽。
然而老丐头却没想到，暴怒之下的项信，居然一拳打烂了牢门。
项信疯挥拳，将老丐头三拳活生生打死，然后仓皇而逃。
项信一路逃到海边，被冰冷的海风一吹，酒意彻底消失，恢复了清醒。
项信这才想起，没有海船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逃出岛屿。
而在岛屿之内，无论他是否下毒，就冲他打死老丐头这件事，朱雀营就容不下他。
一旦被戒律殿的人抓住，按照黑衣殿的规则，项信必死无疑！
怎么办？
我究竟该什么办？
我项信一身才华，难道就要活生生等死？
不！
我不要！
项信疯狂之下，忽然看到远方，一个人影正缓缓走来。
是左晋！
这片海域黑风弥漫，距离申黑衣闭关的宫殿不远，非常偏僻。
慑于申黑衣的威势，这片区域自然成了禁区，无人敢靠近。
然而左晋反复测试后，却发现申黑衣常年闭关，压根不会关注大殿外面的事情。
所以……时间一长，左晋胆子越来越大，经常出入这片区域。
这片区域靠近海边，常年黑风弥漫，而且非常冰冷。
哪怕是青龙来大殿觐见申黑衣，在路上都是步履匆匆，一刻也不愿意停留。
因为，太冷！
实在是太冷了！
整个天火山域都是修炼火焰的修士，自然无人喜欢冰冷。
然而左晋却不怕！
左晋修炼的功法虽是火焰，却有些特殊，火焰偏冷。
在这种冰冷之地，左晋的实力会跌落，但不会跌落太多，反而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此刻，左晋站在一处岸边，静静等待。
忽然间水面爆裂，一只鲨鱼浮现水面。
鲨鱼张开大嘴，一个黑影走了出来。
而后，左晋和黑影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项信蹲在远方的芦苇丛中，额头上不禁出现了冷汗。
左晋是四神盟的盟主，也是昔日四大门派之中，最大门派的掌门人。
项信知道左晋此人是枭雄，一心想让四神盟的人上位，将黑衣殿变成四神盟的天下。
但项信却还是没想到，左晋居然在和岛外的人接触。
如今南海动荡，方圆百万里海域之中，除了黑衣殿之外，再无其他人族。
那这从外海而来的黑影，究竟意味着什么，项信何等聪慧之人，自然瞬间猜透。
项信顿时明白，一定他被发现，那他就完蛋了。
项信躲在暗中，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
左晋和黑影似乎在争吵，而后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
最后，二人握手，谈话至此结束。
黑影进入鲨鱼嘴巴，鲨鱼下沉海底，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后，左晋转身离开。
项信低头，不敢看左晋，免得被发现。
很快的，左晋从项信身旁的小路，飘然而过。
呼！
项信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起身，免得被左晋发现。
然而让项信没想到的是，左晋明明已经走远，却忽然去而复返。
此刻，左晋捂着肚子，脸色有些难看，似乎肚子不舒服。
左晋是个儒雅之人，他不屑于在外面蹲坑。
但似乎因为痛的不行，又似乎觉得四下无人，就算自己做出不雅之事，应该也没人能看到。
最终，左晋咬咬牙，目光望向项信所在的芦苇丛。
项信脸色大变。
然而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项信抑郁的目光中，左晋急匆匆的走过来。
不巧的是，左晋蹲坑的位置，距离项信非常近。
幸亏中间有芦苇挡着，否则，项信就完蛋了！
臭！
太臭了！
左晋似乎便秘，拉了半天，这才一身轻松的提起裤子，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赶紧走！”
项信一脸紧张，心中疯狂呐喊。
左晋起身，就要转身离开。
呼啦！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阵狂风吹过，将芦苇吹来。
项信的面容，出现在左晋的面前。
静！
全场死一般的沉寂！
望着眼前的项信，左晋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大变。
左晋是儒雅人，他今天在外蹲坑，而且动作很不文雅。
这事儿要是被人知道，那还了得？
而且刚才左晋秘密和外海的人见面，项信看到了没？
刹那间，左晋的眼中，杀机浮现。
完了！
项信额头冒汗，顿时感觉到脸色死亡的威胁。
就这样死了？
不！
不值得！
危机关头，项信福至心灵，忽然噗的一声，直接拉翔了。
项信感激能做出满足的表情，然后抬起头，假装啥也不知道。
“左盟主，我……我实在憋不住了，这才拉翔。”
“我求求你，别将这件事说出去，要不然，我名声就臭了。”
砰砰砰！
项信提起裤子，然后跪地磕头，一脸惶恐。
“看来这小子啥也没看到？”左晋心中一动，顿时松了口气。
说实话，对左晋而言，项信只是小人物，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
但这地方距离黑衣大殿太近了，若是在这杀人，万一惊动申黑衣，那左晋就完蛋了。
而且以左晋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他并不是很想杀人。
就算要杀人，也不能亲手杀，更不能在黑衣殿的岛屿中！
既然这只是一个误会，左晋自然不会杀人。
只是出于谨慎，对于项信的话，左晋并没全信。
“项信，我看你拉翔是假，想逃走才是真。”
“你真是好大胆子，居然敢背叛黑衣殿，背叛申殿主，你该死！”
“不过本盟主也不杀你，这就将你抓去戒律堂，让你接受门规严惩！”
说完，左晋一巴掌打晕项信，然后提着他就走。
等项信苏醒之后，他已经到了四神盟的地牢中。
左晋负手而立，正冷冷的俯瞰项信。
“多谢左盟主救命之恩，小人愿是誓死追随！”
砰砰砰！
项信立刻跪地磕头，一脸激动。
“项信，本座知道你是叶秋的第一批追随者，可那叶秋去如此对你，你心中不忿，所有想逃走。”
“本盟主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返回朱雀营，给本座当细作。”
“本座也不要你发血誓，只要你好好做，本座少不了你的好处，明白吗？”
左晋沉声说道。
“属下领命！”
砰！
项信赶紧磕头，一脸卑微。
当天傍晚，项信返回朱雀营，发现自己并没被通缉。
中毒事件已经被戒律堂调查清楚，一切都是老丐头所为。
老丐头事情‘暴’露逃走，逃到海边，被戒律弟子击毙！
按照黑衣殿的补偿规则，项信不但无罪，反而能取代老丐头，而且正式被任命为伙头营的营主。
听完之后，项信不但没喜悦，反而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