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黑龙的运体形态并不稀奇,这只是黄道仙步步推动而衍生的献祭融合产物。
若黄道仙和黑龙两两相见,这就是砧板上的鱼,可以任由黄道仙吞噬。
九瓣花上一刻还认为罗重就是幕后推手,认为对方大限已到才不得不显出了隐匿的形体,下一刻听到幽暗中指导的私语后,才发觉自己认知上的错误。
不知不觉中,这个运术争锋的战场上浮现了三方。
两方交战,第三方忽然**承受挨打,这在斗殴中都少见,更无须说是在运战中。
“一个只知道躲藏遮掩的废物,一个连运体都控制不了的瘫痪,你们只会是失败的一方,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幽暗中的声音完成了指导,一如既往沉默了下去,并没有再给予出回应。
花刃扫荡而过,仿若石头打进了深水潭中,没有带来任何打击上反馈。
九瓣花中的裸身男子浮现,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意外的不可控。
但他依旧有足够的镇定。
“我不信你能藏一辈子”裸身男子伸手指向不断游荡于运战区域边缘的黑龙道:“任何**这场争锋的意外都会被我扫除,而你最终必死无疑!”
“你此前对我不是这种态度?”
幽幽的声音传来。
或许是因为黑龙的出现分散了九瓣花注意力,又或许是认为潜藏到位,从而拥有了发声而难于被追逐的可能,亦或许是为了争取时间,也有可能是安定黑龙又或指导黑龙,幽暗中的声音在许久后再次浮现。
“此前……”
裸身男子咬牙。
他此前自然是在戏耍对方,也想通过交流确定对方所在,从而一举击杀对方。
事情就这么简单。
可对方如今活得好好的,还挑了此前说辞来询问,这显然就有几分难堪了。
裸身男子咬牙难于回应,又难于确定对手的方位,他最终只得冷哼了一声,转而迅速调整花刃,也继续推动着追杀黑龙的计划。
击落的龙鳞、龙血、龙肉运体盘旋在他花体中央,也让裸身男子仿若缠绕了一条龙。
花刃在他四周飞舞,如同踩踏着无尽的风浪,庞大的花体迅速靠向了黑龙。
“运战的区域并非无限,而是存在相应的牵引范围,如果你不想被他打击,这并非逃得越远越好,而仅仅只需保持足够的距离!”
幽暗中的运术交战区域并非无限,而是角斗场一样的存在。
飞向区域边缘并不能逃离得更远,这也是运术争锋的常识。
决斗者之间存在某种牵引力,又或是被纽带所拉扯,但凡一方拼命飞离,另一方哪怕闲庭信步也能很快追击靠近。
这种相互牵引力也让过距离的逃命没有半分作用。
若非如此,张学舟这种擅长跑路者早就跑远了。
相较于张学舟这种运术争锋局的老手,宁缺显然太过于萌新,听了逃的建议后就真的拼尽全力在逃命。
“吼!”
沉闷的咆哮声传来,黑龙注目着越靠越近的对手。
对方的速度最初宛如闪电一般迅速,而不断接近他速度也愈加放慢。
如同张学舟所说,哪怕是逃命也需要注意方式。
他闷闷咆哮了一声,张学舟的声音又在另外一个方位浮现。
“我不了解你的躯体,不知道如何指导你运用能力,也不清楚如何教你说话沟通!”
仿若是知晓他心中所想,声音再次浮现。
“罗重有没有交托你什么?”
“吼吼!”
除了不可力敌下咬对方两块肉,哪怕是死亡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罗重并没有再交代什么。
罗重的年龄很高,对方的下场更是惨淡。
或许是怨念,又或许是执念,亦或是其他原因,才让罗重有极为短暂的复苏,也是第一次对宁缺发出了声音。
宁缺连连咆哮,等到花刃挥斩落下,他不免继续抱头飞窜,尽可能苟延残喘性命。
宁缺对当下这种情况并没有什么患得患失的感觉。
‘朝闻道夕死可矣’或许可以诠释他心中的一切。
对宁缺来说,他冒险下的尝试接触到了一片新天地。
这或许是曾经作为普通人的张学舟突然崛起的重要因素,新世界的大门无疑给宁缺打开了。
哪怕大门中充斥着无数凶险,宁缺也愿意去尝试,而不是如同池塘中的鱼那样圈养,又无力跃向更高处。
若他在这个过程中死亡,宁缺觉得那就是自己的闻道后的命,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感觉到半点可惜。
但如果能活下来,宁缺心中同样向往存活下来自己,也想看一看更为深远的未来。
他在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自己身体有种种不对劲的地方。
他有天资,但宁缺很清楚自己的天资受限于见识有限,必然存在一个局限的范围。
但宁缺发现这种天资的范围似乎很宽广,他极为轻松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拳脚打法,也在突破序列上一气呵成。
强如张学舟、左腾等年轻一代领衔者还在第三序列,他已经轻轻松松踏入了第四序列。
若非受限于基因格斗术与基因药的资源,宁缺觉得自己很有可能碰触第五序列。
而第五序列就是当今委员会作战的主流层次。
只要具备足够的资源,他几乎可以一跃而上。
这种突进一度让宁缺都有不适,而他的秉性更不缺冒险精神,这对一个过往以演员为职业的人而言显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宁缺知道自己在变化,他没能力阻止这种变化,也只能适应这种变化,直到他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这些事情很离奇,但宁缺最终接受了这样的自己,甚至配合这种孜孜不倦向上的追求。
直到他遭遇的当下。
这或许是结束,也可能是他的新生。
宁缺发出阵阵咆哮,晃动着陌生的躯壳,龙头摇晃时摆动着尾巴,四爪仿若踩踏在滑板上,歪歪扭扭越过片片黑暗。
他有很多想问清楚张学舟的内容,但张学舟似乎了解他所想询问,不仅仅进行了答复,还指示了真正需要询问的方向。
“罗重……他没能再影响我了,这还真是有些可惜,我似乎没有过往那么敏锐了,对忽然事件的适应力下降了很多!”
背部中刀的刺痛感涌上心头,宁缺心中的杂念齐齐消散。
没有罗重,当下只有宁缺自己。
若他想活下来,他需要发挥自己的能力,也尽可能靠向罗重发挥影响力时的妖孽水准。
“真是可惜,一只惶惶惶逃窜的虫子永远不可能变成能展翅飞翔的蝴蝶,你的极限只有这么多了!”
张学舟的建议是利用逃离的空间换取成长的空间,经历了种种适应,宁缺也快速反应了过来。
但等到近百枚花刃收缩,化成九片巨型的花瓣,宁缺心中寒颤感顿生。
看到足以斩断龙首的巨型花刃,他完全明白了张学舟为何要躲,又为何建议他逃。
巨型花蕊中,裸身男子低语,脸上只剩下了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