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崇帝自是不信自家贵妃与安国公有私情的,不说别的,贵妃身在后宫,与外臣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又哪里会有什么私情。
可是若是如此,又实在说不清为什么她会专门去找左其星的麻烦。
于是元崇帝吩咐道:“来人,传贵妃。”
“是。”领旨的福喜公公刚走到门口,外面贵妃的软轿已经到了。
得了小顺子的报信,贵妃亲自来了。
“陛下。”胡贵妃扶着徐嬷嬷的手,自园子门口走了进来,身姿端正,但看着就是莫名的有种风情在里面。
元崇帝见到她,神色稍稍缓了缓,询问道:“霍左氏说你要打杀了她,可有此事?”
胡贵妃莞尔一笑,似是根本没将这句话当真。
“陛下说笑了,好端端的,我打杀她做什么。”
元崇帝自是更偏向于相信自家贵妃,但前面已经铺垫了太多,他也不好就这么直接就让贵妃回去,或是斥责左其星。
“那爱妃便说说,为何传召了素不相识的左氏之女?她说你赐下了两个女子,可有此事?”
元崇帝同胡贵妃说话的语气,与他同别人说话的语气明显不一样,左其星听的啧啧称奇,这个胡贵妃还真是牛啊,拿捏皇上有一套啊。
胡贵妃淡然一笑,轻描淡写道:“陛下也知道,臣妾与福康县主乃是闺中密友,她留下来的孩子,臣妾自当关心一二的。至于赏下宫女,是臣妾关心则乱了。”
元崇帝想了想,二十年前,贵妃与那福康县主还真是有过交往的,这么说,也算说得过去。
如此,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便对左其星道:“贵妃并无将你打杀之意,此番也算是误会了。”
这便想将此事揭过。
左其星可不能让。
她立刻“啊”的一声,惊讶万分道:“竟是如此!那贵妃娘娘定然对我夫君与我们府中大哥十分关照,真是劳烦娘娘了!”
顿了顿,她又疑惑道:“瞧我竟是忘了,民妇与四郎成婚时,贵妃娘娘送的是什么来着?民妇竟是没有印象,别是混在了别的礼物一起,贵妃送的东西定是最贵重的,需得单独放置才是。”
这话说的,贵妃的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
她说话的语气,摆明了告诉所有人,霍四成婚时贵妃连礼都没送,现在却要来管人家后宅的事,说什么关心则乱,这里所有人全是混迹官场的,谁还听不出来这只是托辞。
那么,贵妃究竟是因为什么召见了左其星,就令人疑惑了。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看向安国公,似乎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安国公生气,安国公说不出话来。
胡贵妃心里暗恨,但面上却不显,只笑着说道:“你们成婚的消息,都过了好几天了,才传到宫里,是本宫疏忽了。”
左其星做恍然状:“竟是如此吗,这也是难免的。我夫君此前在外地长到二十岁才回京,想来娘娘也曾往他住地送过衣食,他今日也来了,想来年轻人是聚在另外一处的,我们这便把他叫来,当面感谢一下贵妃娘**盛恩。”
“不必了,”胡贵妃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这些年她的确是关注着霍景安的动向,但只有想杀了他的,哪里有什么要送他吃穿用度。
这个左其星,看着莽撞不知轻重,实则步步紧逼,还真不是个好对付的。
而大臣们也是听了个明白,胡贵妃说是关心故人之子,实则人家成婚她没理会,人家在外生活二十年她没理会,到现在,房里有没有人她却一下子关心起来,这不正常啊。
好些人面面相觑,目光交流着信息,嘴上却是不敢乱说。
元崇帝也算是听明白了,他感觉贵妃是做了掩饰的,但很明显,她也不想说太多。
在元崇帝眼中,这只是妇人间的小打小闹,当不得事,便没有让事情继续下去,而是轻描淡写道:“行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贵妃既是对故人之子不放心,便也是人之常情,左侯之女也并未有损伤。朕便来做这个主,人就不必送了,此事就此了结,谁也不许再提。”
这一瞬间,靖安侯与安国公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左其星却是眯了眯眼睛,这昏君果然不干人事,如此明显的漏洞,他却是不闻不问,敢情只有他的小老婆是人对吧。
看来权力这种事,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刻,左其星在心中把计划中的事,又往前推了推。
胡贵妃露出一个看似柔和,却内含跋扈的笑容来,施施然起身,冲元崇帝施了一礼,轻声说道:“那臣妾便告退了。”
胡贵妃转身便离开了园子,满园子的大臣都对胡贵妃的受宠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左其星这点事,打不打杀一个女眷,他们并没有多少关心,他们在意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如果贵妃在皇上面前如此好说话,那五皇子保不齐还真就有可能啊……
一时间,人心涌动,许多人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有些人之前还在纠结,三皇子是皇后所出,理应继承大位。
但五皇子却是最得皇上宠爱,好几个在三五之间摇摆不定的人,经此一事,都有点偏向五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