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湾村四面高山环绕,中间是一小盆地,村子的形状像极了葫芦。
进村的地方恰是葫芦口,好多风水先生见了都会忍不住夸赞一声好,说这是聚财旺人的风水宝地,搁古代能出将相王爷咧。
村里有21个生产队,老李家所在的3组离葫芦口并不远。村里主要的经济作物是茶叶、茶油和金银花。
尤其是茶叶,一眼望去,郁郁葱葱漫山遍野,形成一种独特的奇观。
廖主编绕村子里走半圈,感慨道:「你们这村子真大,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比沪市强多了。」
李恒笑了笑:「也只是第一眼风景好,若待久了就没甚意思,毕竟经济跟不上,什么都落后外面世界。」
想到村里都没一台电视,廖主编认可这话,问:「你们这村多少人?」
李恒回答道:「3200多。」
廖主编伸手指向高山坳坳,「那上面都还有房子,也是你们村的?」
李恒顺着他的手指头望过去,「那山上面是另一个村了,山后面还有两个村,每个村大概一两千来人。」
廖主编直呼不可思议:「住那高山上,还有能这么多人,活这大岁数还是头一回遇见。」
李恒告诉他:「身体耐力比较好的农村汉子,从山底爬到山腰位置,大概需要一个小时,高山没有你看的那么陡峭,上面还有盆地和两个天然湖泊,绕过湖泊就通向了另一个市,怀化。」
两人沿着灌溉水渠走向对面的茶叶山,一边拍照一边闲聊,
等爬到茶叶山顶时,廖主编指指右边景色极佳的地方说:「你站过去,我给你拍一张。」
李恒随口问句:「拍给她?」
廖主编说:「我自己留着,等会你也给我拍两张,这地方山清水秀,我是真心喜欢。」
话到说到这份上了,李恒不好拒绝,依言站过去,拍了几张照片。
拍完他,廖主编站在半山腰上,还对着老李家的房子拍了个远景照。
然后李恒接过相机,给廖主编拍了十多张取景非常满意的照片。
照片拍完,他问:「师兄,我明天就要回沪市,你要不要到这玩一天,明天一起走?」
呼**带有泥土芬芳味道的空气,廖主编有些心动,但稍后摇摇头拒绝:「2
月份的期刊都在压着,在等你的稿子,我得以最快速度赶回去。」
这可是大事,李恒听闻后,当即没再劝。
下茶叶山时,廖主编突然问:
「一个碗,既然有好几双筷子了,为什么介意加一双呢?」
他的潜在意思是:昭仪条件那么好,那么优秀,那么痴情于你,你身边的女人也不止一个,为何不接纳昭仪?
如果是以前,如果以为这师弟只有一个女朋友,他今天肯定不会问这种唐突的话。
可见了肖涵、麦穗和陈子后,廖主编一改之前的想法,又开始做起了媒实在是,他见不得昭仪那副凄楚模样,让人看了莫名心疼。
李恒语塞,半响道:「师兄,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廖主编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望向他,
李恒道:「这是雪峰山脉,这是偏僻农村。」
廖主编环顾四周一圈,思虑许久问:「你是怕...?”
李恒简单明了地说明:「把飞机票当零花钱,换车子当玩具一样换着玩的人,我招惹不起。」
廖主编晒笑,有点懂他内心的想法了,当下识趣地没再深问。
回到十字路口,廖主编告辞离开了,坐上村里唯一的手摇拖拉机晃荡晃荡去了镇上。
李家人也没停歇,大爷爷一脉加上二姑一家三口,一串串十多人齐齐往大姑家赶。
大姑家位于镇子下边的魏家段,离镇上不远。
大姑父是林业局的人,同时烧得一手好菜。大姑挂职供销社,实则是市集上卖衣服鞋袜的小批发商,前些年生意不怎么好,堪堪养活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年开始,生意有了很大起色。她们育有一儿两女。
大女儿在县城二中教书,儿子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小女儿和李恒同岁,在部队当兵。
怎么说呢,这个家庭配置在小镇上还算可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日子还算过得去。
初六嫁女,喜气洋洋。
老李家一行人赶过去时,大姑家屋前屋后全是人儿,远近邻里都来凑起了热闹,叽叽喳喳,人声鼎沸,隔老远都能听到喧嚣讨喜声。
农家办酒嘛,就图一份喜庆热闹。
炮放得越多,就代表越舍得,越有诚意,摸清大姑两口子喜好的老李家等人,一口气买了30团鞭炮,主打放它一个震天响。
30团鞭炮齐齐展开,铺满了整条马路,一瞬间好多人围了过来。
李恒从李德全手里接过烟,两人一前一后开始弯腰点引线,他问:「大伯,
你没玩过这个吧?」
别看李德全50出头了,但眼里玩心不减,跃跃欲试道,「你这就有点小瞧我了,小时候经常过家家玩,只是这20年没怎么碰了。」
「咿里啪啦,里啪啦..::
随着引线点燃,一震炸裂地声响登时传出三四里地。
「李恒,我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你。」李望走近悄悄说。
这情景他早就注意到了,周边人不仅一个劲盯着他看,还在小声议论嘞:
「你们瞧,呢个就是李恒,呢个大作家。」
「标标致致,像个糯米后生。」
「瞅着也没有三头六臂哇,咋就呢么聪明咧,也不晓得脑壳是么子做的哦。」
「听说有对象叻?」
「系陈家的女人,你冒听人港?」
「港是有嗯港,不过可惜喽,其实我家女儿也不错,今年刚中专毕业噻。」
「哈,你这算盘子打得冒门堂,滋啦滋啦十里之外的狗都闻着臭味了,你那女儿能和陈家贵女比?」
「诗曼,听说呢个大作家和你女儿是同学?对不?」
魏诗曼和李青是邻居,同时也是玩得比较来的朋友,今天被安排帮着接待客人,此刻自然站在人群里头。
呢,李青就是李恒大姑。
别看是乡下,别看是小镇,但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家庭条件好的和家庭条件好的玩一块,土里的农民和土里的农民打交道,界线有时候不分明,但有时候又十分清晰。
魏诗曼除了端茶送水接待客人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留意李恒。
没办法嘛,现场除了那个180的奥迪大灯能分散一些目光外,谁也无法抢走李恒的风头。
哪怕就算大爷爷一脉的香江身份,今天也是大伙口中的配角。
魏诗曼其实挺钦佩李恒的。前年还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和陈家贵女的丑闻闹得沸沸腾腾,引起巨大轰动,是十里八乡的大笑话。
可这孩子硬是只用一个半年头就完成了华丽转身,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大作家。
还自己创作音乐上了春晚,还套了一个音乐家身份。
山窝窝出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出这样一个厉害角色,谁见了不得高低夸声牛逼?
见朋友问自己女儿,魏诗曼说:「确实是同学,但两人关系不太熟。」
朋友面露可惜:「那太遗憾咯,今年我婆婆70大寿,我还想靠着涵涵向人家求幅墨宝的。」
魏诗曼笑笑:「墨宝?你搁现场有几个不想的?估计没那么容易。」
说墨宝就墨宝,大姑父知晓李恒子承父业,从小练就了一手好毛笔字,老早就在门口准备了纸墨笔砚伺候,让他进门就赐福。
李恒眨巴眼,对旁边的大姑父说:「大姑父,我也没个准备啊,怎么不早通个气?」
大姑父斜一眼李建国,「我初一去你家拜年的时候,可郑重说过的,建国你没跟我这大侄子说?」
李建国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这记性,最近事多,给忙忘了。」
大姑父气不打一处来,笑骂:「哎哎,建国你一边去一边去,今天少到面前晃。来,你个新人过来敬茶,让我们的文昌星赐福。」
大姑父口里的新人是他大女儿,魏雨欣,
魏雨欣比李恒还大3岁多点,去年夏天刚分配进二中当老师,但此时却笑呵呵端一杯茶给他。
得咧,今天看来是逃不过了,李恒接过茶喝一口,随后把茶碗放旁边,拿起大姑父递来的毛笔问魏雨欣:「表姐,有什么要求没?」
魏雨欣神采奕奕说:「没有,你随意写,写完盖个章。」
李恒无言以对,他算是听出来了,人家对写什么真无所谓,关键是那个章值钱。
能不值钱吗?
这还是自己今生第一次送笔墨出去。
见他要写字,一瞬间,四周的人都渐渐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看着他。
思索片刻,李恒挥笔:眉黛春生杨柳绿,玉楼人映莲花红,明镜梳妆传佳话,雨桐树枝栖彩凤,海枯石烂同心结,海阔天高比翼程,并肩同踏万里路,齐心共唱福歌声!
「好!好好好!」
不论哪里,捧喂的人都不会少,他刚写完,周边传来一片叫好声。
不过有一说一,他的毛笔字确实还行,叫好声一半是卖情面,一半是真心实意。
看着他落笔,看着他被所有人围观叫好,香江来的李希再次感受到了大作家身份带来的魅力。
热闹一番,外面又有鞭炮声传来,来新客人了,李恒终于有了喘息空隙。
李希问:「被这么多人捧着,是一种什么感受?」
李恒想了想回答:「见过动物园观猴没?这个比那个文明点,我的地位也比猴子高那么一点点。」
李希开怀笑,笑得两个灯泡乱颤,都快从衣服里蹦出来了。
见不远处有几个男人盯着自己胸前暗暗流口水,李希双手抄着,顿时不笑了,小声跟李恒说:「老实讲,我有点不太习惯这种地方。」
李恒明悟,她这对奥迪灯泡在外面繁华世界也同样招人注意,不过那些人可能会内敛一点,不会直观表现出来。
而这里的人就情况复杂了,读过书的、有教养的还好,那些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光棍老油条,你还能怎么办?
旁侧的李望嘀咕:「姐,让你束胸,你不束,还讲什么追求自由,现在又怕了,我都替你活得累。」
嘀咕完,李望问李恒:「大作家,以男人的角度看,这个大圆弧是不是很有视觉冲击效果?」
李恒眼观鼻鼻观心,「矣,咱们是一家人,这个问题不要问我。」
见李望还要逗他,李希一把适时推开了妹妹。
当兵的魏雨晴过来了,她牙尖嘴利对李恒说:「见了我也不叫声表姐?」
李恒道:「我是大作家。」
魏雨晴说:「我比你大两天。」
李恒偏头:「你是不是想挨揍?」
魏雨晴扬眉:「你当我这兵是白当的?」
见面就掐是老传统了,两人斗嘴好些年,也没分出个高下。话说面前这死丫头在初一时还帮着肖涵打过自己,那时候亮出表弟身份都不曾管用。
不过这丫头读书成绩很一般,眼看高考无望,大姑父就托人把她送去了部队。
李恒问:「当兵什么感觉?」
魏雨晴说:「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想早点转业回来。」
随后她问:「你和肖涵还没和好?」
李恒道:「什么和好?」
魏雨晴说:「我刚才观察过了,你和肖涵距离挨着那么近都没讲话,你一个大男人,还是大作家了,要不要这么死心眼呀?」
李恒心说,你懂个锤子啊,刚刚不是魏诗曼这位未来的岳母娘在边上么?他倒不介意打招呼,但肖涵那腹黑姑娘用眼神给严厉制止了。
腹黑姑**眼神仿佛会说话:李先生,您是想脚踏两条船的事情暴露吗?您想今天的婚事变成丧事吗?
考虑到前脚屠夫还在镇上传言子矜住自己家的事情,李恒权衡一番,还是没去作死。
他可是知道魏诗曼同志脾气的,女儿就是她的心肝尖尖,就是她的全部,一个不好,自己今天真会挨揍。
李恒瞄眼不远处正跟另一个小姐妹说话的肖涵,悠悠道:「我倒是想和她和解来着,可没机会不是?」
「真心的?」
「当然。」
魏雨晴拍拍胸口表示,「这事简单,交给我,你先去我卧室等着,我把她带过去。」
说罢,她从兜里掏出一把房门钥匙递给他,「我卧室你晓得吧?在二楼最左边那间。」
李恒接过钥匙,装着不情不愿:「行啊,但你只能让肖涵一个人进来啊,人太多了尴尬。」
「我知道,我懂,我理解。」魏雨晴比划一下手势,朝肖涵走了去。
见状,李恒没再停歇,一边往二楼走,一边在思:这腹黑媳妇初四竟然跑去了上湾村,得知子矜是留宿自己家,估计心里着一股气,等会得帮她气散掉才成..
大姑家也是红砖房,也是去年下半年盖的,李青和李建国两姐弟一起盖房子,在别人口中也算是一桩美谈。
上到二楼,李恒掏出钥匙进了最左边房间,观察一下里边的布置,床头柜摆着一张合照呢,是那丫头的卧室没错。
「涵涵,帮我个忙。」魏雨晴跑过去,直截了当说。
肖涵问:「什么忙?」
魏雨晴瞄眼四周,用手指头放嘴边嘘一声,「这里人太多,我们去卧室说。」
卧室?
肖涵扫眼刚刚某人还在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再扫眼面前的发小,心下了然,这发小估计是被他卖了还在帮着数钱,不去!坚决不去!
去卧室能讨什么好?
进门不是被抱就是被搂,不是被亲,就是被吻,窗帘一拉,门一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才去。
心里这样默默吐槽,肖涵口中却不争气地说:「好吧,那去卧室吧。」
谁让自己爱他呢,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她这样凄然地安慰自个。
前面帮着迎客的魏诗曼回头见女儿不倒茶要开溜,随口问句:「涵宝,你去哪?」
魏雨欣说:「曼姨,我找涵涵有点事。」
魏诗曼交待:「快去快回,等会接亲的新郎一家要来了,妈和你两个婶忙不过来。」
肖涵口里欢快地说着好。但她清楚,此行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魏女士您节哀吧。
另一个小姐妹赵琪要跟上,被魏雨欣拦住了,并对肖涵说:
「肖涵你先去我卧室,钥匙挂在门锁上。我找琪琪说个事。」
赵琪迷迷糊糊被带走了。
肖涵来到二楼,来到最左边的卧室门口,定了定神,伸手准备要去拧门锁时,房门恰在此时从里开了,露出来一个人。
不是心爱的honey是谁?
心里甜甜叫着honey,肖涵面部表情却略带惊悚,眼睛瞪大:
「陈子矜老公,你怎么在别的女人卧室?」
李恒:
二楼走廊上今天人来人往,他怕肖家人看到,不管不顾,急速伸手一把把她拉进了房间。
然后,砰地一声!门关。
「大白天的,您要干嘛?我要喊人了。」才被拉进门,肖涵就被压到了门板上,顿时气呼呼出声。
李恒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她。
同猜测的没错,这腹黑媳妇心里果然藏着一肚子气。
四目相视,肖涵甜甜一笑,清清嗓子说:「怎么?这几天陈夫人还没喂饱您吗?人家前脚刚走,后脚就找替代品了?」
李恒张张嘴,最后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许久,他开口:「肖涵....”
「您别这样喊我...!」
肖涵打断他的话,目光炯炯,突然一改刚才的小女子形态,竟然强势地盯着他。
一眨不眨盯着,盯得他眼神闪躲。
此刻两人左侧靠墙壁是梳妆台,梳妆台上有一面化妆镜,镜中的他有些愧疚,而她的表情却充满了愤怒和嘲弄。
恶狠狠地,连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十分不舒服,十分难受。
回想起刚才自己的话,尖酸又无奈,醋意大发又无聊,实在乏味。
在这场爱情默片中,他扮演一个花心萝卜,自己则是一位痴心女子,可惜她演技太烂,把影片搞砸了,才如此的难以收场。
如若说,这样的纠缠证明了两人之间的甜蜜浪漫,那她的刻薄无疑是为此份爱情红绳打了一个又一个结,疙疙瘩瘩,宋妤在上面,陈子矜也在上面,还有她自己,她不知道该解哪一个好?
气氛僵硬下去,她自己都难受。
好想一刀斩断这条爱情红绳,可是她又舍不得,心底才冒出一个放弃掉他的念头,下一瞬却被一万个其它念头掩埋吞噬。
一个对一万个,力量是如此的悬殊和不公,她很无力。
「您到底想怎么样嘛,李先生?」
良久,她的拼命三郎架势不再,低个头,声音软绵绵的。
刚才鲁莽地像一匹草原上奔放的野狼,此时却柔弱的比绵羊还绵羊,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李恒伸手,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紧紧搂着,亲她头发一口:「你明知道我在二楼房间,你还是来了不是。」
原来他预判了我的预判,真的特别可恶,是炫耀吗?
李先生,您到底想怎么样?
真打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
「如果我和陈夫人打架了,您帮谁?」肖涵在他怀里,手指骨捏地呼呼作响。
她想好了,要是他敢在这个问题上装傻充愣,装疯卖傻,直接就是一大耳光抽过去,然后转身夺门而逃。
又捏了捏手指骨,万事俱备!她微仰头,非常志芯地瞧着他,无比希冀地瞧着他。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是希望他装疯卖傻?还是在自己和陈子之间选一个?
反正无论是哪个理由,都好想胖揍他一顿。
帮谁?当然是一碗水端平喽,面对这个要命题,李恒才不会按照她的逻辑去解,要不然真会出事。
攻略这媳妇,他早有了一套章法,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绝对不能在口头上跟她拖时间。
这不,在她满怀希望中,李恒低头一吻,**了她的嘴。
由于他太用力,肖涵被吻得一个翘超,房门都眶当一个响,但没有推开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浆糊了?热血直往心头涌,在他熟练地**中,
身心和愤怒很快就被一阵快意掀翻。
算了算了,看在您这么会接吻的份上,我就、我就..
.总之不要扫您兴就对了。
如果有酒就好了,证明我是喝醉的,糊涂不省人事。
如果有摄像就好了,回头给陈夫人和宋夫人寄一份录像带过去。
热吻中,她如是心有不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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