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刚进来,便对上纳兰镜闻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她刚想说什么,纳兰镜闻便收回了视线,将一旁的毯子拉过来,盖住怀中人有些**的身体。
刚刚来的时候,她就听萧从钰说了怎么回事,原本不想过来的,但想来想去还是过来一趟,让纳兰镜闻安心。
阿蛮走过去,在纳兰镜闻面前站定,纳兰镜闻将怀中人的脸露出,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看不见了,怎么回事。”
阿蛮弯下身,看到阿年的整个面容时有一瞬间的怔愣,又很快反应过来,查看了一番,一摊手随意道:“我说了的,泡那个药浴会有副作用。”
“你没说是失明。”
纳兰镜闻掀了掀眼皮,漆黑的眸望向她,黑沉的眸底看不出情绪。
阿蛮靠在床边,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区别吗?”
“他这个没什么大事,多喝几天药就好了,等体内的余毒全部排出,自然就能看见了,反正你们都打算多休息几天了。”
纳兰镜闻不再说话,阿蛮也不走,抱着双臂靠在床边,看着纳兰镜闻小心仔细的动作,目光触及阿年那白皙漂亮的面庞,不由得出声,“怪不得他都这样了,你也不放弃,竟原来长得如此绝色。”
她踏遍江湖,美人自然看得不少,可像阿年这样美得找不出半点形容词的,还是第一个,世间怎么会有美得如此纯净剔透的人儿?就仿佛是造物主的恩赐,多看一眼都生怕将人玷污了。
她要是纳兰镜闻,她也不愿放弃这么一个美人,眼睁睁地看着美人**,应是没有人能做到。
纳兰镜闻警告地瞥了她一眼,出言赶人,“没事就赶紧走。”
“你这人怎么这样,用完就丢。”
纳兰镜闻不理她,萧从钰见状,连忙笑着请人离开,“阿蛮小姐,麻烦您了,只是我家少爷要休息了……”
她话未说完,阿蛮便抬手制止,“行了,走就走,谁稀罕在这待似的。”
她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转身望着纳兰镜闻欲言又止,又觉得自己想说的话实在是冒犯,第一次有了良心选择闭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临走前最后看了眼纳兰镜闻怀中的阿年,摇头叹息着离开。
只能说,天妒红颜。
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等房间再次安静,纳兰镜闻给他喂了饭后,小心将阿年放在床上,阿年害怕地扯住她的衣袖,无神的双眸就如此凝望着她,未语泪先流。
纳兰镜闻轻叹一声,抚上他的眼睛,将泪水拭去。
“别哭。”
阿年哽咽着道:“姐姐……我害怕……”
“可不可以,不要留我一个人……”
之前那么能忍痛的人儿,明明疼到昏厥,都不肯落泪喊疼,却在此刻因害怕她的离去而落泪哀求。
纳兰镜闻原本就没有打算离开,阿年才失明,现在还未习惯,她怎么可能放任他一人忍受黑暗?
“阿年。”
纳兰镜闻叫了他的名字。
床上的人明显身体一颤,露出几近慌乱的神情。
纳兰镜闻将自己的袖子一点点从他的手中扯出,阿年用力到指节泛起青白,慌乱无措的神情愈发明显,“不要……”
“别哭,我不走。”
她将他冰凉的手轻轻拢在掌心,坐在他的床榻边,撩开他脸颊边被弄得凌乱的发丝拢至耳后,将他的整张脸露出。
“睡吧,我不走。”
阿年抿着略微苍白的唇,颤颤垂下眼睫,小心翼翼地朝纳兰镜闻的方向靠拢,直到脸颊触碰到她的身体,这才停下来,攥着她的手闭上眼。
纳兰镜闻看着他,指尖弹出一道劲风,蜡烛熄灭,屋内瞬间陷入黑暗,阿年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格外明显,他再次朝着纳兰镜闻的方向靠紧,却又好似害怕什么,不敢更加过分,直到一双温热的手覆上他的双眼,耳边传来女人轻柔的嗓音,“睡吧,别怕。”
一刹那,所有的慌乱与害怕在顷刻间消散,眼上柔软的触感占据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心脏在一瞬间的狂跳之后又诡异地平静下来,鼻尖萦绕着女人身上熟悉的香气,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此刻充盈整个心脏。
窗外夜影沉沉,更夜声残,满室寂寥。
这就够了。
他想啊,这就足够了。
趁还拥有阿年这个身份,就让他触碰一下,这一直以来的可望不可及吧。
……
原本纳兰镜闻想再多休息两天的,可现实实在不允许,只要一天不踏入白及境内,那些人就一天不会停止刺杀,她确实有足够的能力护着阿年,可她不可能让阿年时时刻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总有不在阿年身边的时候,所以在再一次经历一次刺杀后,她决定启程。
现在距离白及,若是快些,最多十五日就能入白及境内。
阿年对于她的决定一向是没有意见,百依百顺,无条件听从,萧从钰也是,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回到白及。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便即刻启程。
只是阿蛮看着将阿年抱起的纳兰镜闻,再一次询问道:“你确定不再让他多修养几日?”
纳兰镜闻望向她,“没时间了。”
闻言,阿年耸了耸肩,“行吧,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但只有一件事,那个药别忘了给他喝,你们走这一遭,他这眼睛估计好得慢,但肯定会好的,只是……”
她顿了顿,一向散漫的神色逐渐变得正经起来,“他的身体你也知道,若是少折腾他些,让他安宁地过日子,或许他还能活得久些。”
纳兰镜闻低头看了看小心翼翼靠在自己怀中的人,抿了抿唇,“知道了。”
“行,你们清楚就行,既然如此,我就走了。”
一旁的萧从钰一愣,“您不跟我们一起吗?”
阿蛮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不了,我怕跟你们待太久,就被你们折腾死了。”
“求求你们了,做个人吧。”
那么多年了,从没有哪天像这段时间一样,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就跟纳兰镜闻的御用大夫似的,她烦都要烦死了,若是再跟她们一起,她怕是命不久矣。
阿蛮丢下一句话便走了,留萧从钰一人在原地,露出有些懵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