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津南镇妖司总部，徐亮越是不敢跨入那道门。
曹猛等几名大将，这些年被白凝压得抬不起头。
十年前，北境爆发妖兽作乱，北秦郡人手不够。
京都镇妖司总部，向各郡借调大将北上支援。
徐管事接到消息后，派遣曹猛与陆行二人北上。
七日时间，北秦郡集结二十三名镇妖司大将，却还是无法镇压这场妖兽洪流。
帝都迫于压力，不得不要求白凝北上支援。
这场依托无尽长城的阻击战，一众镇妖司大将守得十分辛苦。
在一位女子到来后，他们都成了看客。
白凝一袭雪白长裙，在成群的妖兽中穿行。
她的身形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乌黑长发，似流水。
所到之处，雪地上开起一朵朵鲜红花朵。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仿佛优雅的舞者。
城墙上，看呆了一众大将。
这群难缠的妖兽，仿佛在女子到来后，集体变弱了。
所有人都清楚，不是妖兽变弱了，而是这名女子太强了。
白凝在城下杀得来来回回，妖兽的鲜血染红了地面，染红了城墙，染红了树木。
唯独那条雪白长裙上，看不到一点猩红。
白凝一个人击退了妖兽暴乱，一路追到北境深处，一连消失了七日，音信全无。
没人知道白凝消失七天都干了什么，只晓得北秦郡镇妖司的马，如今吃成了猪。
她再次出现时，人已经在津南镇妖司总部。
帝都派人来请她入宫面圣，被白凝以麻烦拒绝。
徐管事怎么劝，都劝不动这个执拗的女战神。
你可以很强，但也要学会低头。
这个天下是大宁的天下，镇妖司也是大宁的镇妖司。
正是因为白凝的性格，迫使徐亮拼了命地往上爬。
他只希望曹猛等几名大将，能给自己这个津南镇妖司管事几分薄面，少讥讽几句白凝。
跨入津南镇妖司，徐亮知道自己的面子根本不值钱。
曹猛、陆行、庄贤、黄元四名大将，率领一众爱徒，全部等在那扇门背后。
赵小诗站在曹猛身边，站在所有人最前面。
她如今换上一套绿色长袍，换了一把新的斩妖剑。
“白凝大将，恭候多时了。”曹猛率先开口。
白凝面沉似水，目光扫过几人，一言不发走入镇妖司。
曹猛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故意说给别人听。
“黄岭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只有徐管事之女和我的爱徒回来，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白凝大将，不关心一下自己的爱徒吗？”
“那位天赋异禀，我们在其面前不过是蛇虫鼠蚁的爱徒。”
“叫……叫什么来着？”曹猛说话间，看向身边的爱徒赵小诗。
“回师父，叫楚晨。”
“对，楚晨。”
曹猛重复一句，继续道：
“白凝大将的爱徒，最近在津南郡火得一塌糊涂。”
“不过可惜，死在回镇妖司的半路上了。”
“这才几日时间，大英雄就成了妖兽肚子里的粪便。”
话音一落，周围传来哄堂大笑。
白凝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袖口里的双拳紧握，爆出一根根青筋。
“哼！”她冷哼一声，随即开口。
“楚晨绝不会轻易死掉。”
“什么？”曹猛装出一副没听清的样子，开口问道。
白凝以为别人真的没听清，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一遍。
“楚晨绝不会轻易死掉！”
闻言，曹猛换了一副嘴脸，抱着膀子抿着嘴，啧啧道：
“白凝啊白凝，作为一个师父，怎么能让初入炼气境的天才弟子，去执行斩妖的任务呢？”
“这不是让爱徒去送死吗？”
“我说，楚晨绝不会轻易死掉！”白凝大吼一声，周身灵气迸发而出，长裙无风飘动，发出噗噗噗的声响。
同为镇妖司大将，曹猛不但没收敛，反而针锋相对。
“白凝！你这是无法接受爱徒战死的结果，想泄愤吗？”
话音一落，曹猛周身灵气爆裂运转。
小周天境界灵气运转，向外散发的灵压，让身边的赵小诗感到一阵眩晕。
“大家都是津南镇妖司的人，何必闹着这样嘛。”徐管事说话间，走到二人中间，看向曹猛说道：
“那个楚晨是不是死了，也不是很重要。”
“他就是我捡回来的野孩子，看着性格不错，才让其拜入白凝大将门下。”
“谈不上什么天赋异禀，野孩子，野孩子。”
徐亮说话间，一个劲地像曹猛使眼色。
曹猛对这个只有化神境的管事，并不放在眼里。
他是怎么上来的，别人不清楚，他曹猛再清楚不过。
“徐管事，白凝大将可是在任务堂，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楚晨天赋异禀。”
“我等一众修行之人，在楚晨面前不过是蛇虫鼠蚁。”
“这些话，你当时也听到了吧。”
“怎么得知楚晨战死，又变成了野孩子？”
徐管事嗅到一丝异样气味，曹猛似乎有些针对过头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像在逼白凝做出错误的选择。
“曹大将，不要伤了和气嘛。”
“和气？”曹猛反问一句，继续开口。
“我们被骂作蛇虫鼠蚁之时，怎么没听见徐管事说一句，别伤了和气？”
“这……”徐亮一时语塞。
“无聊……”白凝嘴里挤出两个字，迈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似乎想起什么，慢慢转身，凌冽的目光看向所有人。
“老娘说你们是蛇虫鼠蚁，有问题吗？”
仅仅一眼，就令所有人胆战心惊。
白凝以前干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回忆起来了。
曹猛推了一下身边的赵小诗。
“快告诉白凝大将，你都看见了什么？”
“是。”赵小诗应声后，低着头不敢看向前方。
“我们执行任务结束，回镇妖司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守尸妖。”
“守尸妖先抓住了车夫，楚晨第一个冲出去与妖兽战斗。”
“他可能不认识守尸妖，被守尸妖的舌头捆住。”
“然后，然后……”
赵小诗并没有看到然后，来自白凝的目光，让她不敢讲出只是推测的结论。
“然后什么！快说！”
赵小诗一咬牙，全都说了出来。
“然后楚晨就被守尸妖吞到肚子里了。”
“我和其他人分开逃跑，其他人都战死了，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
赵小诗一口气说完，曹猛立刻接话。
“听到了吧，白凝大将，你的爱徒没了……”
白凝有些木讷，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徐管事凑到曹猛身边，小声在他耳边问道：
“是谁让你这样干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曹猛愣住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