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上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贾赦正在那儿自斟自酌,一双眼不时望向紧闭着的书房门。
突然,门被“啪”地推开了。
贾敬走了进来,见状一笑,“我一猜就知道你躲在书房吃酒呢。”
贾赦笑了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咱们今晚也来个煮酒论英雄吧。”说着,变戏法似的摸出了一副杯筷。
“煮酒论英雄?咱俩顶破天就是一对老酒鬼!”
贾敬拖过一把椅子,凑到书案边坐了下来,自斟自酌了一杯,笑道:“人老了,就好这一口。在先陵这几日,差点没馋死。”
贾赦将酒壶里的就给贾敬斟了,又给自己也倒满了。
贾敬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你都知道了吧?”
贾赦点了点头。
贾敬:“皇太孙一日不册封,太子都有翻船的可能。”
贾赦:“只有老二死了,才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贾敬点了点头。
贾赦:“我总感觉皇帝没憋好屁。”
贾敬一笑:“无论他有什么心思,接下来的朝局会进入一段平稳时期,女真人又在科尔沁大草原与福康安打得头破血流.没了掣肘,相信朝廷很快就能平定这场叛乱。”
贾赦却摇了摇头:“你别忘记了,河南那边也出过几次纰漏,我怀疑白莲教在朝廷这边安插了奸细。”
“王子腾倒楣不正好吗!”贾敬将杯中的酒一口干了。
贾赦和贾敬对望了一眼,都大笑起来。
贾赦突然想起了:“对了,前几日门上收到了一份拜帖,对方祖上是贾家的门生,算是世交。现如今在兵部候缺。”说着,从匣子里取出一份拜帖递给贾敬。
贾敬接过展看,接着蹙起了眉头,“大同、宣府好些将门子弟都在阴山六镇谋了实缺,他怎么跑到京城来候缺?”
贾赦一笑:“吃不得苦呗!”
冷哼一声,贾敬将那份拜帖一扔:“吃不了苦,当什么兵!”
贾赦:“怎么说都是世交,能帮衬一下就帮衬一下吧。”
“你看着办吧。”
贾敬又自斟自酌了一杯,“不说了,喝酒.”
三皇子府门前的空地上站满了南镇抚司番子,大门石狮两旁也都站着一排挎刀的番子。
突然大门里传来了许多人惊天动地的哭声。
少顷,一群南镇抚司番子驱赶着三皇子府的下人出来了,向胡同口走去。
紧接着,一身崭新南镇抚司指挥使服饰的甄頫挎着刀走了出来,在石阶上站住,向众番子扫了一眼,大声说道:“看好了,没有皇上手谕,任何人都不能够进出三皇子府!听到了吗?”
众番子齐声吼应:“听到了!”
甄頫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石阶下,他又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慢慢打量着这座三皇子府,叹声道:“今朝座上客,他年阶下囚。世事无常啊!”说着,嘴角撇过一丝笑意。
“哐当”一声,大门从里面关上了。
甄頫摇了摇头,心道叫你韬光养晦,这下搞不好一辈子都要待在这座宅子里韬光养晦了。还有太上皇,估计要吃斋念佛了此残生了!
想到这里,甄頫苦笑了一下,若是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就不在三皇子身上浪费时间了,二皇子看样子也不行,太子?
他突然想起那个把柄,把贾雨村推出去纳投名状?算了,再等等,或许皇帝还有别的心思。
想着,甄頫转过身来,手一挥,领着一队番子离去。
一阵秋风吹来,落叶纷纷飘下。
永昌帝静静地站在上书房的窗边望着窗外纷纷飘落的枯叶。
一阵脚步响,一个司礼监红衣大太监走了进来,在永昌帝身边轻声说道:“三殿下那边处理好了。甄頫在府门前说了句”
一丝寒光很快在永昌帝的眼中闪过,心中冷哼一声,等着吧,等中原战事结束,等朕腾出手来,再与你们一个一个算账,一个都别想逃!
永昌帝:“盯着他,盯着甄家。”
大太监:“是。”答着,躬身退了出去。
大太监刚出去,戴权捧着药走了进来。
端着那碗药走到永昌帝身边,戴权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奉上去:“正好,不凉也不烫。”
永昌帝双手接过了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戴权接过药碗,笑着说道:“这就好,这样皇上的病一定好得快。”
永昌帝望了他一眼,问道:“你说,李虎能击败水溶吗?”
戴权又端着一碗温水递了过去,回道:“水溶再厉害,也比不过八旗兵。再说了,他也不是靠自身的实力击败的五军营和步军营.假的就是假的。”
永昌帝含了一口温水漱了口吐在碗里,又问道:“甄应嘉现在在哪里?”
戴权想了想:“应该还在礼部.”
永昌帝:“叫甄应嘉到这儿来。”
戴权:“是。”
永昌帝突然想起:“让太子给李虎去封信,西夷人朕留着还有用,不要动不动就杀这个杀那个的。”
此时此刻,念叨李虎的不止皇帝一个人。
“李虎,我誓杀你!”眼睛通红的水溶这时格外吓人。
杨启隆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们的粮道被李虎盯上了,这已经是被官军亲兵烧毁的第三批粮食了,五天,他们一粒粮食没有得到。再这样下去,大军就要断粮了。
“啪”的一声,水溶一掌拍在案上:“去,派人去将那些臭虫灭了!”
杨启隆苦笑了一下:“官军骑兵来去如风,咱们根本没有办法。”
水溶气急败坏地直拍桌案:“一千人防不住就派五千,一万,十万我就不相信防不住这几个臭虫!”
杨启隆沉默了,十万人不现实,一万人面对四五千骑兵并不占什么优势,派个两万人或许可以,只是这样一来又有许多问题,来回奔波使士卒疲乏,粮食消耗也会增加,军心也会受到影响,不过,他们的粮食确实是不够了。
想到这里,杨启隆说话了:“少主子,我亲自领着一万五千人去接应押运粮草的队伍。”
水溶想了一想,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杨启隆:“是。”
水溶:“那些合肥百姓什么时候押到?”
杨启隆:“回少主子,都是老弱妇孺,加上那些青铜大炮实在是太重了,一天连三十里都走不了.”
水溶脸一沉:“让他们来是当炮灰的,不是请他们来吃酒看戏的!三天,三天内赶不到这里,就不要来了!”
杨启隆犹疑了一下,答道:“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