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京城一样,这儿也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
大雪中,身披皮毛大氅、头戴大檐冬帽的亲兵挺立在大帐四周。
大帐内,王大牛蹲在一个木炭小火炉前,扇着扇子,在熬着汤药。
中军大案前的躺椅上一床被子拥着李虎半躺半坐在那里,凑近身侧的火盆,拿着一沓公文在那里翻看,不时咳嗽两声。
药熬好了,王大牛拿起了空碗边的一块抹布包住了药罐的把手,慢慢将汤药滗到药碗里,又将药碗里的汤药倒向另一只空碗,来回几次,这才端着药碗走到李虎身边。
王大牛:“大帅,喝药吧。”
“哦。”李虎应着,放下那沓公文,坐直身子,接过那碗药一口喝了,真难喝,又苦又酸。
见李虎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王大牛没忍住笑出了声。
李虎瞟了他一眼,现在没有精力与他生气,等养好了病,拉清单算总账。
又想起了林黛玉,从会吃饭的时候就开始吃药,一直到去年下半年才彻底停药,改吃药膳,十几年,也真是苦了她。
这时,帐外传来了亲兵的声音:“大帅,王耀祖将军来了。”
“进来吧。”李虎将药碗递给王大牛,又躺了下去。
话未落音,王耀祖走了进来:“参见大帅。”
李虎:“什么事?”
王耀祖:“派出去侦察的哨骑都回来了,仍然没有水溶的下落。”
李虎默了一下,说道:“找不到就算了,等天晴了再说吧。”
算了?
王耀祖和王大牛对视了一眼,这不像李虎的作风啊!
李虎:“还有事?”
王耀祖:“没、没了。”
李虎:“派人去将附近村镇上的大肥猪、鸡鸭鹅都买来.嗯,再买些酒水回来,让大家伙痛痛快快吃上一顿。”
王耀祖:“是。”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王耀祖才走了出去,外面又响起了亲兵的声音:“大帅,薛蟠来了。”
这小子不去他舅舅那儿探疾问安,跑这来干什么?李虎想了一想,这才说道:“让他进来。”
帐帘掀开了一角,穿着厚厚的皮毛大氅的薛蟠从帐帘的缝里钻了进来。
薛蟠一张胖脸贼么兮兮的走了过来。
李虎望向他:“捡着钱了?”
薛蟠拖过一把椅子,凑到火边坐了下来:“我刚给王仁那**送燕窝粥去了。”
李虎眉一挑:“你有这么好心?”
薛蟠嘿嘿一笑:“加了点东西。”
李虎:“巴豆?”
薛蟠:“我顶着风雪去十里外的集市买来的。”
李虎看着他笑了笑,又问道:“你舅舅怎么样了?”
薛蟠:“还能怎么样,想好自然就好了。”
李虎和王大牛相视一笑,王子腾一来到大营就病倒了,军医诊治了好两天,不见任何效果。
薛蟠突然想起:“王仁那**无意中说漏了嘴,舅老爷通过黄监军给皇上递了认罪奏疏,愿意缴纳赎罪银子抵罪,十万两!”
李虎点了点头。
薛蟠:“因为在河南杀了太多人,他不敢回河南总兵府,想去关外带兵,立功赎罪。”
去关外带兵?阴山六镇?
李虎目光一闪,王子腾肯定是知道了关外的消息。根据情报,福康安战败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关外就会迎来大洗牌,战火会重新燃起。
他突然想起老年管事的口供,有不少白莲教徒去了阴山六镇,这要是趁乱闹起来?要不要告诉皇帝和太子?算了,要真到了四海晏清,八荒率职的时候,自己指不定会落得什么下场呢。
接下来的事情他都规划好了,一边养病一边慢慢搜捕水溶,等皇帝的圣旨,回京后辞去兵部右侍郎,将精力放在大婚上,把林妹妹娶了,然后生一双儿女,生孩子是不是太早了?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薛蟠这时冷哼一声:“他竟然好意思让我们薛家垫付这笔赎罪银子。”
王大牛:“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薛蟠:“就是。他是帮过我,可这么多年从薛家拿了几十万银子”
李虎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外甥,是晚辈,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不要一口一个‘他’,传出去不好。”
薛蟠有些激动了:“外甥?!贾宝玉那个凤凰蛋才是他外甥!别的不说,就拿过生日来说,无论他在不在,都有一套衣服,一双鞋袜,一百寿桃,一百束上用银丝挂面我呢,屁都没有!”
李虎笑了笑,王子腾怎么可能记得小辈的生日,肯定是王子腾老婆干的好事,瞧不起薛家。
李虎转了转身子,“你什么时候回去?”
薛蟠:“我才不回去呢。妈看着我就哭,妹妹见着我就说教哎,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虎一愣:“什么事?”
薛蟠一拍手:“这事你怎么能给忘记了呢!去我们家喝汤啊!不是我吹牛啊,我妹妹煲的汤那是一绝.只要你尝了一口,就会忘不掉它的味道.”
李虎微微一愣,有这么神奇?难不成是加了什么科技与狠活?!
喝汤?王大牛目光一闪,不行,这件事必须告诉姑娘。
正说着话,当值军官急匆匆走了进来,向李虎禀道:“大帅,出事了,王仁被人投毒”
薛蟠急忙站了起来,大笑着说道:“我看笑话去”
李虎:“你不怕他们知道了?”
“我不承认,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这里姓李,还轮不到他姓王的指手划脚。”薛蟠头一昂,大步走了出去。
王大牛一笑:“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缺心眼。”
李虎笑了笑。
当值军官听明白了,但还得问清楚:“大帅,这件事.”
李虎:“就当作不知道。”
当值军官:“是。”
眼看着当值军官走了出去,李虎这才对王大牛说道:“不许打小报告,不然揭了你的皮。”
王大牛眨了眨眼睛:“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能说?”
李虎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我没打算去,你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节外生枝。”
“哦~~”
“哦个屁!用热水给我拧一块毛巾来。”
“干什么?”
“敷头上!”
营帐里站满了司礼监的番子。
黄进忠红着眼睛,在地图上到处扫视,半晌才烦躁地说道:“水溶在哪里?他到底藏在哪里?”
众番子没有一个吭声。
黄进忠:“再出去找,找不到水溶的下落,就别回来了!”
众番子面面相觑,乱纷纷地答道:“是。”答毕匆匆走了出去。
这时,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
小太监:“干爹,刚听说的消息,王仁中毒了。”
黄进忠:“中毒?中什么毒?”
小太监摇了摇头:“还不清楚。”
黄进忠想了一想,说道:“走,瞧瞧去。”说罢,拿起衣架上的斗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