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的第二天，莫常山就被叫去总编办公室了。
当他听完陈总编的话后，额头上的汗全都沁出来了，昨天才刚跟家里人吃蛋糕。
今天就摊上大事。
陈总编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好事，以后说不定，我得叫你莫总编了。”
莫常山面带微笑，突然改了个称呼：“陈老师，年前答应给我们出版社的两个助理画师，这话还算数吗？”
“我都已经被他们架空了，你说呢？”
莫常山嘴角抽了抽。
陈总编接着说道：“现在你们手里有钱了，就用改开那一套吧，只要出版社肯出钱，会找到人的。”
“那去香港的名额呢？”
“名额并不是我定的，是出版局那边给的，到时候，我会给你们争取两个名额的。”
“那就先谢谢陈老师。”
“还有，你以后出版的话，就不用特意来找我签字了，直接跟印刷厂那边对接就可以了。”
莫常山有点失落地离开了上美出版社，他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到来。
回到出版社后，莫常山便将这个消息带回出版社时，大家脸色都很难看。
马友丰不禁问道：“那我们出版社现在算什么性质，变成民营企业了吗？”
莫常山摇头道。
“还是联合经营，只是财务上进行切割而已。”
“那还好。”
可马友丰细想了一下，只要郑非的《风云》还在他们这里出版的话。
每期要都印十万册，这钱还不用分给上美出版社，岂不是钱多到没地方花？
这是好事啊。
怎么莫主编哭丧着一张脸，可等他回过神时，却发现莫主编把他的旧椅子搬了出来。
“老马，这椅子高低脚，今天有空的话，帮我买张好点的椅子。”
“对了，你联系下新民晚报的编辑，在报纸上刊登一个招聘启事，咱们准备招几名漫画助理。”
“还有，咱们出版社从今天开始，要全力配合郑老师，争取给他打造一个最好的创作环境。”
最后这一点，马友丰是完全赞同的，现在整家出版社真的绑在郑非身上了。
要不是他女儿早嫁人了，肯定把女儿嫁给他，现在他越看郑非这个年轻人，越看越舒服。
......
当新民晚报上刊登了招聘启事后，先进出版社这些天来了不少应聘的人。
莫常山看到有些人的画作后，眉头瞪得老大，感觉都没他儿子画得好，就敢来应聘。
就在离先进出版社不远的地方，一处画室里，有个年轻的画家，突然向老师问道。
“孟老师，如果我说，我要去应聘漫画助理的话，您会不会......”
孟洸见自己的学生说出这样的话，并没有表现得很生气，而是缓缓说道：
“去年，我认识了一位待业青年，他素描画得很好，我本想让他念函授，来当我的学生。
可没想，一转眼，他已经出版了一本非常畅销的漫画。”
听到这话后，这名叫李子默的学生，猛地大惊：“孟老师，您认识那个郑非。”
孟洸点点头：
“郑非也来过画室几次，你的老师陈逸菲对他的评价很高，他不单漫画画得好，艺术水平也挺高的。”
见孟老师这样夸他，李子默下定决心道：“孟老师，那我就去应聘了，希望能被选上。”
“去吧。”
孟洸感慨了声，艺术千万条，不一定每个人都要走上同一条道路。
......
而在这座城市的一角，有个叫周卫国的连环画家学徒，大冬天的还在给师傅洗衣服。
手冰得都长冻疮了。
肿得他都很难拿笔绘画，而他当连环画家学徒两年了。
师傅很多连环画都只打个草稿，最后全是他润色完成的，可每次出版时，却连自己的名字都看不到。
先前，他一直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直到他看到了那本《风云》漫画。
封底居然把漫画助理的名字也给加上去，这让他有种巨大的心理落差。
看来并不是什么潜规则，而是师傅就没打算把他名字加上去。
且这两年来，他这个学徒，不单要帮师傅画连环画，还要帮忙干家务活。
且这段时间，这家人越来越过分了，尤其是师娘，简直把自己当佣人使唤了，什么家务活都交给他来干，而她只要一有时间，就跑去打麻将。
就连他家的孩子，也把他当成了佣人。
且师傅还说，要五年才能出师，也就是说，自己还得给他免费当五年苦力。
其实，他早就不想继续当学徒了，可他也曾偷偷画连环画寄给出版社。
可却被拒稿了，明明师傅那些连环画都是润色的，且他的投稿的质量和水平，并不会比他的师傅差。
可退稿信中，写的却是：
“周卫国同志，来稿未能经过初审，创作表达方面稍有欠缺，现退还给你，欢迎继续来稿。”
欢迎你妹啊！
也正是这份退稿信，给周卫国上了人生第一堂课，这社会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有时候，社会是不讲道理的，但讲人脉关系和人情世故。
本打算就这样认命，而他今天洗完衣服后，恰好看到新民晚报上，有一则招聘启事，且恰好是出版《风云》的那家出版社。
他们居然要招漫画助理。
看到这则招聘启事，周卫国犹豫了半天的时间，就在这时候，他师傅回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份出版社给他的文件夹，一身酒味地说道：
“卫国，今天我又收到出版社的约稿，这次的连环画有两百页，你先看一下文件袋里的故事，然后帮我打个简单的草稿。”
看到这个师傅，还有那个把所有杂活都丢给他的师娘，周卫国当场直接来了句。
“不好意思，我家人要让我回去，以后不再你这边干了。”
听到这话后，满身酒气的中年人，猛然震怒道：“你还想不想出师？”
师娘也很生气地说道：“哪有你这样当学徒的，家里的事重要，还是师傅的事重要。”
憋着一肚子怒火的周卫国，冷冷回了句：“当然家里的事，更重要。”
见周卫国突然这么硬气，师娘瞬间拉下脸来：“卫国，好好说话，赶紧跟你师傅道个歉，就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
周卫国硬气道：“什么连环画，老子不学了，以后我改学漫画去。”
“你......”
听到周卫国要去学漫画，这位名叫赵本红的连环画家，气到没差点吐血。
他先前跟朋友喝酒，还专门吐槽了那个叫郑非的小年轻，现在大家都团结起来，打算抵制他。
可没想，一转眼自己的学徒，就想去学连环画，这要是让同行知道的话。
这脸往哪里搁。
中年人说道：“没有我的话，就你这样的半桶水，将来书画界没你的容身之处。”
“不好意思，我已经找到了。”
离开这里后，周卫国直奔先进出版社去了，可到了出版社后，他直接傻眼了。
出版社门口全都是人，且全是来应聘漫画助理的。
刚才怼师傅师娘怼得很爽，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最怕的是。
这么多人应聘，要是有比他厉害的，那该怎么办啊。
不过周卫国已经打定决心，哪怕没能成为漫画助理，他死皮赖脸也要成为那个郑非的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