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川跪在众位大佬门前,但他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以前被司徒风熏陶,将正邪之分看淡了,但他从小受到的师门教育,就是正邪不两立,要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现在,他竟然是鬼王之子。
虽然他这些年来,一直怀疑自己的身世与魔教有关系,甚至有可能是魔教内部的高层,但他从没有想过会是鬼玄宗的鬼王。
这对他的打击很大。
他孤独的跪在那里,周围的一切似乎远离了自己,议论声,喧哗声,叫喊声,呵斥声都渐渐的朦胧了。
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一个人,一柄古剑,面对着整个人间。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觉涌上心头。
此刻的内心之中只有一个念头。
“云姨,是我的生母!”
“我叶小川不再是孤儿!”
见叶小川低着头不说话,玉机子心中有些恼怒,语气也变的有些严厉。
他沙哑道:“叶小川,还不将血魂精拿出来?
难道你要本座亲自动手吗?”
叶小川的身子微微一抖,终于抬起了头。
众人看到叶小川的表情,都是愕然。
先前叶小川的脑袋一直抵着,众人看不清楚他表情。
此刻脑袋抬起,众人看到叶小川的神色十分的痛苦。
每个人都知道叶小川是一个乐观向上,玩世不恭的少年人,很少看到叶小川如此痛苦的模样。
看到叶小川的表情,玉机子的语气舒缓了一些。
缓缓的道:“小川,今天人间各位宗主齐聚于此,你的事情肯定会弄清楚,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把血魂精拿出来让诸位宗主看看吧。”
空元大师再一次的开口,道:“阿弥陀佛,叶施主,有老衲在,不论施主的血魂精是不是长生珏,都不会有事儿的。”
乾坤子笑道:“是啊,顶多只是被废去修为,逐出苍云,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不少正道前辈都瞪向了乾坤子。
瑶光说的不错,这个老头子坏的很。
叶小川依旧沉默,他的手指却隔着狼皮衣衫,攥着血魂精。
乾坤子见叶小川还是一言不发,没有任何动作,他冷笑道:“叶公子,你为何迟迟不将血魂精拿出来给诸位瞧瞧?
你如此举动,应该是早就知道血魂精正是长生珏了吧。
你既然早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竟还想成为苍云掌门?
其用心何在?
是不是欲要加害我们正道诸派!”
妖小夫起身,道:“乾坤子,三十多年前,我的女儿将叶小川捡回来的时候,他只是数月大的婴儿,在断天崖斗法之前,叶小川都没有离开过苍云山一步,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大家试想一想,这些年来,叶小川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苍云门,对不起正道,对不起人间的事儿吗?
何况现在叶小川的身世来历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你不要现在就下判断。”
众位大佬与广场上的修真者,听到妖小夫的话后,又开始议论起来,不少人都微微点头。
没错,叶小川这些年来,确实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人间,对不起正道的事儿。
反而在浩劫之战中作战英勇,屡立战功,甚至还带着人间修真者反攻天界。
这种人怎么可能是魔教混入苍云门的奸细呢?
何况,现在叶小川还没有拿出血魂精,还无法确定血魂精是不是长生珏呢。
当然,通过叶小川的犹豫以及流云仙子泪流满面的样子,众人也都已经猜到结果。
琅琊山济世庵的住持玄慧神尼,开口道:“小夫施主所言极是,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何况叶施主本无杀戮屠刀,乾坤真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
乾坤子表情一变,他万万没想到向来中立的佛门一脉,会在叶小川的问题上公然站队。
他缓缓道:“玄慧,你是觉得贫道有些上纲上线了?
是冤枉了叶小川?”
玄慧淡淡的道:“有没有上纲上线,有没有冤枉,乾坤真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玄慧神尼话音刚落,积香庵的新任住持妙法小尼接口道:“乾坤真人,叶施主曾救我积香庵一脉无数弟子,他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不论他是前世是谁,今世又是谁的儿子,都与他没有关系。
叶施主的功绩有目共睹,还希望乾坤真人能网开一面,不必再过度追究此事,更不要无中生有,造谣诽谤。”
妙法小尼与玄慧神尼的一番话,让在场众人都懵逼了。
这两位尼姑,代表的可是整个人间的佛门尼姑庵啊,这是佛门至今说的最严厉的一句话,直指乾坤子,并无和稀泥的样子,完全是想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叶小川,和平日的作风大不一样。
紫薇派的紫玉仙子道:“两位神尼说的极是,叶公子从小长在苍云山,怎么可能是魔教派过来的奸细?
就算叶公子真的是叶天星与流云的儿子,又如何?
当年的事情已经拎的很清楚了,鬼玄宗被灭,叶小川是被鬼玄宗弟子拼死护送而出,这才流落苍云山的。
难道乾坤子认为,魔教为了派遣一个弟子混入苍云门,不惜损失一个鬼玄宗吗?”
欧阳坯道:“哼,不论叶公子的身世该做如何处理,都应该由玉机子掌门圣心独断,乾坤子你处处紧逼,非要置叶公子与死地?
诸位道友,浩劫的几场大战,叶公子身先士卒,永远冲在最前线,经历九死一生,为人间立下赫赫战功,这是世人有目共睹的。
而某些极个别门派,极个别人,不仅自己躲在战场之外,还利用自己的势力,威逼其他门派不要对前线施以援手,现在又跳出来对叶公子的身世抓着不放,其心可诛!”
他淡淡的道:“欧阳宗主,你说的极个别人,是不是在指贫道?”
欧阳坯直言不讳,淡淡的道:“正是。”
乾坤子的脸色很阴沉,看到愤怒至极,但在他的眼眸中深处,却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神色。
似乎眼前的这一切,正是他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