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我头疼。”
虎子抱着头突然哭了起来。
江月顿时慌了神,可手上缠着绷带又没法把人抱在怀里眼虎子不住的捶打着自己的头。
小小的人面色痛苦,几近崩溃。
突然一道人影快速过来,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不知怎么,方才还闹腾的孩子不一会就安静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他受了刺激,今日怕是只能问这么多了。”
江月也清楚他这么小的人,能记住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还是让她有些失望。
跟在萧云笙身后见他把虎子放在帐子里,又细心的盖好了被子,就连抱孩子的手法都不像第一次的模样。
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将军之前照顾过孩子?”
等抬头,见萧云笙偏过头,目光沉沉落对上她,顿时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奴婢只是……”
“照顾过我妹妹,她和我相差八岁,出生后我母亲就死了,只有我照顾她,这才会了些。后来驻守边疆城中,和城里的百姓熟悉后,偶尔也替他们照顾过孩子。”
他面色淡淡,说着这些往事就像拿起一杯清茶,随手翻起放在一旁的书册又重新放下的淡然,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听不出什么喜怒悲欢。
唯有话音落下,那淡淡的寂寥落在心头,好似饮茶后淡淡余温在心口。
江月想起那晚祭奠的供桌前,萧鱼儿的灵牌,虽然听他话里说的轻松,每年特意寻梅花,又特意沐浴熏香,净身三日,萧云笙很在意这个妹妹的。
“您妹妹定然是个样貌才情都堪比梅花般出众的小姐。”
喜欢梅花那样的高洁的花,性格是不是和他一样如高山梅雪让人遥不可攀。
话音落下,萧云笙却拧了拧眉心,面色古怪。
“她,她的性子,和梅花没有半分关系。小鱼儿不像我们家里任何一人的性格,喜欢梅花是因为我娘喜欢梅花,她的性子,更像你妹妹那样,古怪精灵。”
许是长久没人提起萧鱼儿,萧云笙难得多说了几句。
话里都是说不出的温和。
“像星星?”
想起星星见面第一次就从他手里要了一对兔子,江月不禁有些脸热:“星星身子不好,我和爹娘任由她肆意长大,随心所欲,所以比一般的孩子大胆了些。”
“这样很好。”
这话让江月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管是荀贵女子还是她这样为奴为婢的,从小都要学各种规矩,一行一动,一笑一语都要循规蹈矩。
不管是鸿鸢进沈府还是侯府像她一样的其他婢女,连唇角的笑要到多大,都是拿着尺子比着出来的。
刚开始学规矩,江月没少吃苦头。
“若都一板一眼,小心谨慎,如同百花齐放被修剪成了一样的枝头一样的骨朵,还有什么意思。要是都学的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被人欺负了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做这样的女子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滋味。”
萧云笙难得语气这样轻,这样柔,说出这样多的话。
话音落下,垂下的眼帘盖住了他眼底的痛色。
这一字一句敲在江月心上一般,每一个字都让她蒙在身上的壳子震动一次。
松动了一块。
这话是那样的大胆,又是那样的让人向往。
“这样的话,实在让人敬佩。”
萧云笙淡淡一笑:“这话,是小鱼五岁说的。那时我已入军中,隔三差五回去便发现她又顽皮了些,那时奶奶为了教她规矩没少头疼。我听着却格外有道理。”
“萧家因祖父昏庸,到了我父亲面前又一次重蹈覆辙,我母亲本是清贵人家,远远见我父亲骑射狩猎的风姿便心生爱慕,原以为是嫁给了英雄,却没想到到死替萧家生产,我父亲陪在宠妾身边都没来看她一眼。”
江月了然。
突然就明白了萧云笙那日发誓的本心。
萧府的事,在傅蓉定亲那一个月,不用她怎么去打听,上上下下的奴仆早就传遍了。
不管是吃饭和还是也夜里睡觉,总能听见最新鲜的。
可关于他妹妹和这段过去,却还是第一次听见。
外面只说是萧夫人难产崩逝。
娶妻时,他定然是下定了心要和傅蓉生生世世一双人,绝不重蹈祖上的覆辙。
却没想到竟生出替身的事。
江月心里闷闷的憋得难受。
是她毁了将军原本夫妻和顺的希望。
或许,当初还不如让这个秘密永远只是秘密,婚以成定,傅蓉早晚会答应同房,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是她毁了一切。
“即便你不说,我也早晚会知道。”
萧云笙看出她的纠结,立刻洞察了她的心思,一语点破。
“你只管想办法查出真相,找到你爹娘,照顾好你妹妹,我和傅蓉如何终究是我和她的事。”
无论怎样,一天没和离,外人眼里,傅蓉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看着虎子,江月想起他方才的话,从刚才就觉得奇怪了。
“虎子说,火从奴婢家里着的,可若是如此,那信定然是着火之前就被人拿走到了侯府的手上。将军,奴婢还是怀疑这火就是傅蓉派人放的。”
先是给她自由,让她亲眼看到家烧毁,星星病发。
催着她回去低头。
傅蓉原本的计划就是如此的。
“为了一个丫鬟,烧了整座山,杀了那么多人。你以为你值这么大手笔?还有证据呢?”
这话刺的人心口一疼,江月面上都跟着发烫,几乎站不住。
萧云笙叹了口气,摇头苦笑:“这话只是听我说你就受不了了,若是朝廷那些人面前,你这样的性子,只怕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