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博物馆。
一只手伸出去，触碰在玻璃上。
玻璃顿时化为乌有。
手继续前进，落在那张数千年前的青铜龙椅上。
“这就是人类帝王的座椅，但是那个帝王早就死了，也许没死？但这些都不重要。”
伴随着这道声音，一名白发老者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他浑身散发着深红色的烈焰，眼眶中没有眼白与瞳孔，只有彻底的黑暗。
然而他的声音却平静安详：
“我跟人类的对抗持续了数万年，其中史诗一般的战役多达六百多场，能让我认可的人类英雄也有七八位之多。”
“现在，我很期待你们的表现。”
龙椅对面。
台阶之下，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人笑着摇头道：
“弱到极致的种族，也值得毁灭主神如此赞誉？”
“如果你们真的这样看待人类，为何不毁掉地球？”白发老者淡然说道。
“那是因为当年的一桩事。”女人答道。
“是啊，我知道那件事——你们当中有一个家伙，具备恐怖的‘进食’能力，在‘屏障’上吃了个洞，打开了两界的门。”
白发老者的目光在男人与女人中来回扫视，继续问道：
“那个家伙没来么？”
男人女人一起陷入沉默。
老者以讥讽的语气说了下去：
“啊，我知道了，啃噬‘屏障’是极其艰难的事，我刚听说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害怕这种能力，所以那个救了永恒遗族的真理造物已经不存在了。”
“呵。”
“跟人类相比，你们也没好到哪儿去。”
女人道：“那只是个小丑而已，我们不允许再有任何外来的物种侵蚀真理世界。”
白发老者立刻接话道：
“那你们为什么要意识转世为人，再以人身操控自己的真理本体？”
“——是因为这样更能发挥你们的力量吧。”
“你们说一套，做一套，已经让我看不上眼了，所以——”
他的语气带着一缕期待之意：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几分实力。”
男人女人对望一眼。
无穷的虚影从他们背后浮现。
——真理法相！
“您的毁灭之力虽然强大无匹，但只是无源之水，恐怕无法长时间跟我们战斗。”奥古斯都试探着说。
白发老者笑起来，温声道：
“说的没错，但首先——”
“你们要能活到那个时候才行。”
话音未落。
远方响起了一道剧烈的轰鸣声。
声音震动整个夜空。
光照如昼。
透过博物馆的窗户朝外望去，可以看见一道炽烈的白光横贯整个天穹，只一闪，就穿过了大气层，不知去向。
好一会儿。
光才渐渐暗淡下去。
“放心，我只杀了2000个准备降临地球的真理造物。”
白发老者开口道：
“我可舍不得伤害人类，人类的灵魂——每一个都非常有用。”
对面两人的脸色阴沉下来。
“看来至少在地球和人类的问题上，我们达成了共识。”奥古斯都说。
“是的，这毁灭的力量只杀你们这些造物——你们的手下要死光啦。”白发老者以调侃的语气说。
“炮台这种老古董，早就被淘汰了，我这里有更强的力量，阁下要不要见识一二？”那女子道。
她手上起了一道术。
术一动。
她背后的重重虚幻景象化为丝丝缕缕的发光线条，迅速穿透墙壁，朝着炮鸣声的方向飞掠而去。
——显然，她已经开始着手对付毁灭巨炮。
白发老者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话就说到这里——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他再次抬起手。
这一次。
他的手掌里绽放出了无穷的光影。
这些光影飞射出去，如同无穷的毁灭射线，朝着那一男一女身上缠绕。
毁灭与真理的最高层级战斗开始了！
……
教堂外。
沈夜飞掠半空，手持长刀，朝四周望去。
三个身形庞然的真理造物围住了教堂。
一个巨型木头人。
一只八脚蜘蛛。
以及人面响尾蛇。
木头人与他的视线对上。
“是你？”
对方诧异地问。
“对啊，是我，所以退去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沈夜道。
在他的视线中，三头真理造物旁边的虚空均有标签跳出：
“真理九阶”；
“真理十一阶”；
“真理九阶”。
——它们很强！
单从全属性上来看，自己拍马都追不上它们。
幸而有毁灭之舟在自己法相之中，硬撑着自己，为自己的刀法提供力量。
“是叛徒么？由我直接吃了他吧。”
人面响尾蛇道。
它身形如电射般扑向沈夜。
沈夜背后浮现出黑色金属巨船的虚影。
但是他回头望着巨船，摆手道：
“守炮台是持久战，你先不要动，节省力量。”
话音未落。
人面响尾蛇一口咬住了他！
咕嘟。
他被吞了下去。
“好吃。”
响尾蛇吐着绿油油的信子说。
虚空中。
毁灭之舟的声音突然炸响：
“你白痴吗？为什么不用我的力量？现在死了没有？死了我就逃的！”
蛇腹里响起一道回声：
“暂时还没有。”
“蠢货啊，为什么不用刀术，它那肚子里都是真理九阶的毒，你又能坚持多久？”毁灭之舟怒声道。
“深更半夜的，你骂这么大声，会影响别人睡眠的。”
沈夜的声音再次传来。
唰——
利落的切割声响起。
只见一抹刀光从蛇头贯穿至蛇尾，将整条巨蛇均匀地切成了两半。
沈夜从蛇躯之中走出来，笑道：
“解决一个。”
只见他穿着一套整齐而严密的金属铠甲。
——“多层宇宙之主的战甲。”
这是真理十二阶的战甲，从等阶上就已经彻底压制住了三头真理造物。
但是穿戴这套战甲也有一个条件：
“防御之心：穿戴战甲则无法做出任何攻击动作。”
八脚蜘蛛和巨型木人头一时想要攻击，但看到他身上的战甲，顿时停住了。
“不可能……”蜘蛛迷茫地说。
“对，这战甲是和平之甲，穿上是不能攻击的，为什么你能斩开它的身体？”巨型木头人也道。
“很简单——我并没有出手啊。”沈夜说。
他站在那里，双手抱臂，施施然走出几步。
——看上去就像在散步。
但是他身上却有重重虚影冒出来，竖起虚无之刃，跟随着他一起移动。
他是没攻击。
忿怒天王相产生的虚影也没攻击。
但他们“移动”了。
我不是攻击，我只是散步啊。
人动，刀就动。
刀要切割。
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事情，你不能怪我，兄弟。
“玩这么脏……”毁灭之舟喃喃道。
“我知道！这叫卡BUG。”七叔兴奋地插话。
沈夜却用手指了指对面两个敌人，开口道：
“喂，不要逼我动手，很累的，你们也回去吧。”
巨型木头人与八脚蜘蛛对望一眼。
它们有些犹豫。
打吧。
对方套着一个乌龟壳，根本啃不动。
不打吧。
轰——
剧烈的轰鸣声中，教堂里飞出一团毁灭之光，呼啸着朝远方飞射而去。
在那毁灭之光轰击的某处。
必定有真理造物被直接抹杀掉。
“这个炮台必须拿下，否则伤亡只会越来越惨重！”
八脚蜘蛛沉声喝道。
“我也是同样的想法。”巨型木头人道。
“放铃铛吧，搬救兵来，人多力量大！”八脚蜘蛛再次喝道。
“……”巨型木头人。
“放啊。”蜘蛛催促道。
“铃铛……在他那里。”巨型木头人垂下头，不敢看自己的战友。
毁灭之舟疯狂地大笑起来。
“那就直接上！”
八脚蜘蛛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沈夜身后，挥舞锋利的肢节朝他砍去。
“真是无语，一定要打吗？”
沈夜浑身战甲散开，收入虚空之中。
他挥刀抵住对方。
“毁灭的信徒都该死。”八脚蜘蛛跳起来，所有肢节化为残影，连续不断地朝沈夜斩去。
沈夜持刀乱舞，顷刻便接了一百多招。
长刀上突然冒出毁灭的烈焰。
当！
一声脆响。
八脚蜘蛛被磕飞出去，连退数十米。
“是那船。”
巨型木头人喝道。
是的。
沈夜背后浮现出黑色的金属船。
——以此毁灭造物，联合沈夜的力量，释放出超越对面敌人的攻击。
木头人和蜘蛛都是一阵沉默。
人，加上造物，才可以发挥出造物的全部力量。
对面已经使用了这样的组合。
但自己这边，只有造物。
——就算从造物的实力上比较，自己也不是那艘毁灭之舟的对手。
这打不过啊。
沈夜也有些不爽。
自己实力不够，强制性的动用毁灭之舟的力量施展刀术，其实会透支自己的体力。
而这场战斗还长，足有12小时。
“行了，你们要是再不识趣——”
沈夜正说着，忽见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现于自己眼前：
“法相已经降临。”
“注意。”
“敌人的术在法相加持下，产生了即死的判定效果。”
“请注意躲避！”
躲避——
喂，是什么样的术啊！
沈夜还来不及反应，半空中的毁灭之舟突然大叫了一声：
“不好！”
它迅速转为传音：“是捕灵网的术法波动，没错，这是那个术——”
“三途灭魂术。”
“什么效果？”沈夜飞快问道。
毁灭之舟迅速传音：
“它认可的真理造物们，将对你进行三次不同的描述，任意一次描述只要符合你的特征，术会立刻降临在你身上。”
“术一临身，你就死了。”
“——这是极其无解的、无比**的、让所有造物绝望的术。”
“跑！沈夜！快跑！！！”
跑？
沈夜双眸一动，余光瞥见教堂里的情形。
自己身后就是教堂，那神像和宁云毓都在里面。
能跑吗？
况且这炮台要是被摧毁，其他毁灭阵地的压力会更大。
毁灭阵营要是输了——
夏特莱以后怎么办？毁灭之舟呢？
都是同一个问题。
索性——
沈夜用力在虚空中一抓，抓出一把扇子。
与此同时。
对面的八脚蜘蛛喝道：“伟大的真理之极，传说中的捕灵网，让我为你描述——”
“敌人是一名人类男青年，他就站在我的对面，请让他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夜用力扇动手中的扇子。
啪。
他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山河社稷扇！
一道流光从天而降，击打在沈夜身上。
这一击，令虚空都凹陷下去，展露出无穷的破灭黑暗。
但是沈夜没死！
他作为一个小女孩，手持扇子，目光朝半空瞥了一眼。
微光小字正停留在那里：
“你发动了‘热血战友’，这是‘友谊之门’融合而来的力量。”
“你与你的建筑镇守者可以互换彼此的能力，仅限一项。”
“当前你与南宫思睿互换了真理本命之宝的能力！”
另一边。
城市某处。
南宫思睿手里突然多了个黑色手机。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起来，起身去了洗手间，关上隔断门，在里面静静等待。
与此同时。
教堂前。
“他变身了！”八脚蜘蛛失声道。
“让我来——我还可以描述一次！”巨型木头人道。
“别描述他的性别和外貌，他会变身！”八脚蜘蛛提醒道。
“这是一名刀客。”巨型木人头飞快说道。
描述完成。
这个绝！
八脚蜘蛛忍不住快要喝彩起来。
任凭你怎么变幻，你始终是个刀客啊！
却见话说完的同时——
沈夜又变了！
他手上的刀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一柄剑。
洛神剑！
长剑斩出一道剑芒，凌空化作无形，切在巨型木头人身上，将之击飞出去。
——剑法·天涯何处觅知音！
这是萧梦鱼的剑术！
一道流光从城市的另一头飞来，轰然撞在沈夜身上。
这一击，把地面击出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但是沈夜没事！
他不是刀客！
然而就在这一瞬——
地上原本已经被切成两截的人面响尾蛇突然合拢了身体。
这是它的本命真理力量：
生命再生！
“还有一次机会，由我来。”
响尾蛇高声道。
“记住，一定要说特征——特征对上，才杀得掉他！”八脚蜘蛛提醒道。
响尾蛇飞快描述道：
“无论用刀还是用剑，也不管怎么变换外貌，他的全属性至少在法界二十重以上！”
话音未落。
一道流光爆发出汹涌的呼啸声，急速而来，再次撞向沈夜。
“坏了！我说过的，这是完全无法应对的——”
毁灭之舟忍不住哀叹道。
轰！
沈夜被击中了。
他的身形在原地摇晃几下，再次站稳。
再仔细一看。
——浑身上下连皮都没破。
没事！
“好疼啊。”沈夜呻吟道。
这个是地球的沈夜。
他才刚觉醒不久，跟谢岚一样，实力本就不强！
描述错误！
沈夜迅速后退几步，又让毁灭之舟挡在身前，这才问道：
“术已经消失了？”
“是的，你活了下来……”毁灭之舟以做梦般的语气说道。
正在这时，两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现虚空：
“恭喜。”
“千百年来，你是第一个正面抵挡住了捕灵网的‘三途灭魂之术’的人。”
挡住了！
沈夜再次完成交换，将山河社稷扇和洛神剑还回去，转而握住了荼雨刀。
“我要诚挚地向你们道歉。”
他开口道。
忿怒天王相降临在他身上，化作重重叠叠的虚影。
“在战场上的每一击都要尽全力，不要想着以后，因为现在死了，就没有以后了。”
“所以——”
他举起刀。
长刀上所有的力量都收敛起来，压制到极限，随时准备释放出那惊天动地的一击。
“走！”
响尾蛇喝了一声。
唰唰唰——
连续三声。
只见三个真理造物一下子跑得没有影了。
——它们逃了！
这下换沈夜怔然站在原地。
“哈哈哈，傻小子，连三途灭魂术都杀不死你！”
“你觉得它们还敢跟你打？”
毁灭之舟在半空中放声狂笑。
沈夜慢慢收起刀，脸上却没有任何得意之色。
此刻。
自己能感应到——
在城市中枢位置，一栋建筑里，三个极其恐怖的能量正在战斗。
它们的一举一动都足以摧毁一切。
自己离它们还差的远。
——如果捕灵网动了念头，立刻就要来杀自己，自己有办法应对吗？
没有。
沈夜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
啧。
真是不甘心啊。
只能在两大势力中左右腾挪么？
人类只是它们争夺的“食物”。
难道人类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没有任何办法反抗它们，成为同样强大的第三方势力？
没有别的对策？
沈夜陷入了深层的思索之中。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
时刻涌现的心流状态，让他的思路以近乎无限的方式展开，如同浩渺宇宙一样，感知一切，洞悉一切，构建一切。
某一刻。
那个模模糊糊的灵光悄然浮现，立刻被沈夜留在了脑海中。
“毁灭之舟，帮忙盯着点儿，我打个电话。”
沈夜道。
“放心吧，我来警戒！”毁灭之舟的声音透着一股快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沈夜打开手机屏幕。
“喂。”
“上次让你找的那些永恒造物碎片……有消息了吗？”
等了数息。
手机听筒里响起了人工智能的声音：
“有倒是有——”
“但是如果你想为人类复仇的话，还是算了。”
“为什么？”沈夜问。
“因为那些碎片只能提供一些永恒源力——”
“它们完整的时候，都没能战胜毁灭，何况是现在碎掉了。”
“这是事物的基本逻辑。”
沈夜笑笑，说道：
“没事，把那些碎片的情报给我就行。”
他的目光在虚空中掠过。
一个词条悄然浮现，迅速变幻、展开。
微光小字亦随之浮现：
“你展开了词条‘吸血魔主’。”
“当前使用词条‘战舞歌姬’，强制提升此词条一个等阶。”
“恭喜。”
“你的词条‘吸血魔主’已进阶为：”
“曼荼罗·乌洛波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