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的时候,鹿溪带着杨家长长的车队,抵达了蓬州。
杨沅没有告诉蓬州任何人,只让吴渊帮忙安顿住处。
如果有人知道安抚使夫人,长公主殿下驾临,必然会纷纷赶来迎接。
那种应酬实是对接迎双方疲惫的折磨,杨沅此时只想与阔别近两年的亲人们好好欢聚。
安顿之所就设在吴炯的庄园里。
自从吴炯一家被清洗后,这处大庄园就暂时空置下来。
这处大庄园用来安顿杨家的大队人马足够了。
两年不见,娇妻美妾们容颜未改,风情尤胜,倒是孩子们的变化很大。
杨沅离开临安时,他们大多还只是襁褓中的孩子,可现在杨省三岁有余,杨捷、杨钦、杨果等小娃儿都有两岁了。
见杨沅蹲下身,喊他们到身边来,本来刚到山庄,正新奇雀跃地跑跳的小孩子们,却怯生生地不敢靠近。
“这些臭小子……”
杨沅笑骂了一句,心头也不禁有些辛酸。
实在是聚少离多,孩子们和他这个当爹的都感觉陌生。
他奔波于功业之中,虽然给儿子们提供了最好的生活,最光明的前途,却终究是少了陪伴,世事难两全啊。
感觉到了杨沅那一闪即逝的失落神色,鹿溪柔声安慰道:“孩子们平日里总念叨你这个当爹的呢。
只是乍一见到你这个正主儿,难免情怯。没事儿,以后经常见到,就会熟悉起来了。”
杨沅点点头:“嗯,咱们家也是家大业大,搬迁起来麻烦。
要不然,我上任三个月,能够站稳脚跟的时候,就可以接你们过来了。”
说着,杨沅握起鹿溪的小手,柔声道:“鹿溪,你有没有想我?”
鹿溪由当初青涩灵秀的一个小丫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云鬟高盘的小妇人了。
今的鹿溪,灵秀中添了几分妩媚,小妇人的丰腴秀润,使她的风情宛如一枝带露的玫瑰。
鹿溪红了俏脸,飞快地瞟了眼左右,轻轻捏了一下杨沅的手,娇声道:“二哥,玉叶和青棠在呢。”
“她俩在怕什么,不都是和你并肩作战过的袍泽战友么?”
杨沅一句话,身边的鹿溪和假装在附近整理着东西的玉叶便同时红了脸。
小青棠却是一个箭步就跳到了鹿溪身边,挺胸抬头:
“吾自随大娘子以来,临阵不退,遇敌则先。小女子得死于床笫者,幸也,吾何惧焉?
今夜,某仍愿为大娘子前部先锋!请大娘子允小女子出马!”
“啪~”
杨沅荡气回肠、余韵不绝的一个巴掌,煽的小青棠“哎哟”一声,捂着酥麻到了心里的荡漾跳到了一边。
两年功夫,小青棠出落的愈发俊俏了,她身上多了几分成熟少女的风韵,却甜美俏皮依旧。
杨沅笑道:“成,到时候你别高挂免战牌就行!”
青棠眼珠灵动地一转,便转身跑开了:“阿蛮,阿蛮,大军压境,速来救援。”
还在一旁假装整理东西的玉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吴渊安顿好杨沅,便识趣地离开了。
这是人家一家欢聚的时刻。
因为杨沅已经说过,只让家人在此歇息两日,便要一起启程,前往剑州。
所以吴渊特意把梵清也喊回了家,做些交代。
回到吴府老宅,吴渊先把女儿眉真喊了来。
方才安置杨沅一家人时,吴渊才发现,杨沅妻妾之美,几无一人逊色于自己的女儿。
各谓风情各异,各具殊丽,原本信心十足的吴渊不免有些担心了。
因此,把女儿唤来,少不得一番嘱咐,不外乎是以后要如何温柔听话,不要惹得夫君不喜云云。
最后想到杨沅家里枝繁叶茂,子嗣众多,又忍不住叮嘱,叫她好好侍奉丈夫,早日怀个孩子。
一句话,便惹得眉真脸热心跳,有些害羞起来。
大户人家不怕孩子多,又不是养不起。
吴家各房房头儿,谁不是妻妾成群,子嗣满堂。
比如那吴家军如今的主帅吴璘,不算女儿,只是儿子就有十二个,比杨沅还要多的多。
这些儿子,当然不都是一个娘生的。
有儿子,在这个大家族里就有底气。
当然,如果生个女儿,如眉真这般争气,被杨沅这般人物看上,那就另当别论。
吴渊已经和杨沅定下,杨沅启程的第三天,吴家送女入剑州。
十里红妆,声势浩大。
估摸着杨沅的车队走过,吴家送女成亲的车队再跟着走过,这就直接拓宽辗平一条大道出来了。
对女儿细细叮嘱一番,眉真便被母亲拉去进行再教育了。
有些话,可是父亲也不方便说教的。
比如那“压箱底”,自然是由她的娘亲拿着陶偶和图画,给她详细讲解演示一番。
这,也算是临出阁之前,对她进行的一场关于两性生理的突击教学了。
眉真离开后,吴渊就把梵清又唤了来。
“幼瑶啊……”
面对小妹,就不如像女儿那般从容了,虽然他对梵清也是像女儿多过像妹子。
吴渊是怕冷落了妹子,想为她也补办个仪式,送些嫁妆。
但,梵清一听就红了脸,连连摆手。
她可不要,这才刚还俗,头发都还没有蓄起来,居然有了男人?
这么大张旗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么,还不够丢人的。
吴渊其实也有顾虑,不过倒不是出自这一方面。虽说周边的金国、西夏、吐蕃、大理,包括川峡地区的一些土獠部落,都有“错辈婚”的风俗。
但汉人里毕竟没有,杨沅身分又极高,张扬起来确实不太好。
可是这番话不说,又怕妹子心生怨尤。
如今见她也是这番意思,吴渊才放了心,道:“既如此,大哥会在给眉真准备的嫁妆里,把你那份加进去,以她的名义带进杨家……”
一见梵清又要反对,吴渊忙道:“大哥知道,杨家不会缺了你的用。
不过,自己留点体己钱,也没什么不好。
等你有了孩子,当**要给他买点什么东西,终究是用自己的钱,更能体现为**心意。”
一句话,便说红了梵清的脸。
我的……孩子吗?
不久前还清灯古佛,木鱼贝经的梵清小师父心神一阵恍惚。
她只觉自己的人生宛如一梦,变化也太离奇了些。
一切,都是佛祖最好的安排。
阿弥陀佛。
……
杨沅离开潼川府期间,这里的一切,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三台山里,研发在继续。
由此生产出来的火器只供应由甘泉率领的团练队伍,还是足够训练使用的。
甘泉现已任潼川府团练使,直属经略安抚使杨沅。
他所率领的团练兵,完全换装了火器,每日学习熟练使用,并利用火器进行对抗演练,查找问题,优化战术。
团练兵都是当地山民土著,未曾受过长达一两年的正规军训练,但是以前有过一些基本队列和军令贯彻的**。
有了这基础,便很容易上手。
又因为他们没有太多冷兵器战术的训练影响,所以也很容易接受新式兵器的使用。
潼川府第一将的两个军,也早就改制完毕。
有了杨沅从临安带来的五百亲兵穿插其中充任中下级军官,控制力自然毋庸多言。
第一将的第一军,全是良家子组成,那些老弱病残、囚徒地痞,统统清理了出去。
第一军的两千五百人,已经全部变成了骑兵。
杨沅通过吴家陆续购买的西北马、大理马,全部优先供应给了他们。
杨沅才不会买来几千匹马,往潼川二十二州一撒,一处分得几十匹,除了用来供将领骑乘或传讯将令别无他用。
他就是要集中起来,充分发挥骑兵作用。
这支骑兵的甲胄,马具,也在陆续装备当中。
骑兵就是这个年代的坦克,一个披甲骑兵可以辗压五到十个敌军步卒。
而这还只是最简单的冲突搏斗的结果。
实际上骑兵结阵冲锋产生的撕裂和杀伤效果,是可以彻底击溃敌军斗志,从而引发大溃败的。
那就不是简单的一对五或一对十了。
李世民三千玄甲军大败窦建德十万大军,就是骑兵运用得当的效果。
动辄就是五万骑兵、二十万骑兵的,那是不可能的,养不起。
杨沅只要能把这两千多名骑兵训练出来,武装到牙齿,那就是不容任何一方忽视的可怕力量。
现在,他们的装备都还不齐全,训练距离成功也还远。
而这恰是没有任何捷径可走的,只有刻苦的训练以及汗水的付出。
潼川府第一将第二军,则是擅长丛林作战的一支人马。
这支兵马,招慕的全是亡命之徒、地痞流氓、在押的囚犯。
其中甚至还有从原来的军队中裁汰下来的害群之马。
这些害群之马在一支正常的队伍中,就是坏了一锅汤的臭鱼。
可是,全部都是渣滓的一群人凑在一起,又有严苛的军纪镇压着,他们卷起来的程度,要比一支正常军队还要凶残。
对于他们的训练,军官们也是毫不怜惜,这支队伍招募来时足足有近四千人,最后的定额满编却是两千五百人。
这里的末位淘汰可不是卷铺盖走人,其中很多都是囚犯是要被送回大狱的。
还有一些泼皮亡命,随着各地团练的建立,他们也失去了生活土壤,走就等于死。
所以,他们只能练,往死里练。
我卷死你,我就能活,我就能出人头地。
这种状态下,这支人马与第一军的气氛截然不同。
他们像是一群被圈禁起来,野性却越来越足的蛮兽。
一旦把他们放出去,嗜血已沁入骨髓成为本能的他们,将成为敌人的一场噩梦。
……
四月中旬,杨沅抵达剑州,入住了刚刚落成的安抚使司衙门。
这一路是炮火连天的一路,杨沅可没闲着。
两年阔别之苦,都是相思之人,这时他怎能不鞠躬尽瘁呢。
杨沅可不是那种只顾自己,视妻妾如工具的人。
一路下来,一朵朵娇似久旱逢了甘雨,桃李芳菲芍药闹,雨润红姿娇。
而叙州那边,经过吴家十二少派来的孟卿国一番运作,马湖蛮、石门蛮和南广蛮与当地汉民的冲突愈演愈烈,三大鬼头大闹了一场叙州府。
一场战火,迫在眉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