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再次同白先生见面,居然还是以阶下囚的方式。
黎源孝当真感觉一点儿颜面也无。
倒是白先生对他并无轻视的意思:
“将军之勇,当真天下无敌,如此神勇之士,若只是屈于晋王帐下,岂不可惜?”
“先生休要劝我,输给您,末将心服口服。
只求一死,不愿背叛义父。”
听闻此言,白先生大笑道:
“好,好一个忠肝义胆之人!”
说着,竟是命人松开捆束,
“将军,你可去了。”
黎源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先生。
“先生,你又要放我?”
“那是自然,将军这般忠肝义胆之人,若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先生,我~~~”
黎源孝一时感动无比,不知说什么好。
但白先生却是催其赶快离去,甚至连兵器都还给他。
虽然无比惭愧,但黎源孝念及晋王待自己的恩情,只得谢过白先生,单人独骑离开。
见白先生再次放走此人,身边人都是不解:
“先生,此人太过勇猛,若是留着,实在是大患啊!”
“此等猛士,若是能归心于我,岂不是莫大助力?”
“可看其对晋王的忠心,恐怕不会改弦易帜。”
“放心吧,就算其不会改弦易帜,有我两番放走之恩在,其不会再与我等为敌。”
听白先生这么说,众人这才放心。
黎源孝的勇猛,实在令人胆寒,即便他们才抓住过对方,心里也是怕的很。
却说晋王大败,在一群残兵败将的护卫下,终于回到庆州晋元府。
只是一路的颠簸加之心态崩溃,此时晋王已重病在身。
就当大家都以为此次兵败,孤军深入的黎源孝必死无疑之时,其人居然有全须全影的回来了。
这可惊到不少人,尤其是以死里逃生的黎源信为首,对其能够归来保有极大疑惑。
黎源孝也不懂得撒谎,表明自己被俘之后,再被放归之事。
这话听的众人纷纷侧目,黎源信更是跳起来指着他的胸口道:
“两番被俘,你居然都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事情很快捅到晋王处,这位一开始还不太信,直到亲眼见到黎源孝没事人一般站在自己面前。
这一次,晋王真的怒了,拖着病体,厉声责问黎源孝为何能回来。
后者没有半句虚言的实话实说。
但所言之语,却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开玩笑,似他这般巨大威胁之人,人家都给抓了,还会放走?
怎么可能!
黎源信见晋王在气头上,又有病痛,心情本就不好,趁机添油加醋,不断落井下石。
而已然失去雄心壮志的晋王此时对黎源孝的怀疑也大到无以复加,当即下令要将其五马分尸。
黎源信见此,果断拦下这个差事。
黎源孝自觉愧对义父,也不反抗,任由施为。
行刑当天,五马同拉,奈何,黎源孝筋骨犹胜铁石,居然拉不动。
黎源信见此,面色铁青。
倒是黎源孝坦然道:
“八哥,我自问从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不知为何你却是这般恨我。
若你真恨不得我被五马分尸,这般硬拉是无用的。
想要杀我,需要先用铁锥刺穿琵琶骨,再用利刃挑断手脚筋才行。”
黎源信闻言,只是冷哼道:
“我知道了。”
于是乎,这位纵横战场无敌手的猛士,便如此落幕于自己人手中。
黎源孝去后不久,晋王伤势恶化,弥留之际,将亲子黎源勖叫道身边,取出三根箭矢交予他:
“本王一生尚有三憾,一不能据信州,二不能败高氏,三不能登丹墀......
与尔三矢,尔其无忘乃父之志。”
语罢,撒手人寰。
其子黎源勖次日即位,即位之初,立即诛杀黎源信,随后整军备战。
再说另一边,平州方面听闻黎源孝、晋王、黎源信等人先后死去,庆州出现重大政局动荡,都是意识到此乃千载良机。
白先生也是果断,就要亲自领兵前去拿下庆州。
以他们如今发展,若是能拿下庆州,可以说,几乎已经拿定天下大势。
不料,狄飞羽却出面表示自己可以挂帅出征。
原来,那日交手,黎源孝不舍得下杀手,只是轻轻出手便已至狄飞羽极限,使之重伤。
但也因此,无意中打通狄飞羽任督二脉,如今其不但恢复,切本领比之前还要强上一倍。
如此战力,虽说可能还是不如黎源孝,但除其人之外,天下豪杰都再不如狄飞羽眼中。
听闻此事,高希德高兴不已:
“二弟因祸得福,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白先生闻言,也是大松一口气。
毕竟不能什么事都让他来处理。
狄飞羽的统帅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前番败仗可以说是,非战之罪。
当即,狄飞羽点其八万大军,自平州而出,打算一举荡平庆州。
而庆州方面,此时可谓凄惨。
前次一战,庆州的家底都被晋王败光,辛辛苦苦积累多年的十几万大军,要么溃散各处,要么投降平州,眼下可用的部队不到两万。
听闻狄飞羽率军征讨,十三太保中的黎源忠、黎源义二人率万余人驻守截风关。
兵法有云,十则攻之,五则围之。
狄飞羽手下大军不足他们的十倍,两人便打定主意,坚守不出,等敌军粮草耗尽,自然会退。
只是他们着实有些小看狄飞羽。
如今他已打通任督二脉,黎源孝又已不在,世上再无能入他眼的英雄。
面对截风关,狄飞羽亲率大军强进攻。
平州军在其率领下气势如虹,居然真就硬打下来。
要知道,纵观史书,能够硬打下来某座城池的事,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
狄飞羽此战,顺利打下截风关,其之强势可见一斑。
那负责守城的“忠、义”二人见一面城池失陷,便知守不住。
这两人也没有必死的守城之志,见势不妙,当即率队逃离。
拿下截风关之后,狄飞羽只是短暂修整,便继续率军出击,想要一鼓作气拿下晋元城,活捉黎源勖。
其大军过处,所向无敌,连续拿下庆州二府三十一县。
更为可怖的是,其连斩敌军一十六员大将,杀的庆州兵闻风丧胆,呜呼哀哉。
这一日,狄飞羽大军从新占领的俊兰县出发,途径一片山地附近时,有探马回报,前方抓到一个细作。
“细作?带来问问。”
很快,那所谓细作被绑到狄飞羽面前。
一眼看去,发现这“细作”挺有意思,明明都被五花大绑起来,却还是死死抱着一个木制书箱不肯松手。
见这人一副读书人模样,狄飞羽问道:
“这就是那个细作?”
“将军,他一个人躲在林子里鬼鬼祟祟的,我们一靠近就跑,不是细作是什么?”
那人闻言,立马瞪眼道:
“废话,你们拿着刀啊,我不跑等死吗?
再说了,谁家细作有我这打扮的?
我是读书人!”
见这人神态,像是个坦荡的人,狄飞羽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生姓庄名难,字无灾,乃是一个游山玩水的读书人,不是什么细作。”
探马闻言,立马又道:
“不是细作,那你死抱着书箱作甚?
里面定然是你刺探到的机密!”
“谁刺探机密了,这里面都是我的宝贝收藏,还不是怕你们太粗鲁给我弄坏了!”
庄难有些不满的说着。
狄飞羽见这位表现,却是有些好奇。
一般人见到他们大军,恐怕早就吓尿了,这位却是泰然自若模样,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
“既不是机密,不知可否能让狄某看一看。”
庄难闻言,看一眼狄飞羽:
“你这将军倒是个有文化的,给你看看也无妨。”
狄飞羽闻言,示意手下为其解开绳索。
庄难脱离束缚,站起身来,很宝贝的将箱子打开,里面却是一大堆书本纸张。
狄飞羽见此,大概翻看一些,发现全都是各种山水游记。
看来果然如其所言,真的是在游山玩水做记录。
确认这位不是什么细作之后,狄飞羽问道:
“既然不是细作,为何出现在此?”
“自然是来寻找风景名胜所在的。”
“哦,此处并不见什么名胜,有何可找的?”
庄难闻言,嘿嘿一笑道:
“这将军就有所不知了,根据一本古书记载,在这片区域中,应当有一片名为‘落羽沼’的地方。
据说原本乃是一群仙子在凡间嬉水的所在,后来不知怎的,化为一片沼泽。
在下来此,就是想看看传说是否为真。”
“那你可找到了?”
“还没有。”
说到这个,庄难有些垂头丧气的,
“不知为何,找了十几日,还是没有找到地方。”
狄飞羽对这种神仙传说之地没什么兴趣,见眼前之人的确不是细作,便放其离去。
随后,大军径直开到晋元城外。
此时的晋元城,只有一万兵丁把守,而且这一万人还是前不久因听戏才被着急起来的。
面对狄飞羽大军而言,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
见狄飞羽大军兵临城下,晋元城中人人自危。
狄飞羽也明白,越是最后时刻,越是要沉住气,不能急躁,当即下令,让大军修整一日。
打算等大军养足精神之后,再发动进攻。
晋元城中,众将惊慌不已,有人颤巍巍对黎源勖道:
“王爷,如今十爷不再,那狄飞羽勇猛无比,已连杀我军一十六员大将,现今晋元城岌岌可危......”
与手下人不同的是,作为事主的黎源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侧躺在座椅上,拿着一根细棍,轻轻敲着放在身边的地动仪。
见那人欲言又止,黎源勖敲一下地动仪,开口道: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王爷,我们大势已去了,我看不如开城投降吧!”
此言方出口,不待其他人反应,便见一直乖巧侍立在黎源勖身边的镜庄人忽然一步上前,袖中出现一把利刃,划过那将脖颈。
“嗬~~~”
待那将反应过来时,已经捂着脖子,抽搐倒地。
其他人见此,俱是一惊。
镜庄人一边擦拭刃上血迹,一边问道:
“还有人想要投降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