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塘大学选修陶艺课的时候，老教授和他说过，手工活来不得心急，好东西不能一蹴而就。</p>
他做过许多慢活，雕刻本来就要耐心，有时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刻出一件满意的物件。他还陪李隶一起蹲过半个月野林就为了拍一瞬间的美景。等待的过程不可谓不漫长无趣，也有很多人在等待中离开。</p>
有人享受过程，有人看重结果。可是纪安塘等到这一刻，却觉得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很美好。小时候他也曾对自己的生活有过憎怨，但是随着年龄增长，他发现自己其实颇受上天厚待。生活无忧，能够自给自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已经是很多人的梦想了。</p>
而乔屿，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就像海面那座一直离得很远的岛，好像无论游多久都游不到岸边，纪安塘以为，自己很难上岸了。可是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岸上。</p>
一顿温馨的家常饭，配上几罐啤酒。餐桌上的灯光照得菜品都十分可口美味，乔屿和纪安塘边吃边聊着这些年各自的生活。</p>
与之前的大部分时候一样，都是纪安塘说得比较多，乔屿偶尔出声点评。</p>
纪安塘的生活显然来得比乔屿精彩许多。</p>
在乔屿未能见到他的那些年数里，纪安塘在他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经历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开了个人展，和朋友去丛林里探过险，在画廊搞过拍卖……</p>
“有个地方特别像你。”纪安塘对乔屿眨眨眼，“下次带你去看。”</p>
乔屿笑了笑，说好。</p>
“你看过春天冰层融化的时候吗？上次陪李隶去拍，在山间被冻住的溪流源泉，薄薄的冰层一点点开裂，底下有那种近乎透明的小鱼，在溪水突破冰层喷涌出来的一瞬间，会惊慌地逃走，咔呲咔呲……整个山间都是这种清脆的声音。”</p>
“再往北走，在俄罗斯边境，冰层的厚度就看不见这样的景象。但是你可以看见冰下面轻湍的水流，格式姿态的裂纹一层冻住一层，绽开冰花，浅蓝和深蓝互相交错，很苍寂，也很美。我当时就想，这样的冰层如果碎裂会是怎么样的呢？然后我就想到了你。”</p>
“乔屿，怎么样，你的冰碎了吗？”纪安塘撂爪子，眯眼看着乔屿，“是不是卡茨咔呲咔呲咔呲，然后还有小鱼蹦出来，心里砰砰砰直跳？”</p>
……</p>
乔屿表示听不太懂。但是心里砰砰砰直跳是有的，还有点想让纪安塘的心也砰砰砰跳。</p>
纪安塘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下来了，有几缕垂在额前。他嫌遮眼睛，吹了几口气把发丝给吹到一边去，一只手拿着酒杯，又喝了一口。</p>
男人的模样痞气里带了点说不出来的好看，睫毛密密匝匝地垂在眼睑处，再睁开，晃晃悠悠地勾人心弦。</p>
纪安塘喝了点酒，胆子也愈发大。</p>
他皱眉，问乔屿：“既然你那么早就喜欢我，早点说啊，不在一起，也可以打几炮，免得我**一直都开不了荤！”</p>
乔屿夹菜的动作顿了顿。</p>
他挑眉，看向纪安塘。</p>
“一直开不了荤？”</p>
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是个大龄魔法师的纪安塘尴尬地耸了耸鼻子，他送送酒杯，打哈哈：“吃饭吃饭，当我没说。”</p>
乔屿慢条斯理地吃下一口土豆。他看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吃菜的纪安塘，放下筷子。</p>
“你吃完了吗？”</p>
纪安塘嘴里还在嚼菜，他很想说，没吃完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但是看着乔屿有些危险的神色，他把菜嚼吧嚼吧吞下去，表示自己吃饱了。</p>
乔屿站起来，主动收拾碗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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