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临门 第151章危机

小跟班躬身打了声招呼,对何令珍道,“我家老板后天没法来厂里拉货了,让我来给您打声招呼。成都的药店出了事,他明天上午就要急着赶回去,还请您明天亲自把那批药送到祥云客栈来,有要事和您商量。”

“走的这么急?”

“事发突然,还请您见谅。”小跟班躬身致歉。

何令珍想了想道,“既然是要事,要不我现在就去见你老板,他来这么久我都没尽地主之谊请他吃过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他的药早就清点出来了,明天一早装了车就能给他拉过去,绝不会耽误他赶路。”

小跟班不急不徐的笑着拒绝,“今晚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老板已经睡下了,他睡眠不好,只要醒过一次后半夜就甭想睡了。您还是明早送药的时候一起来吧。”

他都这么说了,何令珍自然不好再坚持,应了一声目送着他走远。

何令珍捏着手指在屋子里踱步,吴梦披着外衣给他倒了杯水,不打扰他的思绪。

“大晚上来送信,指定要我明早过去。祥云客栈……在石周路上。”

“有什么问题吗?”

吴梦话音才落,何令珍嗖的一下就冲了门,关门前交代一声让她早点睡,不用等他,然后着急忙慌的不见人影。

吴梦哪里睡得着,忐忑不定的在屋里走走停停,挑着夜灯等了一宿,直到清晨的曙光射进屋子,照在翠绿的薄荷叶上。

吴梦收拾好从宿舍出来才发现何令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指挥工人装车。

吴梦小跑上去拉住他的手,忐忑了一整夜的心终于稍稍安定,“没事吧?”

她没有问他去了哪儿,不愿意他为难。

何令珍对她的善解人意非常感动,亲了亲她的额头,“没事,我把药给他送过去,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药厂呆着,哪儿也别去。”

吴梦微扬着头与他四目相对,总感觉他最后那句话是在特意提醒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吴梦去何令珊的屋里找她一起吃早饭,却发现她屋里没人,在药厂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令珊去哪儿了?”

吴梦问何令珊的助理,助理回答说,“厂长出门了。”

“这么早,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

助理摇摇头,“不知道,好像天刚亮就走了。”

药厂里按部就班的忙碌着,一如既往,吴梦泡了杯薄荷茶在研究室里做实验,看守大门的大爷突然来找她,交给她一个信封。

“这是有人递进来的,说是给您。”

吴梦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却让吴梦瞬时间心跳加快。

何令珍有危险,速来祥云客栈。

吴梦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下意识就要往外面冲,迈了两步腿却突然停了下来,按压着急切和担忧,缓缓地扶着桌沿重新坐下。

“这封信谁送来地?人在哪儿?”吴梦急问道。

守门大爷看她神情肃重,不敢迟疑道,“没人,我就听见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地上就放着这封信,一个人都没瞧见。”

一封来历不明地信,内容无法确定真假,甚至不知道送信人地目的。

想着何令珍走前提醒她今天哪儿也不能去,吴梦沉思着慢慢地平静下来。

吴梦记挂着何令珍,没心情做实验了,吃了颗头疼药到车间里去巡逻,结果守门大爷又来了。

“吴主任,外头有人找你,说求你救命。”

“谁呀?”

“不知道,是个女人。”

吴梦没想到周美兰会有一天主动来找她,更没想到一见面她就给自己跪下了,满脸泪痕地耸动着肩膀,一句完整地话都说不清楚。

“你先起来,我不习惯有人跪着和我说话。”

吴梦好心给她倒杯水,让她缓缓情绪,结果她怎么都不肯接,依旧那么跪着,埋着脑袋,恭敬卑微地样子活像几十年前的皇宫奴婢。

“吴梦,我求你救救我儿子,他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从五天前开始突然发起高烧,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没能把烧退下去,现在人都昏迷了,只有你能救他了。”

吴梦轻轻凝起眉,“是怎么生的病,病症是什么?”

周美兰无措的不停哭诉着,“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找了乡里的大夫,又找了县里的大夫,但都找不出病因,突然就烧起来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我知道你讨厌我,恨我,但孩子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求你发发慈悲救救她吧。”

“既然那么多大夫都找不出原因,我怕是也查不出什么。”

周美兰听她拒绝,匍匐着直接爬到她的脚边,额头重重地砸在地上。

“你要都救不了他,整个县城就再没人能救他了。钱喜春小时候就是发了场高烧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想我的儿子将来也成个瘫子。以前地事都是我的错,我给你磕头道歉,你要我去死我也愿意,只求你、求你……”

周美兰泣不成声,泪眼滂沱,额头砸地红红地,身体颤颤巍巍都要支撑不住了。

吴梦强扯着把她拽起来,“你把孩子抱来吧,我尽量试试。”

周美兰瞧她松了口,喜极而泣的抹了把脸,麻溜的从地上站起来。

“我带你去,孩子站在就住在县城里一亲戚家,离得不远。”

“我要在厂里等我丈夫,你抓紧把孩子带来,有些病拖不得。”

周美兰一下子急了,“孩子都昏迷了,我们好容易弄来县城,现在又要往这抱,不是让孩子遭罪吗。孩子已经很可怜了,哪儿有再让他颠簸的理,就麻烦你跟我跑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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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梦原本站着,听这话,反倒慢悠悠的坐下了。

“你和我讲理?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你要真心疼孩子就不该在这耽误时间,做无谓的争论。”

粗劣的呼吸声带出炽热的鼻息,周美兰僵站在那,双手都攥紧了。

“要看病就赶紧带病人来,不然就走人,我没工夫多招待你。”

吴梦丢下话就要走,周美兰突然在后面喊起来,“当年你和何医生成亲那晚,是我砸的你。”

吴梦一下停住脚回过头来,她居然主动承认了?

周美兰双唇都在发抖,眼眶里泪水已经从悲伤转变成了倔强,隐忍着就是不让它滚下来。

“都说医者仁心,你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活活被烧死吗?毕竟是一条人命啊!只要你跟我去救孩子,我就为当年的事认罪。”

吴梦骑自行车载着周美兰在街道上穿梭着,周美兰坐在后面指路,瞧着前面的方向,吴梦隐隐抿了下嘴角。

“那封信不会是你送来的吧,你要带我去祥云客栈?”

吴梦这是明显的试探,她背对着周美兰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明显感觉到抓着她腰上衣服的手陡然紧绷起来。

“什么信,我跑到药厂找的你,哪儿写什么信。孩子放在亲戚家里,去什么客栈啊。”

“是嘛。”吴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周美兰又指了几次路,方向已经背离了祥云客栈,却是越走越偏,路上行人也越来越少。

“你亲戚家到底在哪儿,我们都快穿过半个县城了。”

吴梦踩着脚踏板一圈又一圈,载人可不轻松,比一个人多骑十公里还要累人。

“马上就到了,就在前边。”

走到一座小桥时,周美兰终于从车后座上下来,指着桥对面得一排瓦房。

吴梦一手掌着车把一手提着座凳下得铁杠爬桥梯,周美兰走在后面提着车后座给她分担重量,刚爬到桥顶,才把自行车放下来,身后呼地传来一阵空气振动地巨响。

吴梦下意识后仰着身体回头,就看见周美兰面目可憎地举着一根长木棍朝她脑袋打过来,眼睛死瞪着,脖子青筋暴起。

“吴梦,去死吧——”

一招未中,木棍又利落地朝她打开,吴梦大喊一声“周美兰——”

身体迅速往后躲闪着,奈何身后就是桥沿,无路可退,仰着腰身子栽出桥面一大截,失了重心,整个人朝后翻了下去。

吴梦惊恐地喊叫出声,双手大张着下意识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自行车的车把,连着自行车一起摔进了河里。

哐当——

木棍落在了地上。

周美兰抖着手望着河里扑腾挣扎的人,下意识观察周围有没有人,眼睁睁看着吴梦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慢慢失去力气,然后河水莫过她的头顶再也没有冒出来过,只偶尔有两个细小的水泡,最后连水泡都化为了平静。

“别怪我,别怪我——”

杀人的恐惧让她心跳过速,红着眼眶猛地一砖头,遮着脸趔趔趄趄的逃之夭夭。

而那桥下,河水缓缓流淌,平静的不见一丝波澜。

祥云客栈坐落在最靠近城门的石周路上,是县城最热闹的聚集地之一。

祥云客栈一楼大堂的一张客座上,何令珍正陪成都来的药店老板喝着茶,药箱搁在旁边的空椅上。

两人正事已经谈完了,但都安稳坐着没有走,就连说有急事要赶回成都的药店老板也稳如泰山的扯着闲话。

这时,热闹的大堂突然活跃起来,大家都往门口走去,好奇的观望什么,药店老板脸上一闪而过松气的表情,也好奇的邀请何令珍过去看看。

石周路上的行人很多,一辆军用卡车招摇而过,速度很快,众人都匆忙的躲闪到两边,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里面押的就是前些日子抓的政治犯吧。”

“看这阵仗,怕是来头不小。”

“送去了重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声音带着些惋惜。

有人轻叹,“这种人被抓到,哪儿还有活得命,派这么多人押送是怕有同党来救人吧。”

“这么多兵,救也是白搭,我看只有送死的份。”

卡车从祥云客栈外嗖的过去,然而街上的气氛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在一片惊呼声中,混乱的枪声渐渐清晰、密集,一大群持枪的警察蜂拥追赶,有的坐在汽车上,有的骑着马,迅如闪电般嗖嗖的接连跑过,平静热闹的街道瞬间陷入硝烟之中。

百姓们蜂拥往路边的店铺里躲避,生怕被不长眼的子弹打中。

这情况怕是救人的已经得了手,卡车冲开守城门的警察冲了出去,不做片刻停留,像流星般划过县城。警察们紧追不舍,很快空气中只留下仆仆风尘。

百姓们的议论更热闹了,何令珍从混乱的街道上收回视线,坐回桌前抿了口茶,药店老板也折身回来,一脸的凝重。

“应该暂时出不了城了,你还得在这多呆些日子。”

药店老板垂头丧气的长叹一声,“怎么会是这样?”

何令珍意味深长的看向他,挑了挑眉,“你这话有意思。”

药店老板笑而不答,垂下眼皮,掩藏去眸底的隐晦。

“让开!”

客栈门口堵满了人,冯团震声一吼推开人群进来,手里握着一把枪,周围人都自动被吓得退避三舍。

冯团一眼就瞧见了闲坐在大堂里喝茶的何令珍,脸如黑炭。

“喔,冯团,你怎么在这?”

何令珍挥手朝他打招呼,冯团却冷着一张脸像是要把他看穿,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就走了。

来的快走的也快。

枪战的骚乱很快就过去了,躲在大堂里的人也各自散了,何令珍起身告辞,药店老板赧笑着送客。

何令珍穿梭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敏锐的察觉到身后的尾巴,若无其事的一路闲逛,买了些点心,抬头望着照相铺的招牌,跨着长腿迈了进去。

“老板,我的照片洗好了吗?”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柜台后忙着,听见声音望过来,乐呵呵的打招呼,“何老板来了,昨天就洗好了,我这就给你拿。”

老板从后面一个小竹篮里找出一封纸袋,上面写着‘何老板’三个字。

“您看看满不满意。”

老板将纸袋递上前,大笑着夸夸其谈,“何老板和尊夫人是我拍过最好看的夫妻,又洋气又有气质,简直是天生一对,我都想留张照片挂我们店里面做宣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