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师,我好喜欢你啊。】
司南钰半梦半醒中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可随着刺眼的光打过来,她不太情愿,也还是睁开了眼睛。
同时又闭上了嘴。
周遭的环境陌生,除了刺眼的光,还有洁白的墙,以及滴滴不断的声音。
司南钰眯着眼辨认了一下。
然后确定,她在医院。
滴滴声是连接在自己身上的仪器发出来的。
心跳正常、血压正常、剩下…司南钰还没等看清楚,门外却被人从外面打开…
她逃避似的把被子盖好,眼睛又闭上了。
看似安静沉睡,可不停转动的眼珠还是透露出了她的不安,和心虚。
她能安吗?能不虚吗?
不能,完全不能。
因为,她成年后第一次喝酒,就直接醉到了医院来。
再联想自己喝酒的原因…
是因为闻清砚。
是和她‘相处’近三年,又让她芳心暗许的副班主任闻清砚。
想到闻清砚,她的思维开始发散。
想到高一的时候,闻清砚作为实习老师来到他们班级。
闻清砚那时算不上温柔,但被问话的时候总是会淡淡笑着,被眼镜遮挡住的眼睛漂亮极了,笑起来的时候会有小小的幅度。
司南钰就是被闻清砚这一次次的笑容俘获了芳心。
当然,可能,大概率上,事实上闻清砚没想过要俘获她,可她还是沦陷了。
司南钰算不上问题学生,但总会被叫家长,因为她偏科严重导致成绩算是吊车尾。
从前她不在意,可闻清砚出现后她开始在意了。因为闻清砚教化学,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灾难一样存在的理科。
不过闻清砚有一种能力,让她想要凑近,从前不喜欢的科目她开始拼命追赶。
也从最初的胆怯紧张,到高二时候已经成为了最常出入闻清砚办公室的学生。
是为了见闻清砚那双漂亮的眼睛,久而久之她会看着闻清砚一张一合的嘴发呆,再被闻清砚叫几次后,脸颊又变的滚烫。
经过她的坚持不懈,和闻清砚的耐心,她的理科成绩有所提升,闻清砚也彻底的住在她的心里。
生根发芽,拔都拔不掉的那种。
所以高考结束后,司南钰就在学校天台宿醉,又给闻清砚编辑一条冗长肉麻的小作文。
又名-----告白短信。
从初见开始编辑。
那次正好是闻清砚进入学校的第一天,司南钰因为父母关系紧张,在校门口大树下哭红了眼睛。
闻清砚递给了她一张纸,和一抹淡笑。
与后来不同,那时的是闻清砚没有戴眼镜,眼底满是温柔。
可惜司南钰当时年纪太小,又被父母的琐事烦扰,压根就并不懂那种怦然的心动意味着什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懂了。
告白短信里面事无巨细,诉说着少女的浓浓爱意。
编辑的时候,司南钰多次心酸落泪,为自己,也为了她喜欢的闻清砚。
不敢谈爱,因为她能力,阅历,什么什么都不够。
敢说喜欢,是因为压抑许久的情绪需要一个出口。
然而现在。
司南钰只有羞的想要钻进地缝的感觉。
她能感受到自己握紧的双手有了细汗,而且心跳加快,不敢睁开眼睛。
这时候耳边又传来了声音…
声音又远到近,司南钰听得有些含糊:“…没什么事,心跳有劲儿着呢,您不用担心哈~”
应该是位女医生,她在宽慰着…
宽慰着谁呢?
她妈妈吗?
多半是不可能的,因为父母离婚之后,秦华的压力倍增,创业之路又十分艰难,司南钰都很少能够见到她。
这次也是一样,本来说要陪她高考,却还是没从工厂那边回来,是她爸司学义陪了一天半,后面换了司机陪她的,高考结束直接把她送回了家。
她和秦华住一起,房子是离婚后两人分的,二层小楼,也是司南钰从小长大的地方。
秦华不在时,做饭阿姨会过来。
这天也是一样,她等着阿姨离开,吃过饭在床上躺了半小时才出去的。
本是没想喝酒,可越想她以后都见不到闻清砚了就越难受,在街边买了几瓶啤酒后,就去了学校。
总之。
她想不出面前这人是谁。
告白短信没发成功,她就被酒精拿捏昏死过去了,闻清砚肯定不知道。
不管如何,闻清砚,都不能知道。
她没发出去,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做。
司南钰自欺欺人的想着,胆子也大了一点,微眯着眼睛看向床边。
果不其然,在她一旁的就是刚刚的医生,她侧着身,上了些年纪,微胖,正笑眯眯的和床对面的那人说话:“生命体征平稳,结果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毕竟伤到了头部,还是建议留院观察一天,当然,您也可以现在为您的妻子**出院手续。”
妻子…?!!!
耳朵告诉司南钰,她多半没听错,很大概率是妻子,但现实告诉她,没这种可能…
她才十八岁,又喜欢同为女人的闻清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谁的妻子!
那就是听错了?是棋子?七…
司南钰虽然闭着眼睛,但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皱着眉,眼睛乱动。她没感觉,倒是越想越觉得乱七八糟,这时身边的人刚好传来了淡淡的一声叹息。
司南钰听到的那一刻浑身瞬间紧绷,因为她对这声音很熟悉。
每次问到深奥的问题,她需要想半天才能解答的时候,闻清砚就会这样叹气,而后又耐心的和她讲解。
从前…司南钰爱死了这种声音,因为这意味着闻清砚的在意,可现在又不一样。
她能感受到不耐和疲倦。
知道闻清砚就在她的身侧,司南钰做好了心理建设转过去,开口道:“闻…呃!咳咳…”
话都说不清楚,就因为声音干哑卡住了。
“装睡有意思?”
身边的人说完退后了几步,靠在了床边,背着光看她。
双手环胸,面容冰冷,眉宇间有着淡淡的疲惫和不耐。
司南钰猛眨了几下眼睛,便觉得后颈发凉…
糟了。
她喝醉酒被闻清砚发现了!
还没出息的喝进了医院里面。
司南钰缩了缩脖子,手用力撑起半身讨好的喊:“闻老师…”
“呵…”
闻清砚平日会笑的眼睛里面一片冰冷,扶了扶眼眶发出这样一声冷哼。
司南钰下意识的咽口水,想要认错,想要…想让闻清砚别告诉秦华,她已经十八岁可以为自己负责了。
可这冷哼,把她的什么话都憋回去了,憋的脸颊通红吭哧半天只能说:“闻老师说的对,闻…”
闻清砚明明什么都没说,所以在她看来,司南钰又想糊弄,敷衍她。
脸色更是冷了一分,视线也从司南钰的身上移开。
正巧这时候房门又被人从外面打开,闻清砚抬眼看过去,见是秦华,走路带风,三两步就冲到了司南钰的面前,指着她就开嚷:“你要死啊,又把自己作到医院来!”
司南钰也看清楚了来人,齐肩短发,走路带风,飒爽又干练。
一声怒吼震天响-----是她熟悉的老母亲,秦华。
司南钰恐惧的猛眨了几下眼睛,心里念叨着晚了,一切都晚了。
就算她没被闻清砚吓的说不出那句别告诉她妈,也都晚了。
“工作工作不认真,周末又玩出花来,放假是让你用来作死的啊?”
“那些破铜烂铁我早晚给你卖了!”
秦华的脸色随着数落也越来越黑,司南钰看的更是心惊肉跳,这样的秦华她貌似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
毫无例外都是她和司学义吵架,可离婚一年多的时间,秦华总觉得亏欠她,聚少离多所以都是和颜悦色的对待她。
司南钰觉得莫名其妙,同时也没忽略秦华话语里的关键词。
工作,周末,破铜烂铁。
这之中,她只对周末这个词半生不熟的,高三学业繁重,司南钰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过周末了。
何谈周末?
“妈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司南钰细声细语的问着秦华,秦华见她这样愣了一下,又看了看闻清砚才说:“你装什么糊涂?!”
“我哪有装糊涂,不就是醉了一次酒…”司南钰回嘴,但是越说底气越是不足,声音也越来越小。
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她无辜的眨眼,压根听不进去她说话的秦华I看着更是气怒,抬高声音恨铁不成钢的说着:“小闻工作那么忙,还要抽出时间来给你处理烂摊子!”
“妈,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天。”闻清砚插了一句,让秦华噤了声,司南钰却更是风中凌乱了。
闻清砚叫她妈什么?
妈…?
司南钰左右看了看闻清砚和秦华,十分不解,万分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或者是她还在做梦。
可闻清砚已经送着秦华到了门口,细声的说着什么。
闻清砚好像是刻意放低了声音,司南钰只能依稀听到几句。
“妈我下午还要开会,只能先拜托你陪着南钰,晚上我过来…”
“南钰不懂事都怪我,小闻你忙,晚上我来…”
秦华也推脱了几句,后面的话司南钰没听清楚,倒是后来两人说完话秦华又恨恨的瞪她一眼又对闻清砚说:“我去买些吃的,你吃完了再去工作。”
闻清砚把人送走,关了门,径直的返回到了司南钰的身边。
司南钰咬了咬唇,满是疑惑的问:“闻老师,你叫我妈她…”
“好玩吗?”
“什么…?”司南钰松开唇瓣,抬眼看闻清砚。
这是从她醒来后第一次这么近的看闻清砚。
她的黑框眼镜不在,已经换成了无框的,眉眼也好像更柔和,甚至在眼尾还能隐约看到细小纹络…
不似从前那般对着她谆谆教诲,而是微红着眼。
俯下身来一字一句的问她:“司.南.钰.装失忆好玩吗?”
“把床.上的把戏拿出来,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