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破了题,答起来就相当容易了。
毕竟搞钱这件事儿对陈浪来说,难度太低。
退一万步说,即便陈浪不懂得怎么搞钱,也可以把中学历史上关于王安石变法的内容抄下来当作这道题的答案。
虽然王安石变法最终失败,但不得不承认,在变法执行的那几年内,大宋的国库收入是翻了数十倍的。
洋洋洒洒的写了将近两千字后,考试也接近尾声。
已经有学生交卷。
陈浪复查了一遍自己的卷子,确保没什么大问题后,收拾好了东西,交卷去了。
说来也是巧,交卷时候排在陈浪前面的,就是那个虚报年龄的老童生。
他拿着卷子,毕恭毕敬的对县令以及其他几位大人行礼:“学生拜见各位大人。”
旁边一位县学的教谕,将他的卷子拿了过来,飞快的扫了两眼后,淡然道:“你可以走了。”
老童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换成了哭相。
这个回答,摆明了就是在告诉他,这次又没戏。
去年还是在府试的时候被刷,今年就连县试都过不了。
下一次,岂不是连县试的资格都没了?
自己这把岁数,还能考几次啊,活着的时候,真的能考个秀才吗?
老童生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双眼一黑,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旁边立刻窜出来两个差役,将老童生扛出了考场。
这种场面年年都会发生,县令等人都麻木了,根本没有反应。
陈浪上前,双手举着自己的试卷,道:“学生陈浪,见过各位大人,教谕先生。”
县令主动拿过了陈浪的试卷,看了几眼后,脸色略略一变。
然后将试卷递给了旁边的教谕,道:“李教谕看看吧。”
李教谕见县令主动让他看卷子,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拿过卷子后,一边查阅,一边暗自嘀咕。
交卷的学生也有十来个,县令是一张卷子都没有看。
偏偏这个陈浪,县令不仅亲自看,还点名让自己也看。
思索片刻,李教谕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句诗。
世人笑我太疯癫……
陈浪就是作者啊!
李教谕明白了,县令这是把陈浪当成了本县的“种子选手”,指望着他能考个举人,给自己增添一笔政绩呢。
毕竟今年要再出不了一个举人,县令就得再熬五年,才能获得升迁的机会。
同时县令又担心,陈浪只会写诗不会答卷,如果他直接让陈浪过,徇私的迹象就太明显。
而让自己来看,将来万一出了问题,可以把锅扣在自己头上。
想通其中关键,李教谕顿时在心里把县令骂了个狗血淋头。
该死的老官油子,当真是一点亏都不想吃!
惹急了老子,就不给他过……
当然,李教谕也就是这么想想,不敢付诸实践。
最多也就是给陈浪的卷子挑点刺,然后让他擦边上榜,得到一个府试的名额就行了。
只不过看着看着,李教谕就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陈浪,是有点东西的啊。
虽说前面的经义背诵有好几道都没有答上来,但后面的阅读理解,回答得相当好,不管是遣词造句还是行文风格,都不像是出自童生之手,而是一个在官场浸**了好些年的老官僚。
至于最后的“浮费弥广”解答,则更是堪称精妙,如果按照上面的方法来扩充财政,老百姓苦不苦先不说,衙门的收入肯定是会上涨的。
那首同样很不错的【秋思】,在这两个问题中,反倒是没有那么出彩了。
县令见李教谕半天不吭声,皱眉催促道:“李教谕,如何?”
李教谕急忙道:“妙哉妙哉,浮费弥广这道题,破的相当好。”
“老夫县学六年,还是头一次见到破题如此精彩的文章。”
“若后来无出彩者,这篇文章,当属本届县试第一。”
此话一出,四周哗然。
排在陈浪后面那些学生,一个个看向他的目光,都透着羡慕嫉妒。
而主簿、县丞两位官员,以及另一个教谕,脸上也浮现出了惊讶之色。
县试作为最低等级的科举考试,很多地方都不甚严格,甚至不规范。
像是提前阅卷这种事情,放在院试、乡试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但在县试上就没多大问题。
很多考生在交卷的时候,就能得知自己是否有资格参加下一场考试。
但当场排名次这种行为,是极少公开说的。
李教谕也是老教谕了,不可能犯这种错误啊。
难不成陈浪的文章,真的写得极好?
说实话,陈浪也是蒙圈的,他就是在狂妄,也不敢说自己的文章能拿到第一。
文章能排个前三十,综合成绩能上榜,也就足够了。
陈浪考学的要求,跟大学生是一样的。
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
而且拿了第一,还会有很多麻烦。
有些吃饱了撑的读书人,会跑来找自己“文斗”。
毕竟“打败了第一,我就是第一”这种观念,市场是很大的。
县令淡漠的说道:“李教谕,慎言呐。”
“眼下交卷者不过十数人,就开始论第一,不妥。”
陈浪连连点头,道:“感谢教谕的厚爱,但学生也认为,县令大人说的没错。”
“学生身后,还有数百名考生没有交卷,他们当中一定会有文章写的比我好的人。”
其实在说完排名后,李教谕也有些后悔。
那番话实在是有些过犹不及,显得吃相有些难看。
现在陈浪站出来替自己挽尊的行为,让李教谕对他的印象,又上了一个台阶。
刚才是准备让陈浪擦边上榜,现如今倒是可以给他一个公允的成绩了。
县令挥了挥衣袖:“陈浪,你可以走了。”
陈浪拱手一揖,转身离开了考场。
刚走出县学,迎头撞见了盛府的管家。
管家乐呵呵的说道:“陈公子,老爷、夫人不放心,让我过来候着。”
“之前我听一个差役说,陈公子很受本县李教谕的青睐,看来这次的县试,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陈浪谦虚的说道:“都是些场面话罢了,没有放榜之前,什么都是空的。”
虽然陈浪也认为自己通过县试没什么问题,但半场开香槟然后惨被回旋镖这种事情,他上辈子见得太多。
放榜之前,还是得低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