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一向能言善辩的夜时竣突然结巴起来。
“你什么你?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将军府去吧。你要真想娶媳妇,改日让爹找媒婆好好帮你挑选,咱们夜家的男儿不愁娶不到媳妇的。”夜时舒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往厅门外赶。
眼看着就要被自家妹子推出门了,夜时竣猛地转过身,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方才还涣散无措的眼神赫然变得坚定。
“小妹,她到底在哪?我不要娶什么媳妇,她就是我媳妇,我这辈子只认她一人!”
夜时舒掩嘴失笑,“二哥,你真喜欢上她了?”
从她这笑容中,聪明如夜时竣,如何看不出来自己被小妹耍了?可他并没生气,反而想也没想地点头,“是,喜欢上她了。”
夜时舒眨了眨眼,“那你喜欢二嫂什么?我瞧着二嫂对自己的容貌很不自信,你要是说不出个理由来,恐怕不容易打动二嫂。”
夜时竣垂下眼眸。
喜欢她什么?
她在人家装自卑懦弱,按理说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他应该讨厌才对,可是他却从她的表里不一中看到了她的爱憎分明、能屈能伸、聪慧理智……
他以前做事总是随性而为、不计后果、冲动莽撞,甚至自诩这就是铮铮男儿的血性。可跟她在一起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人是可以有多面的。
又不做伤天害理之事,适当地伪装自己,有何过错?
何况私底下,她活泼伶俐、自信果敢,都只为他展露,他更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小妹!”回过神来,看着自家妹子一脸促狭的笑,他哭笑不得,赶紧哄道,“你快告诉我吧,等二哥把她接回来,二哥把这些年所有的私产全给你!”
“噗!”夜时舒忍不住喷笑,“你把私产都给我了,拿什么养二嫂?”
“大不了我以后带着你二嫂来承王府蹭饭!”说着话他抬起头朝厅堂里一直吃茶看戏的某妹夫看去,咧着嘴笑道,“王爷,您应该没意见的,对吧?”
某爷,“……”
夜时舒一听他这话,吓得赶紧推他,“得得得……你还是赶紧去找二嫂吧,就在王府后山的溪水边!”
闻言,夜时竣笑着嘴都合不上了,拔腿就跑。
夜时舒听着身后响起的车轮声,转身看去,笑着问他,“王爷,要不要去瞧瞧?”
尉迟凌丰眉微蹙,“有何好瞧的?”
“你不去,那我自个去了!”夜时舒说完便要转身。
但手突然被捉住。
她扭头再次看着他。
尉迟凌不发一言,从车轮椅上起身,然后牵着她步出厅堂,避开有侍卫的地方,带着她从阴暗无人的角落离开王府——
后山溪水边。
夜时竣没瞧见要找的人,便忍不住四处呼喊,“沫儿?沫儿你在哪?沫儿你快出来!我有话要同你说!你快出来啊!”
“我在这呢!”
夜时竣寻声望去,就见巨石后面走出一个身影。
他激动地跑过去,喘着气笑问道,“沫儿,你怎么躲在这里?”
顾思沫道,“哪里是躲,我正睡觉呢!”借着月光,她盯着夜时竣脸上的汗,有些不安地问道,“这么晚来找我,可是事情没解决好?”
“都解决了!一切如我们所愿!”夜时竣忍不住同她分享喜悦,“沫儿,现在‘顾思沫’已死,你终于摆脱顾家了!而且顾勇被贬为庶民,也没有机会再利用我们的婚事对将军府使坏了!”
“嗯。”顾思沫开心地笑道,“那我也该离开了!既然你今晚找了过来,那我现在就和你去将军府,向将军和大公子道别。”
将军?
大公子?
她突然改变的称呼让夜时竣倏地沉了脸。
见他僵住,神色也莫名地黯淡,顾思沫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时竣,怎么了,发什么愣啊?”
突然,夜时竣拉下她的手,紧接着一把将她抱住——
“沫儿,你走了,我怎办?能不能不走?我帮你换个身份,留下来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过什么日子?”对于他突来的拥抱,顾思沫并没有推开他,只是仰头望着他,说道,“我们成亲只是为了迷惑外人而已……”
“放屁!”夜时竣不等她说完便气急吼了起来,“你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可是拜了天地的!”
不远处,听着他吼声,夜时舒捏了把冷汗,嘴里忍不住低骂,“笨蛋二哥,哪有这么表白的?这是生怕二嫂跑不掉啊!”
尉迟凌斜眼睇着她,冷不丁开口,“这不正说明你二哥用情至深?”
夜时舒扭头看他,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脱口问他,“你对你喜欢的人也是如此表白的?”
“咳……”尉迟凌不自然地别开脸。
见他如此反应,夜时舒眸色黯下。
那个叫倪筱的女子就是他心中的朱砂痣,她问这种问题,简直就是自寻难堪……
另一边。
顾思沫被他吼得直缩脖子,“干什么呀?有什么话能不能好好说?”
“不能!”一想到她即将要离开,夜时竣就压不住心中那把狂躁的火气,对着她耳朵大声说道,“顾思沫,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我娶的是你,喜欢的也是你,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顾思沫在他吼声中愣住,然后再次仰头看着他,不确定地问道,“你喜欢我?喜欢我什么?我这样平庸的人,连送人别人都嫌弃,你喜欢我哪点?”
“哪都喜欢!”夜时竣摸着她的脸,在凝视着她黑眸的瞬间,突然低头覆住了她的唇。
这遂不及防的亲密,让顾思沫浑身僵如石化。
就在夜时竣怕她不信,还想更进一步来证明自己的喜欢时,顾思沫猛地将他推开。
“沫儿……”夜时竣一脸受伤地看着他,难不成是他一厢情愿?
“这么丑都亲得下去,也难为你了!”顾思沫掩嘴笑嗔着他。
突然抬手摸到自己耳后,将一片薄薄的面皮从耳后开始撕扯,直到偌大的面皮从整张脸上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