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刀枪相向劈铜锏

平山胡虽然弃军而逃,但平山军却没有第一时间全面崩溃。

对,即便主帅平山胡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逃跑,引起了平山军中军的连锁式崩塌,但对于整个平山军来说,还是坚持了两刻钟的。

靠近西面山坡扎营的四当家是个机敏的,他根本不相信平山胡所说的只要坚持半个时辰,就能来援。

他跟随平山胡时间最长,可太知道这厮是什么人了。

所以,四当家听完骑骡子来传令的军使说完,也没有废话,直接抽刀劈了这厮,带着十几名心腹,找到马匹,同样逃之夭夭了。

但是靠近西南边的二当家却是个老实人,体面人。

这不是说二当家要为平山胡尽忠,而是说此人从心态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流匪。

或者说干脆一点好了,他舍不得一路攒下的家当,他想用这份家当立下一些基业,做成一些大事。

二当家的这种心态,在平日会让他能够做事有手段,能聚拢一些人心,可能会在未来某一天真的获得意想不到的回报。

但在这一晚,他这种心态就是致命的。

“向俺靠拢!拿着兵刃的在前面,没拿兵器的……赶快去找!找个粪叉扁担也行,快!”

二当家满头大汗,此时虽然心中慌乱难言,但还是强行镇定,甚至打着大旗,以身作则的站在了最前面。

他将这一线的茅草屋全部点燃,以作聚拢兵**标志。

还别说,这一招产生的奇效。

原因并不是因为火光多么明亮,而是因为平山胡与四当家全都逃了,导致平山军后路被抄,溃军犹如没头苍蝇般四面八方的逃窜。

而大约一半的溃兵被火光吸引着,犹如扑向油灯的飞蛾,向着二当家聚拢而来。

一刻钟刚过,二当家这里就聚拢了一千余人,其中不乏手拿兵刃的正兵。得益于败得太快,绝大多数人甚至都没有与敌人交手,所以士气上竟然没有收到巨大打击,以二当家平庸的水平,竟然还能将他们组织起来,在火光中列成队列迎接敌军。

然而也就这个程度了。

打着何字大旗的兵马清扫完前路之后,就迅速举着火把,列成方阵向前压来。

还没有接战,猎户组成的弓箭手部队先是射来一阵箭雨,虽然只对平山军造成了十几人的伤亡,但这种在夜色中看不见的杀伤手段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而第二轮裹着油布的火箭造成的伤亡更小,却引燃了一些保护在平山军阵型之后的粮草,使得平山军后阵一阵鸡飞狗跳。

然后迫近的,近二百骑组成的轻骑,他们手中只有弓箭或者短矛,并不是用作冲阵的骑兵。而今日也用不到他们破阵。

二百轻骑在平山军身前逡巡,将箭矢与短矛胡乱**阵列中。

箭矢还好,寻常庄户的骑弓偏软,并不是金国正军用的牛角铁胎硬弓,除非射中要害,否则不会致命。

可短矛不一样,力大之人借着战马冲刺,可以将短矛掷出可怕速度,落到无甲之人身上,不死也是重伤。

只是两轮箭雨加上骑兵压迫,就已经使得仓促集结起来的平山军阵型不稳,而正面压来的步卒,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二当家带着属下狼狈逃窜,却因为四面八方全是敌人,只能逃回之前平山胡所待的圩子,借助这圩子之外的矮墙作抵挡。

此时距战事正式开打,不过两刻钟而已。

但那何字大旗之下的何伯求早已不耐,让步卒在二十余步之后整队,而他则孤身一人来到圩子之前。

“吕癞子,你躲什么?爷爷刚看见你了,出来回话。”

二当家吕癞子硬着头皮,驱马出了圩子:“何大爷,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来杀俺?”

何伯求是沂水大豪,利在通商,自然是黑白两道通吃,官类匪类最起码都混了个眼熟。所以他与吕癞子虽然没有往日的交情,却也说过几句话,吃过两杯酒。

何伯求此时也不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文士模样,而是真正展示出了狠辣凶戾的一面,闻言冷笑出声:“吕癞子,爷爷我不是要为难你,爷爷今夜是要做大事的,你拦在路上,我不杀你杀谁?”

顿了顿之后,何伯求继续说道:“看在往日情分,我给你个机会,按照咱们山东的规矩,单挑决胜负,不论生死。你赢了,我认栽,立马扭头就走,绝不废话。”

何伯求没有说吕癞子输了会如何,吕癞子却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

“杀!”

何伯求话声刚落,吕癞子就拎起眉尖长刀,大喝一声,驱马猛然向前杀去,求得就是一个先声夺人。

何伯求同样挟起长矛,向着吕癞子的脑袋刺去。

两人相距只有十几步,这个距离下战马无法全速启动,两人手中长兵只是试探性的磕碰了一下,就各自荡开。

二当家吕癞子还想着第二合要如何擒拿对方,何伯求却没给他第二次机会。

双马一错间,何伯求右臂挟枪,左手则是从马鞍右前抽出熟铜锏,高高扬起后抡圆了砸在了吕癞子的脑门上。

可怜吕癞子虽然戴着头盔,又如何能挡得住正面砸来的钝器?铁盔凹陷,他的脑袋瞬间成了一个烂西瓜,甚至脖子都弯折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摔落马下。

吕癞子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一声不吭的被何伯求锤杀于两军阵前。

目睹全程的平山军二话不说,就开始了崩溃逃窜。

何伯求招了军使:“让何来也让开北侧通路,我要驱赶着溃兵,扫荡安子河西岸,把这些酒囊饭袋撵回泰安州!”

说罢,这位沂水大豪竟是连吕癞子的首级都没有割取,就径直而去了。

就在此时,他心有所动,往安子河对岸一望,正好见到如潮的火光汹涌向前的场景,不由得哂笑一声。

夹谷寿与术虎阿里这几天可憋坏了,他们手下的骑兵也憋坏了,此时终于有了发泄的途径,如何能控制的住?

野兽罢了。

如此不屑的想着,刚刚大胜一场的何伯求却又在火光中自哀起来。

与这群野兽混在一起,他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