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继昌右手悬在空中,见状,余欢喜伸手回握,礼貌明示,“可以转账了。”
定金买票,见面转账。
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十六个字宛如弹幕飞飘。
“你急什么!我——”姚东风拔高音调。
倏地,瞥见老板锋利眼神,心虚缩声抿嘴,坚持小声吐槽完,“……们又不会跑!”
他心虚不已。
昨晚提陪爬需求忘记明说是两位了。
真要命。
“哪位老板扫一下?”余欢喜展示二维码,端着手机,分别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
她果然是鱼的记忆。
庄继昌抽回手,下颌一点,“东风。”
姚东风老老实实扫码付款。
余欢喜脆生生道:“谢谢姚老板!”
“快别!”姚东风比了一个“尔康手”。
庄继昌,正牌老板跟前,他敢狐假虎威那就是抖机灵。
“周末堵车!”余欢喜坐直身子,摁亮屏幕看时间,自来熟催促,“姚哥快走吧!”
老板到哥口头落差巨大。
姚东风倔强瞪她,勉强转回身,盯着副驾驶恨恨两眼,他特意给她空出来的。
一点不自觉,还是该说她太自觉。
姚东风忍不住瞥后视镜。
“安全带。”庄继昌淡淡提醒。
余欢喜空踅摸几下,猛地一把拽下,拍拍头枕,“九点前得到玉泉院,别磨叽了。”
夜爬华山历来北上西下,70%游客认证过的最佳徒步线路。
“……”
“开车。”庄继昌吩咐。
姚东风憋着一口气,摁动引擎。
车子飞驰。
—
华山景区距凤城120公里,曲池收费站上,连霍高速一路向东,华阴收费站下。
正值周六,绕城入口汇车拥堵,尾灯一片猩红,车流缓慢。
姚东风单手把住方向盘,偷觑后视镜。
庄继昌倚靠头枕,闭目养神,罕见没处理工作,倒是余欢喜,比堂堂副总裁还忙,手机时不时振动,搞得人心惶惶。
她到底有几个手机。
一会功夫,已经见余欢喜掏出两台了,看这架势,感觉还有不少。
“哎呀,小哥哥,我们家不一样的,别看大家都比价,又想便宜,又不想购物,还想吃得好住的好服务好,我懂的呀……”
好一副夹子音。
“**……”
姚东风抬手揉了揉耳屏,特意瞅庄继昌表情,老板没睁眼,端的是气定神闲。
后座窸窸窣窣。
余欢喜低头掏东西,他一刹车,她头用力抵住副驾驶椅背,低声语音吐槽。
“又**骗行程的!”
“帮我搞个低价截图!就刚那行程,我发个朋友圈,好让他一看见就破防!”
“……”
怎么还两幅面孔呢,隐藏够深的。
姚东风双手扶方向盘。
—
晚上八点半,保时捷卡宴熄火,正停在玉泉院台阶下的专用停车场。
余欢喜拉门跳下车,仰望斜坡正前方,一尊超大陈抟老祖睡像。
一会就要从这里开始登山。
庄继昌和姚东风在车里换衣服。
掐点硬等两分钟。
余欢喜拽拽包带,敲了敲黑色车窗,一脸生无可恋,“老爷们可快点吧!”
装腔作势。
又不是上台唱戏,还要全套头面扮上。
这时。
车门响动。
庄继昌长腿一伸,率先下车。
余欢喜左手倚着引擎盖,右手举杯正喝水,闲散回头,吓了一大跳。
好家伙。
庄继昌灰色徒步鞋一尘不染,石墨灰软壳裤配同色轻量冲锋衣,头戴防晒帽还卡着护目镜,脖颈围着魔术头巾,胸前夹墨镜,一手登山杖,一手冲顶包。
“……”
鳌太穿越五千米雪山都没这么复杂。
余欢喜蹙眉舔舔嘴唇。
车门又响。
余欢喜紧忙搭眼一瞅,姚东风如出一辙,就是颜色不同,她下巴一点,“姚哥!”
“装备……你们公司团建发的?”
“Arcteryx!始祖鸟哎!”姚东风哂笑,嘲讽她少见多怪。
言下之意哪个公司能这么壕无人性。
“……”
余欢喜悻悻。
她眼角勾他,紧接着又回头深看,索性快步绕过车头,捏起他背包一抖。
香辣鸭脖、泡椒凤爪、卫龙辣条、麻辣牛肉、恰恰瓜子、易拉罐啤酒……
都是什么鬼东西。
“不是!哥你来野营的吗?”余欢喜哭笑不得,下意识看向庄继昌。
潜台词是你的二.货你也不管管。
“东风……过分了……”庄继昌一顿,嘴角紧绷,警告叫他,显然也很意外。
姚东风摸出一小包鸡爪偷揣裤兜。
“哥你等会高低得慢点爬,不然都吃不完……”余欢喜精准补刀。
谁让他笑她不认识始祖鸟。
“……”
她嘴比太阳还毒。
庄继昌憋着笑。
“吃的不用带,上头都有补给站。”余欢喜盯着姚东风把一堆零食放车上。
“……”
姚东风满脸不服气。
余欢喜一拍引擎盖,巡视俩人,“手套带了吗?”
她算看出来了,这俩货半斤八两,都不是爬山的料,不然夜爬谁带护目镜啊。
“带了带了!”姚东风摇晃着一双黑色薄手套,“美利奴羊毛!保暖透气!”
他肩膀头一掀余欢喜,手指轻点屏幕,“看,还能触屏!”
“……”
属实没眼看。
斜坡,余欢喜被他搡得一踉跄,庄继昌忙伸手捞住她胳膊,“小心。”
“……”
余欢喜调整脚步,不等站定,抬手朝姚东风后脑勺一旋,“给你脸了!”
“我……”
姚东风龇牙咧嘴,视线穿过她觑见老板瞪他,生生憋回去。
“你那玩意儿不行!”余欢喜从背包掏出两双劳保手套,随意撂在引擎盖上。
400克加厚白棉纱线,手腕口绣复古红线,登山性价比之王。
“不是登山手套买不起,劳工手套更有性价比!”余欢喜有样学样,也摇晃手套。
华山陡峭。
绝壁上硬凿出台阶,两边全是铁链,不少路段得手脚并用,没手套压根不行。
姚东风撇嘴,半信半疑。
庄继昌已经老实试戴,又用力抓握几下,测试韧性和舒适度。
“不错。”庄继昌肯定。
闻言,姚东风欠身去抢,余欢喜拿庄继昌的登山手杖一拦,“二十!”
姚东风震惊,“你怎么不去抢!”
坐地起价。
他分明看见旁边商店只卖两块。
“是不是男人,这么磨叽,不要算了……”余欢喜拽好包带,提脚要走。
“……码,码,码给我。”
“两人四十。”
“好!”姚东风咬牙转账,扫脸支付完,陡然回过神,“你怎么不戴?”
余欢喜扛着登山杖大步流星。
“我不需要。”
“昌哥……”姚东风汗颜连连比手势,“她明明可以直接抢,非要给咱俩一双手套……”
庄继昌嘴角含笑,意味深长瞅他一眼,迅速跟上余欢喜。
“……”
姚东风又是一口恶气。
—
沿玉泉院右手边窄路向上,华山由此进山,不过百米,可见华山门牌楼。
余欢喜手杖一指,霸气招呼,“青春没有售价,华山徒步上下!”
庄继昌仰望。
余欢喜戏谑一笑,“专治嘴硬!”
“嘁……”姚东风不屑。
“姚哥!打个赌怎么样!”余欢喜挑眉。
“赌什么?”
“一口气不歇爬到北峰。”
“赌多大?”
“一万。”
“**!你来我俩这儿赚差价的?”
“开个玩笑……”
“好,”庄继昌幽幽开口,“一万就一万。”
“Stop!昌哥!**!你别让她带沟里了!”姚东风傻眼,张着嘴半晌合不拢。
“……”
余欢喜摸下巴。
**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