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做权臣掌中雀 第二十七章 我便是你的倚仗

风吹得萧衔月鼻尖发红,衣角也在风中微微起伏。

萧玦看着她那略显单薄的身影,似是一片随时会被风卷走的叶子,深沉的眸子中悄然染上一丝无奈。

他终是不忍。

“当然有不同,你祖母把教养你的责任交给了我。”

他盯着萧衔月的眸子,回答了她的问题:“如今,我便是你的倚仗,你的底气,无人可以随意欺凌你。”

萧玦的语气过于平静笃定,传入萧衔月的耳中,顿时呆立原地。

“三叔,你……”她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前这个人,明明有着和从前一样清冷淡漠的眼神。

却似乎在某些瞬间,流露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温度。

这种异常的变化让她觉得困惑,又有些不安。

月光在萧衔月的脸上描摹出淡淡的光晕,潋滟的黑眸像藏着万千星辰,盈盈发亮。

看着她发愣的样子,萧玦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涌动。

他素来不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和情绪示于人前,可这几**竟然已经破例了许多次。

他不愿深思这其中的缘由,而是把那些情绪强压了下去。

“往后若不想去请安,便无需勉强。你祖母那边,我自会为你周全。”

看到观云院已近在咫尺,萧玦紧绷的心情莫名舒缓了一些。

又嘱咐了一句:“进去吧,早点歇息。”

他对萧衔月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长指挥了挥,示意云生将手中的灯笼递交给容音。

萧衔月点了点头,眼前的人这是在催促她走了。

她低声道了一句:“多谢三叔。”

转身便进了院子。

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萧玦在原地静立了许久。

此时天色已经尽黑,观云院的四周却亮着灯笼光,夜色中的一切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

云生默默候在一旁,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

那张脸总是冷峻收敛,透着高高在上的疏离,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容不得半点偏差。

此刻沐浴在昏黄的灯光下,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怜惜和温情。

云生心头一惊,又听到那人淡淡吩咐道:“走吧。”

“是,侯爷。”他快步跟了上去。

————

次日,晴天。

观云院内,辟了一方小池塘。

池塘边有一处水榭玲珑而立,是萧衔月平时作画的地方。

她正静坐在窗前,面前的画架之上,搁置着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

练字和作画,是她这几年消磨时间,做得最多的事情。

今日原本是想临摹一幅山水画的。

可凝视着画中绵延起伏的山峦,心思渐渐飘到九霄云外。

笔触所落之处,渐渐凌乱无章,全然没了神韵与规整。

眉间凝起一丝愁云,萧衔月将画笔丢到了一边,语气恹恹的:“没有亲眼见过山峦真容,自然也难以画出青山的神髓。”

容音手捧一盘精致糕点走进来。

见萧衔月愁眉不展,长吁短叹,她轻声打趣道:“姑娘何苦在这里与一副画儿斗气,若是在院子里憋闷,不如让奴婢陪着你去后花园中走走。”

“不想去。”萧衔月微微摇头,目光从画上移开,落在窗外那方静谧的池塘之上。

她意兴阑珊,有气无力地开口:“横竖不过都是同样的景色,变化的只有春夏秋冬而已,我早就看厌了。”

说完,她想起昨日在老夫人院子里,楚梦梨谈及最近几次参加宴会时那欢愉的神情。

心里不由多了一丝向往。

“每次我提出想参加宴会,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搪塞。参加宴会又不是去战场,何至于弄得如临大敌。”

她轻声说着,抬眸看向挂在屋外檐下的空鸟笼,心里越发憋屈。

原先这个鸟笼里养着一只八哥,她看久了觉得它可怜,就把它放了。

联想到她今日的处境,忍不住开了口:“其实我和那只小八哥没有区别,观云院很大,也不过是个大笼子而已。”

容音想了想说道:“姑娘,京城里的宴会人员繁杂,保不准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侯爷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护您安全。”

“容音,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八岁小孩的。”萧衔月转过眸子看她。

黑眸沉静,她抿了抿唇:“京城之中,就算是寻常百姓家,恐怕也没有一家女儿,会在及笄之年还被拘于家中。”

可萧玦偏偏就这样做了。

她很清楚,对世家而言,参加宴会是联姻结亲,相互相看的重要途径。

而她被限制外出,限制参加宴会。

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保护之名,更隐藏着萧玦不愿明说的私心。

萧衔月轻轻攥紧了手指。

如此推断,关于她的婚事,十有八九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容音瞧着她那满心纠结的模样,心中自是知晓她所烦忧之事。

她轻声劝道:“姑娘,依奴婢之见,您不若主动前去寻老夫人和侯爷问个清楚明白,也好过这般胡思乱想,平添心中郁结。”

“不行,那婚事是我偷偷听来的。若是他们察觉我已知晓此事,起了戒心,再完全限制我的自由,悄无声息地将我许配出去,那我怕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了。”

萧衔月吐出憋在胸中一口气,不知从哪天开始,她习惯把事情往坏事想,做事也比从前更加谨慎。

就当她是以小人之心在度量吧,毕竟事关她的未来和终生,不得不深思熟虑。

顿了顿,她又道:“这几日二姑母在府上,祖母那边暂且行不通,让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主仆二人正言语间,鹊枝快步走来。

福了一福身,禀报道:“姑娘,表小姐前来探望您了,此刻正在院门口候着呢。”

萧衔月有些诧异,这位表姐对她还算友善,但二人也只是逢年过节才有机会相见,加之萧瑾横亘其间,两人关系也称不上亲密无间。

主动来她的院子做客,在从前是未曾有过的事情。

她心中疑惑,却也没有深究,只轻声吩咐道:“请表姐进来吧,再准备些茶点吃食。”

“是。”鹊枝应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