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奸臣 第49章 蛇蝎心肠

一场豪雨说来就来,持续了整整三日,雨下的比依萍找她爸要钱的那一夜还要大。

夜,雷鸣不断,电光照耀了大地,亦刺破了天穹。

一闪而过的雷光,显露了赵勋那张Der呵的逼脸。

站在旁边的马岩望着如同鬼屋一般的大宅,挠头不已。

祁山撑着油伞:“二少爷,这成吗?”

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大院外刚刚挂上的牌匾,至道书院。

院是老的,匾是新的。

“你要不直接将伞全顶你自己身上得了,雨水顺着伞沿全滴我身上了,都不如不给我打。”

“二少爷您莫怪,小的一时没留神。”

祁山应了一声,然后彻底将油伞挡在自己头上了。

赵勋从怀里掏出了名册:“十二个孩子,对吧。”

“按您要求的,脑子灵醒,都是自家人的崽子。”

马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放弃了,冲着一群军伍叫道:“都愣着作甚,还不进去拾掇拾掇,他**这可是书院,你们这群**的杀才,怕是这辈子都踏不进这等下三滥…这等高雅之处。”

一群军伍耷拉着脑袋走了进去,拿着工具,满脸不情愿。

马岩侧目看了眼雨中的赵勋,死活想不通,弄个书院,还要亲自教孩子读书写字,这和收拾陈家有什么关系?

赵勋倒是解释了,说是“分内之事”,白锦楼临走前要他与马岩做三件事,学、商、律。

三件事中的学,也可以理解为办书院,可眼巴前的麻烦事应该是不让大学官来了后夺他举人功名才对。

马岩也没追问,怕追问的越深,越有暴露自己真实智商的风险,只能听之任之了。

雨夜,军伍们忙活了起来,一个个浇的和落汤坤似的,忙里忙外。

院子很大,原本是县中典簿的宅子。

典簿被捉了,罪大恶极,起步就是抄家,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两说,这大宅闲着也是闲着,被赵勋用县衙的名义“接管”了。

军伍干活就是麻利,不到半个时辰,该搬出来的全搬出来了,卧房、书房、全部封上,正堂大门拆掉,两个厢房全房矮桌。

“兄弟们辛苦了。”

赵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十贯银票,递给了丁三:“大半夜下着雨,辛苦大家了,给兄弟们喝酒。”

丁三连忙将银票塞进了怀里,生怕慢一些就要被马岩夺走。

周围们的军伍见了银票,哪还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恨不得给这破院全拆了再重新盖起来。

忙活的差不多了,马岩到底还是没忍住,来到了赵勋面前。

“最慢二十日,最快十日,如果陈家能请得动厉沧均,你不想法子应付过去,反而操办这什么书院是何意,和哥哥说句实话,到底如何想的?”

看得出来,马岩是真的急了,也是真的将赵勋当朋友了。

马岩将赵勋当自己人,赵勋又何尝不将马岩当亲生的朋友。

“不能说,不是信不过你,而是一旦说了,如果这事没成的话,你多少都要沾点关系。”

“本将是亲军,怕他个鸟。”

“就是因为你是亲军。”

赵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如果有一天我入仕为官,入朝为官,陛下说不定会问你,问你关于我的事,你怎么回答。”

“照实说啊,人仗义、阔气、满肚子坏…满肚子如怀了崽子的妇人一般全是诗书,干练之才,得重用。”

“如果我搞垮了陈家,用某种不正当手段的方法搞垮了陈家,陛下问你,你又该怎么说?”

“这…”

马岩终于听懂了,难怪这几日赵勋总是回避一些问题。

是啊,赵勋和他说,他的确能帮上忙,可帮了之后呢,如果这些手段见不得光,天子真要是有朝一日问起来的话,他实话实说还是帮着隐瞒?

隐瞒了,那就是欺君之罪。

不隐瞒,那就等于给赵勋卖了。

“成,兄弟懂了,不问就是,你小子想的还怪远嘞,如今只是小小举子,都奢望到了假以时日入京为官上达天听,不知是说你未雨绸缪好,还是痴心妄想。”

“未雨绸缪吧。”

赵勋耸了耸肩:“人总要有梦想吧,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马岩干笑一声,没听懂。

赵勋最后又溜达了一圈,很满意,与马岩勾肩搭背进入了马车之中,一群人各回各家各找各马。

…………

陈府,正堂。

陈奉瑾站在屋檐之下,面色有些阴沉。

“瞧清楚了,当真是个书院?”

“是,瞧得一清二楚,叫做至道书院。”

管家李拜山垂着头:“马将军与不少军士一同出的城,用的是之前那典簿的宅子,还买了不少纸笔,赵二郎出城时还拿着一把戒尺,一副要亲自教书的模样,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莫非是白锦楼交代的?”

“打探过了,衙署中无人知晓。”

李拜山也很困惑,最近陈奉瑾让他一直盯着赵勋,因此知道这小子要办书院。

其实很多地方的书院教书先生,还真是秀才和举人。

这些读书人科考失利后会被一些乡绅和府邸高薪聘请担任教书先生,也有一些家境殷实的读书人自掏腰包创办书院教书博个名声,这种事不算稀奇。

问题是这事出在了赵勋身上,陈家人就觉得很稀奇。

以赵勋目前的处境,要么,在家好好读书,备战科考会试。

要么,想法子对抗陈家,手段尽出。

结果令陈家没想到的是,赵勋和个**似的,突然搞起了书院。

书院好搞,问题是教谁啊,城中的读书人就那么几个,都在私塾读书,再者说了,满城谁不知道赵勋得罪了陈家,哪敢把自家孩子送去求学。

“您无需忧心,小小姐已是办妥了,用不了几日大学官就会赶来,到了那时,赵二郎这功名怎地也保不住了,成了白身后,您与小小姐还不是想如何教训就如何教训。”

“话虽如此,可心里总觉着…”

陈奉瑾有一种迟疑,一种说不上强烈若隐若现的迟疑。

将大学官请来彻底让将赵家踩进泥泞之中翻不了身,有些草率,太过草率,两家的恩怨,怎地就闹到了这般地步。

“罢了,怎地也要给玉娇出口恶气,肃县,也的确容不得赵家二郎这后生。”

陈奉瑾微微叹息了一口,想起赵勋面对自己时毫无敬畏的面容,不知怎地,突然觉得有些惋惜。

“还有一事,小小姐寻了府城中的友人,看那意思,是要亲自动手将赵家斩草除根,您看是否需要过问一番,赵家可还供着几处折冲府的军马。”

“无需过问,她自幼便是这个性子,劝不成,说不动,由着她吧。”

又是一道银蛇一般的闪电划破了夜空,紧接着便是轰隆巨响。

没理由的,陈奉瑾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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