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乐看着她,笑的温柔。
“谢谢你。”
乔为初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连连摆手。
“不客气不客气的。”
霍怀瑾走到两人中间,有点不合时宜的道:“姑娘既然认了尸体,便回去吧。”
扶乐身子一僵,笑意一转,带了几分凄然,对扶乐行礼道谢后,跟在风倾身后离开了。
乔为初敛了表情,小脸紧绷的看着她离开。
霍怀瑾:“舍不得吗?想求情?”
乔为初点点头,又摇头,眸里拂过一抹难明的幽光,轻声叹息。
“不是不舍,是心疼,求情就算了。情理之外还有法律。不论是谁,做任何事,都不可凌驾于律法之上。
错了就是错了,这亦是她的命。”
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这大约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复仇之法。
以身入局,拉人一身剐。
霍怀瑾眸光转沉,一时无言。
风过,扰得树叶“唰唰”响动,好似在悼念着什么。
……
祁州。
乔为初仰头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大门,眼里震惊久久散不开。
“你告诉我,这是祁州首富的府邸?”
以前原主家的鸡圈都比这板正。
晏揽晴却是悄然红了眼圈。
“这以前不是这样的。”
乔为初这才想起,这以前,是晏揽晴的家,双颊蓦然一红,满眼歉意。
“晴娘对不起,我……我就是嘴快,你别介意。”
晏揽晴不在意的笑笑,反而过来安慰她。
“已经十三年无人住了,该是这般模样了。”
霍怀瑾接了一句:“是六年。”
六年前,周家从都城南迁,落户祁州时,买了这套房做府邸。
只是,他们也没住满一年,就被人屠了满门。
与晏家不同,周家是被人上门寻了仇,已抓住行凶之人,案件清晰没有争议。
因落户祁州的周家,是都城周家的分支,连宗都分了,这一支自立一户,被灭门后,亦没有亲属或宗族来接手,府邸便又回到祁州府衙手中。
但这一府邸接连被屠两次,就是胆再大的人,也不敢入手,这府邸房契就一直在府衙手中。
一开始,府衙还偶人派人来养护一二,想着能创点收,可时间久了,这地又始终无人问津,他们也没看护的心思,渐渐地,这地就荒下来了。
他们来之前,还专门去府衙要了钥匙,但看眼前这样子,就是不拿钥匙也行。
霍怀瑾对两人招招手,抬脚。
“既然来了,就先进去看看吧。”
乔、晏二人齐齐应了一声,抬脚与他一同上了台阶进门。
走到大门处,风倾先一步,小心翼翼的伸手推门。
经年的风霜早就将大门给腐蚀空了。
风倾只是轻轻一碰,门就板着“吱呀吱呀”的声音直直的朝后倒下,就是落地的那一声“砰”都听着空,就是给灰震起了不少。
几人齐齐捂住口鼻朝后退了退。
乔为初扬手扫扫灰,等灰落了点,就从自制的小背包里掏出几个口罩递给他们。
这是她之前利用空闲时间弄出的。
就是手艺不好,从裁剪到缝制都是歪歪扭扭,看起来,更像是一块破布。
霍怀瑾接过看着,脸上难得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神色。
乔为初看着就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就这手艺,你要不喜欢就还我。”
她伸手去夺。
霍怀瑾抬高手躲开。
“我没说不要。以后这活,就交给丫鬟做吧。”
乔为初冷笑。
“我有丫鬟啊?我连月钱都没有!”
她没忍住,又气鼓鼓的瞪他一眼。
霍怀瑾略显尴尬的摸摸鼻子。
“回去给你配一个。”
乔为初连忙摆手拒绝。
“不要!我有摇铃就行了!”
她不等霍怀瑾回应,就带起口罩,抬脚跨过门槛,大步流星朝里走。
她走的快,但眼却是一直在观察周围。
这院落如大门一般,入目一片凋零,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顿住脚步,对晏揽晴招招手。
“晴娘,你还记得当**归家时的情况吗?”
晏揽晴眸中水光潋过,轻轻点头。
“我回来那日,在门外久敲,却无人应门,最初我以为是他们都在前厅等我,忘了留人守门了。
我便自己从后院翻墙进了门。
可进门后,四周依旧静悄悄的。
我回来是夏日,但院落中,连蝉鸣声都没有,我心中便觉不太对劲,提了心,快步朝前厅走去。”
她至今都忘不了自己到前厅时的场景。
前厅的大堂中,所有人,对,是所有人,从主人到家仆,都被人杀了扔在其中。
他们被人如堆死猪一般堆在了大堂内。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们被堆的很整齐,两侧齐齐整整,就如被刀一刀切般。
一眼看去,高高的尸山,庭院内被修饰过的假山般。
晏揽晴当时被吓的僵直的挺在原地,忘了动作。
她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稍稍回神,用牙狠狠咬了一下舌,以痛让自己清醒点,然后就是报官,等人来查。
再跑出去,她在一阵骚臭味间,隐约还闻到一点诡异的清香。
那味道一闪而过,就如她的错觉般。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很肯定自己闻到了那味,而且,那味,很可能和凶手有关。
但她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等衙役来问自己时,她又没将此事告诉对方。
等衙门用三天时间就结案时,她心里除了荒唐外,隐约还有点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将此事告诉衙门。
她对结案有异,三番几次的找上衙门,请求他们再查查,但衙门的人说她家的案子是死案,除非她自己找到新证据,否则他们不会翻案重查的。
她见州府翻案无案,便又上省会,找总都督。
可都督府的门,怎是她一介商贾能摸到的?
比在州府更惨的是,她连都督府的门都没进去过。
只是她心中依旧憋着口气,便又启程,去了都城。
到都城,她直接去的大理寺。
比在州府好的事,大理寺接下了她的诉状,也派人来祁州查的,但因时间太久,现场已经被破坏殆尽了,连尸体都入土了,根本找不到新的证据。
大理寺的人安抚她,劝她就此放下。
但她就是不愿。
她只能走访全国,试图能找到一个可以破晏家案件的人。
可她几乎寻遍了全大虞在破案一事上有点名气的人,得到的结论都是年代太久,证据缺失,根本没有翻案的条件。
她心有不甘,终于在霍怀瑾接手刑狱司后,又燃起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