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财透过窗户纸,见葛俊杰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离开,不禁奇怪,犹豫了一会,对葛大发使了个眼色后,起身去开门。
葛俊杰正在想事情,门突然打开,惊的他不自觉抖了一下,扭头与门后葛财目光对上,怔了一瞬。
“爹,你怎么出来了?大发哥没事了?要我去找大夫吗?”
葛财摆手。
“老毛病,不用管他,倒是你,在这杵着,想什么呢?”
葛俊杰敏锐的听出他声音里藏着的不悦,心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高兴、失落、嫉恨夹杂其中,让他没控制住,眼里戾气闪过,面上却是勾唇笑的温和。
“刚才在想秋收的事情,就没动。”
葛财皱眉,连带脸也跟着皱了起来
“秋收?这刚过夏至,你就想秋收?”
葛俊杰笑意不减,点头。
“县里上午来人说,县丞沈喆犯事被抓了。若秋收时新的县丞还未到的话,就由各个村子自行收了粮上交。另外,我们村还要负责下村以及附近三个村子的税收。”
葛财面色一冷,沉声呵他。
“上午来人通知的,你怎么现在才说!?”
葛俊杰被吼的愣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早上在地里忙,忘……忘记了。”
葛财眸中冷意更甚:“废物,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记。”
说完,他不管葛俊杰是什么反应,对内叫了葛大发一声,等人出来,就带人离开了。
葛俊杰回神,看着两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眼中怒意翻腾,细看,还能很看到一抹很沉的恨意。
……
霍怀瑾从乔为初到秋家,就离开了。
他要去处理下村的事情。
他一走,秋一璟就满脸急切的叫住乔为初。
“乔姑娘,下村那分尸案,破了是吗?还有,还有晏家那案子,是不是也破了?”
乔为初点头。
“算是破了。就是还有一些细节没弄清楚。我也在等犯人的口供。”
秋一璟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佩服。
他们来,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竟然就将困扰他们十多年的案子给破了。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乔为初大约是看出了他所想的意思,开口补了一句。
“其实,也是凶手自己又动了起来,才让我们找到了线索。”
她之前查了那么多东西,都是东一榔头西一锄头的。
要不是晏和自己暴露,她是一点没怀疑到他身上的。
秋一璟满脸感慨的笑了笑,摇头。
“也是你们给了他压迫感,才让他暴露了。”
乔为初笑笑,没接话。
秋一璟也不在意,又接着问:“那下村案子的尸身找齐了吗?”
乔为初摇头。
“这也是霍怀瑾那边负责的,等晚一点他回来,我问问。”
今天起来的晚,她也是懵的,这会想来,自己这边也有很多问题要了解。
秋一璟有些失望的点点头。
“那你问的时候,我可以一起听听吗?”
乔为初:“当然可以了。关于尸检,我们也有很多可以交流的地方。”
她看过秋一璟的尸检报告,对于现在的技术而言,验的算很细的了。
秋一璟连声说好。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就各自回屋了。
入夜。
霍怀瑾回来时,已近亥时末了。
乔为初一直在院子里坐着等他。
夜深了,天也不太热,伴着徐徐凉风,还挺舒服。
霍怀瑾进门,就看她躺在树下的摇椅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大约是睡着了,连他走近都没发现。
霍怀瑾静静的站在她身侧看着,眸里漾着一抹自己都未发现的笑意。
乔为初感觉到身侧好像有人时,一睁眼,就与他的目光对上。
两人都有些意外,齐齐愣了愣,转瞬又一起扬唇朝对方笑笑。
乔为初摇晃的坐起身,抬头看看天。
月亮正正悬在小院的当空,皎皎的月光如白炽灯般,将小院照的亮堂。
“很忙么?这会才回来。”
霍怀瑾随手拉过旁边的小凳子,坐在她身侧。
“嗯。事情有点碎。”
他调查后才知道,沈喆到底做了多少事。
不仅欺上瞒下,鱼肉乡里,竟然涉及了人口拐卖。
经过严刑拷打后得知,沈喆上面还有人,只是他也不知那人是谁。
每三月,上面会派人来与他接头,有人就带走,没人就等下一季,顺便再交代他一点事情。
对于他收来的银钱,也会留二成给他,并且完全不过问和指导他的工作,给了他绝对的自由。
他还感觉到,自己做事时,暗处似乎有人护着,让他干的更加如鱼得水了,渐渐地,他也忘形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手也越伸越长了。
乔为初对此不意外。
人啊,一旦沾染上了权利,多少都会有点飘。尤其是穷人乍富,要想稳住本心,还是需要毅力的。
不过……
“他那些控制乡里的手段,是谁教他的?”
不是乔为初想的多,实在那手段,有点像**的大锅饭的时代,不过扭曲了精怪,取的全是糟粕,变成了一种控制人的手段。
人啊,还是要多读书。
霍怀瑾:“问过了,他说是上面人给的办法,他做了点改动。”
那法子的精髓在于,**,切断百姓读书的可能,减少其见识,让其从人变成工具。
乔为初在心里默默为想出这办法的人竖了个大拇指,但同时,还夹杂了点怪异感,但具体怪在哪,她一时又说不明白。
“真够狠啊。只用控制一代,就可以得到三代的工具。”
霍怀瑾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我让县里找了几个教书先生到村里去,先让他们识字,每个村留了个衙役,同他们讲解最近的一些律法规定,还有税收。
先将今年的税收稳住了。
我还写了奏折,看能不能减免一点他们税收,给村子一点喘息的机会。”
乔为初隔着点头。
“对对对,得先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希望,不然肯定得乱。”
沈喆控制村子的时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长达十年之久,村里的人早就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方式。
一下给打破了,定会引起他们的恐慌,处理不当的话,真的很容易乱起来。
这里牵扯的,还不止一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