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好好的两兄弟,怎么突然变成了仇人。
“你这么倔,到底是随了谁?”
越铭下手很重,但还有分寸,没伤着骨头。
即便如此,越绥后背的白衬衫也被鲜血染红了大半,有几处伤口凝固粘黏,看着就很疼。
谢嘉丽头疼的叹了口气,来时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
“医药箱在哪。”
越绥额头汗涔涔的,唇色白的像纸,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我没事。”
“我还没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
她气笑了。
都到这份上了,到底是有什么好倔的?
幸好备用药箱就在一楼的储物室,谢嘉丽年轻的时候当过护士,处理起伤口就轻驾熟。
“司瑞小时候胆子小,你比他沉稳,我还记得有一次你们逃学,被隔壁学校的人围堵,你为了护着他,手伤的很严重,养了很久才好。”
她手上的动作已经尽量放得很轻,越绥的肌肉依然紧绷着。
“我记得那一天,我刚刚下班就接到老师的电话,你浑身是血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很少喊疼,比一般人更能忍。
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你和司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
当父母和做学问一样,一辈子学习也不一定能够有所成。
从前她觉得她把两个孩子教育的很好,现在看来,孩子们反目成仇,说到底还是她没把人教好。
所以,她决定放开手。
“我只问你一句话,是跟……冉冉有关吗?”
提起这个名字,像是揭开了最隐秘的角落,零碎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她甚至有几秒的恍惚。
越绥没说话。
谢嘉丽心里却已经有答案了。
“知道了,我不会再问了。”
伤口处理起来很快,她关上药箱,把一些脏污的废纸扔进篓。
“你的伤口我简单的处理过了,这几天不要碰水,应该会恢复的很快,我先回去了。”
大概确实是被两个熊孩子惹毛了,她的声音并不温柔,语速也比平常更快。
“我不知道你跟司瑞是不是约好了,在这一点上你们确实很默契地一句话也没说。”
“不过我要告诉你,我现在非常生气。”
越绥抬起头,抿了抿唇。
谢嘉丽面色不变:“看着我做什么,你把司瑞打成那样,难道我还应该感激你留了他一条命吗?”
“对不起,丽姨。”越绥低沉的声音吐出三个字。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她放下箱子的动作有点重,“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该这么做。”
到底是有些忍不住情绪,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两个儿子。”
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越绥的拳头微微缩紧,咬紧了牙关。
……
老宅的位置靠近湖边,老太太喜欢安静,房子依山傍水,独树一帜,像是喧嚣世界的世外桃源。
越绥的房间在二楼,景观很好,白天能够看见夕阳和树林,晚上则是绚丽的灯光和漫天的繁星。
阳台有个小楼梯,可以上顶楼,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吹风看树。
曲姜舒在宅子里找了半天,没找见人影,爬上小楼梯,越绥果然在顶楼。
衬衫的面料,他换了一身内搭,布料柔软的圆领棉t,配着黑色的西装裤,气质冷漠迷人。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他手里夹着一根烟,没点燃,沉静的黑眸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吹着他凌乱的发,阴沉的脸有些忧郁冰冷,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看着他怔愣了两秒,心脏跳动的更厉害。
看了半天,她才忍住心里的悸动,靠近他。
“我刚才在楼下找了你很久,就猜到你会在这。”
越绥没给她正脸。
心情不好的时候,来的不是想见的人,他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曲姜舒也不觉得挫败,她背着双手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
“刚才我遇见谢阿姨了,他叮嘱我,让我看着你,让你不要仗着年轻任性,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
她很懂越绥在乎的是什么,果然,一说到谢嘉丽,他的神色就有了变化。
“小时候,我们三个人都是互相打掩护,你闯了祸,我一撒娇,奶奶就不生气了,在谢家也是一样的,只要我和冉冉在,就算是闯了天大的祸,好像也能轻松的揭过去。”
回想起过去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曲姜舒的语气里掺杂了几分真心。
“我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少了一个人我们更加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可是冉冉是那么善良的女孩,她真的会愿意看见你们变成这样吗?”
她看着越绥精致削瘦的下颌线,皱着眉开口。
“车祸的事——”
“够了!”
刚才还平静的人像是被触到了逆鳞,眼底瞬间满是暴戾。
“你算什么,也敢来评判冉冉的事。”
曲姜舒似乎被吓了一跳,她还想再说,越绥已经先一步逼近她身边。
“从你的嘴里听到她的名字,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眼底一片嘲弄,嘴角扯着讥笑。
“你没照过镜子吗?你装的太假了,虚伪作态的令我恶心。”
车祸的第二周,曲姜舒就出了国。
走的时候,她甚至不愿意见面,只是一条短信发过来,就远走高飞。
她以为他是什么人?
她想走,他不会留,但她要是还有别的心思,绝不可能。
曲姜舒看见他眼底倒腾的怒意,她张了张嘴:“当年我会急着出国是有苦衷的……”
“我不想听,你可以滚了。”
越绥冷冷地说,半点情面也没有。
曲姜舒听见他的话,也不愿意再委屈自己,转头要走,却看见金琀和温敛就站在后边,不知道听了多久。
金琀眼珠子乱转,不敢跟她对视,装作自己不存在。
温敛面上平静,但依然能够从她的眼中复杂的情绪看出她并不似表面上那么从容。
曲姜舒眯着眼睛。
她输了,温敛也没赢。
至少她知道,越绥对当年的事依旧是在意的。sxbiquge/read/77/778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