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不会，甚至从没听说印刷机器。</p>
不过她有其他办法阻止陆离：“我可以把机器带来。”</p>
“能认得出吗。”陆离说道。</p>
“那就把报社搬来。”</p>
如果报社占地不大，安娜甚至可以把整栋建筑拔出地面，带来崖顶。</p>
“半座城市都会看到一栋房屋飞进榆树森林。”陆离平静地看着她，无法理解她的抗拒：“我不是婴儿，不可能始终呆在摇篮。”</p>
“但这件事并不需要你做什么。”安娜回以认真地注视。</p>
蕾米不得不打断二人的争执，或是说安娜的过分保护：“陆离你呆在避难点，我跟安娜去报社。”</p>
“不行，你要留下保护陆离。”安娜同样拒绝了蕾米的提议。</p>
吉米太笨重了，又拥有身躯，不适合保护陆离。阿当芙娅更是没有一点力量。</p>
蕾米无奈耸肩，感觉他们两个还会争执一会儿，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差一点“哇哦”喊出来。</p>
安娜忽然凑近陆离，近距离贴着他的脸庞，额头几乎触在一起。她注视那双几乎占据全部视野，黑宝石般深邃又耀眼的眼眸，轻声说道。</p>
“我会完成你交代的事，相信我好吗？”</p>
陆离后退几步离开安娜，找出一张白纸在上面画出贝尔法斯特和橡树森林的轮廓，其中橡树森林的顶部被特殊标记：打叉。</p>
“不识字的怪异也能看懂，同时避免有怪异走错路来榆树森林。”陆离把地图和最初那份传单叠在一起交给安娜。</p>
安娜弯起属于她的微笑：“等我回来。”</p>
“注意安全。”蕾米和带上报纸的安娜挥手告别，等她身影消失在入口，带着莫名地欣慰笑容走到山洞里看书。</p>
陆离依然平静，往壁炉里填了块木柴，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壁炉燃烧得足够旺盛……</p>
……</p>
安娜对《贝尔法斯特今日报》并不陌生。</p>
侦探社的书架底下堆积好几摞报纸，其中就包括它。</p>
安娜曾想把它们带到厨房当作煮饭时候的火引，不过被陆离阻拦，似乎想要需要时翻看或是别的什么，不过灾难来得突兀，那些报纸仍堆在侦探社里，无人在意。</p>
这次可以带回去，如果那些报纸没潮湿地糊在一起的话。</p>
安娜想到。</p>
报社在靠近苏加德山山腰的工业区附近。</p>
那里到处都是高大矗立的烟囱，如果风势很小，开工时十几只烟囱冒出的浓烟连海风也吹不散它们。风向是北风的话更糟糕，这些浓烟会扩散到城市里，到处都是。</p>
好在贝尔法斯特有北风的时候很少，市政厅那群人可不是蠢货，把工厂盖在会让整座城市天天被有毒雾霭笼罩的地方。</p>
不过这些早已经远去。安娜被陆离带出画廊时它们就不再像个怪物一样喷涌浓烟，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p>
难以想象四个月前自己还藏在画里，每夜出来捉弄守夜员工……</p>
安娜想到，那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p>
还有这会儿自己的想法格外的多。</p>
可能是与陆离亲密和他随后的举动让自己感到开心。</p>
尽管安娜没有身躯，也没有心脏。</p>
回归思绪，安娜望向远处林立的烟囱，走进黑水街区。</p>
贝尔法斯特今日报社就在这里。</p>
……</p>
安娜离开后不久，陆离再次取出装着腐肉的木盒，打开召唤信使，或是说召唤商人。</p>
在此期间，蕾米奇怪地看到陆离又写了一篇内容，装进空信函，然后仔细观察着山洞，仿佛有怪异藏在岩石里。</p>
商人很快到来，等候陆离说出交易内容。</p>
“你们会帮忙运送货物吗，就像邮递员那样。”陆离问道。</p>
“可以。”围巾下响起一贯不变的声调。</p>
“包括耕地园？”</p>
“……价格高昂。”</p>
只是很贵，而不是不能。</p>
不过陆离没有要送往耕地园或拿回的东西，这依然只是对商人这种存在的试探。</p>
“我的货物在贝尔法斯特废墟南部，橡树森林海岸线几海里的岛屿上。”陆离尽可能说的详细。“组成幽灵监狱的深海石，请把它们带来给我。”</p>
什么都知道的商人当然知道那里现在只剩下石头：“它不属于任何人，它们是无主的。”</p>
显然商人不认为陆离拥有它们的所有权。</p>
“那里的典狱长将监狱送予我了。”陆离说道，老米克洛斯的确这么说过。</p>
老米克洛斯不止是幽灵监狱的管理者，还是拥有者。因为那里是它第二个家。</p>
如果是往常，建造幽灵监狱的除魔人协会或许会出现并组织，不过即使他们仍保持结构，也无暇顾及偏远艾伦半岛上发生的事。</p>
商人稍作沉默，仿佛在向某位晦暗存在确认陆离话语的真实性，然后得到答案。</p>
“你想全部带来吗。”商人说，认为陆离拥有那些深海石。</p>
它们什么都知道。</p>
“一部分。”陆离说出不久前计算好的数据。“带来100立方米的深海石，并把它们切割成10立方厘米大小的正方形，就像这里的墙壁。”</p>
陆离提起油灯，让商人可以观察避难点的墙壁。</p>
“运输费用和加工费用每立方米150贡献点。”商人回答。</p>
相当于一立方米需要1500先令去切割和运送。</p>
换做平时，100先令就有大把工人为此挤破头甚至大打出手。</p>
“可以。”陆离没有讲价的兴致，因为他还有其他交易内容：“深海石现在的价格是多少？”</p>
“……1300贡献点，每立方厘米。”商人再次稍作停顿，似乎在询问价格，又似乎是因为意识到什么。</p>
“回收价格呢。”陆离平静问道。</p>
陆离清楚商人不可能按原价收回深海石。但哪怕价格只有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陆离也能一跃成为最富有的驱魔人，或者人类。</p>
因为每立方米等于一百万立方厘米。</p>
这显然是一桩大买卖。</p>
起码对陆离是这样。</p>
“原物品价格的百分之75。”商人进行报价，又很快补充：“我们不会收太多。”</p>
“会收多少。”</p>
“……10立方米。”</p>
陆离皱眉：“太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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