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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花是很奇怪的。
卢支书从屋里出来,走到德志、尹懋旁边,说:“关于这梦花,老人有说法,说做梦梦见了一件事,希望能成真,就将花枝打个结,那梦想就能实现。”
德志将信将疑,不过,村里人浪漫,尤其是卢支书家,更有意思,门前竟然栽了好几棵梦花。
开着白色的花,这花没有叶子来配,一个枝上一朵花,远看像一个大的花篮,又像一个圆球。
德志看到花枝已经打了不少结,德志担心它会不会死,但是没有,梦花仍然顽强地活着。从另一方面来说,卢支书或者他妻子非常爱做梦,有很多梦想,都希望成真。
现在卢宇阳当了村支书,他们的孩子当了兵,分在汽车连,按说不会错,将来准能留在部队,他的弟弟在部队当团长,弟媳妇在当地政府机关,担任公务员。
卢支书的爸爸妈妈都在云南,在那座美丽的春城里,最适合养老的地方颐养天年。他自己在家乡,当着村支书,还给人畜看病,手头上从来不缺钱。妻子不算老,还有看相,加上谭晶,这个梦中情人,总在身边晃悠,从各方面讲,都是不错的。
这次去谭晶家,是考虑到项目开始前,要和二组村民见个面,当场问问村民愿不愿意做这个项目,说说要求和条件,尽量做到公开、公正和公平。
谭晶刚卖完猪,看到卢支书他们来,非常高兴,赶紧请大家进屋。她忙里忙外,卢支书坐在那里,也不帮忙,这样做的好处,是尽量不让人们怀疑。
其实,卢支书很想帮忙。卢支书说:“请你通知大家来开会,就说香港的好心人来了,准备帮大家解决吃水困难。谁想参加这个项目的,就来,不想参与的,就不用来。”
谭晶当然愿意去通知了,虽说她不是这个组的组长,但她是妇女主任,比组长还牛一些。她去通知大家开会,走之前,交代她婆婆说:“等一会儿,给客人沏茶,水还没烧开。”
她婆婆非常懂事,当然愿意代劳,要知道,她儿子离开人世之后,她的媳妇一直没有改嫁,二话不说,拉扯孩子长大,赡养婆婆,都是她媳妇的功劳。和这样的贤惠媳妇在一起生活,是莫大的福分。
谭晶去喊人,她婆婆看到水一开,就给大家沏茶。没有用塑料杯,用的是玻璃杯,大户人家,就是气派,连喝茶的杯子都与众不同。
卢支书和德志、尹懋慢慢地喝茶,还跟老人闲聊。老人显然不知道她媳妇的心事,对卢支书非常热情,如果她知道卢支书的梦中情人是谭晶,别说热茶了,就连凉水都没得喝的。
陆陆续续有人来了,老人开始忙起来,来一个人就沏茶一杯,然后还拿出瓜子来,供大家食用。德志不吃,老人说:“闲着没事,磕着玩吧!”
德志才用捏了几粒,慢慢地吃;尹懋不客气,抓了一大把,然后分成两份,一份慢慢吃,一份放进口袋。
没过多久,来了有二三十人,谭晶的组织能力可见一斑。大家来了,开始议论纷纷。有人抽烟,被人制止,有人吐痰,有人说笑话,有人在骂人。这些平时各忙各的,今天聚在一起,倒有不少话要说。
卢支书说:“大家安静了!今天召集大家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卢支书将德志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向大家介绍了一遍,然后请德志、尹懋讲话。德志不讲客气,先讲了项目的原则,资金的来历,要求,等等,然后尹懋讲了水池的具体做法,需要村民做什么。最后问大家愿不落皇旗
整体上,村民都愿意做,可是也有人担心做不好想,想打退堂鼓。但是,大多数人都愿意做,少数服从多数。
大家提出的困难就是,要用五组水牛塘里的水,恐怕五组的人不给用。
卢支书说:“这件事,我来协调。水是国家资源,不是哪一个集体或者是哪一个人的。”
大家心里都有数,可都不愿去追究。水牛塘的水,属于国有,可人们对国有这个概念非常陌生。到底国家是个什么东西?村民中能说上来的少之又少。
二组的大会取得成功,大家基本上表态愿意做自来水,愿意投工、投劳,奉献土地,在地里挖沟埋设水管,大家都愿意。
这一点,让德志、尹懋都非常感动,这些地处偏远的村庄里的人,大多有一颗善良的心,有人来帮助解决饮水困难,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家都愿意配合,解决好这个困难。人家出钱,送上门的好事,不能不要,不要就是傻瓜。
dashing基金会一来,给大家解决实际困难,如果大家都不要,恐怕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
卢支书宣布散会,大家还不愿离开,仍在讨论中。看大家的眼神,大概都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但是,听到德志、尹懋说的话,大家都有些相信,毕竟是投资人和受益人面对面的会,如果有疑问,可以当场问清楚。这在红田村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卢支书见大家都不愿离开谭晶家,本来还想和谭晶说说话的,只好放弃。人多嘴杂,说不定有长舌人,会将卢支书想见谭晶的事说给书记夫人,那就肯定会坏事。
最担心的人是姚启仁,他住在卢支书幺爹家的对门,房顶没有片瓦,只有塑料薄膜,但他认为,住这样的房子,可以看到蓝天,非常惬意。
他喜欢打探别人的**,然后再将**扩大化,也就是平常所说的添油加醋。应该说这种做法有违《圣经》的教训,可是,姚启仁偏不遵守,结果他虽然辛苦地传福音,却没有一个人相信这福音,看到他的行为,再听听他的话语,竟然是天壤之别,就实在没办法让人信服了。
接下来,二组的人要用三组的水源,就遇到了问题。
二组的农户,住在下边,需要在上面建水池,水源在上面的上面,巧了,水源刚好在姚启仁的山林里。
山上的树基本上都是野生的,没有人刻意地去种,水源在山坡上的石缝里。那里很窄,要想进去,必须需要一个身材瘦削的人才行。
可是,人还没去,就受到了姚启仁的阻挠,姚启仁说:“山是我的山,水是我的水,我还没死呢?谁也别想用我的水。让你们信福音,你们不信,信福音的人有福了,给我水,就是不给你们水。你们还笑我,这样吧,你们就这样笑下去吧,看你们能在别的地方找出水来。”
姚启仁是个倔强的老头,说到做到,硬是天天守着那个石洞,就是不让人进去。想吃那洞里的水的人,看不到水源,也无法将水管放进去,因姚启仁在那守护,跟上班的人一样准时,然后在天黑之后就下山回家睡觉。
他这么一闹腾,大家都没办法,到别的地方找水源,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姚启仁的理论,最终让大家明白了,天下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卢支书会上已经讲过了,水是国家的资源,属于全民,不属于个人,姚启仁偏偏不信,硬说那水源是他的。这样下去,他一直不讲道理,水利项目就无法开展。
卢支书找到姚启仁,劝他不要一意孤行,拖了大家的后腿,万一项目完不成,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将来红田村想要再招商引资,让有爱心的组织或者机构进来,恐怕很难。
姚启仁不管那么多,歪着脖子犟,说:“我的水,我说了算。任何人别想从我这里抢走。”
卢支书说:“水属于国家。在你生前这水就存在,当你百年之后,这水还存在。生的时候,不是你带来的,离开世界的时候,你也带不走。为什么说这水是你的呢?”
“在我山林里发现的,当然是我的了。那还用说吗?”姚启仁说,“要想收回我的水,必须收回我的山林。要想收回我的山林,必须要等到我死了之后才行。”
卢支书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一大截,这样的老人,还自称是信主的,却连不信主的人都不如。这老人,看起来身体还健康,要想让他病死,恐怕很难;因他病了不吃药、不打针。他身体蛮好,要想让他生病,并非易事。
至于等他老死,恐怕也难。他今年有八十多,山里人活得时间都挺长的。一般都在九十多岁。如今八十多,还要十年,至少。那么这十年他不让取水,恐怕人们都要去远处挑水才有吃的。
他一个人,让大家过着每天为水发愁的生活,他不觉得不对,反而觉得很对,谁让他们不知道悔改,不知悔改、不认罪的人,就该受到惩罚,活着的时候没有水吃,起码想吃水到远处去挑,增加了劳动量,为不认罪付出了代价。
更为重要的是,要想喝水也可以,跟着他信福音,生病了不看医生、不打针,不吃药,只凭祷告,病都能得医治,都能痊愈。如果不信福音,则永远都别想吃水。
姚启仁见了卢支书都烦,认为他是魔鬼的化身,为了钱,给村民看病,卖药、坑害老百姓。
姚启仁让人们有病就祷告,而卢支书让人们有病就一定要看,不能拖,越拖越糟糕,小病不治,就会拖成大病,当人得了大病,就很难再治好,只有等死了。因此,大医院的门口总是有不少的花圈店,还有冷冻柜、出殡车出租,还有那些林林总总的殡葬配套服务,或者是“一条龙”服务的商店,真是太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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