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 值得

> 关于太子的话题,

沈茉云略说了几句就止住了,

不管是沈时屿还是沈重云,

都是在官场上混迹着的老油条,

看人看事的眼光肯定会比她毒辣。很多事情,

只要提到点子上,

他们就能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做,

用不着她在这里指手画脚。

过了宝儿的周岁宴,接下来就是准备年关礼节,宫中过年一向繁琐,

饶是沈茉云经历过了两回,还是觉得百般不适应。特别是跪庙那一段,真真是苦不堪,

今年宝儿满了一岁,

没有理由再推托不来,所以也被奶娘抱着,

在太庙前吹着寒风。

萧皇后则是照旧待在昭明宫,

连除夕和大年初一要受诰命朝贺的礼节都没有出现。太子的脸色青了又白,

白了又红,

可是面对宇文熙之时,

却只能默默地咽下酸涩难过,

许是被宇文熙训过多次,太子对此也不敢再置。

过了十五,各部门总算开始正常工作,

如今最忙的则属吏部,

因为三年一次的官员调动,使得吏部比往年都要忙碌几分。而宜云的身子终于养好了,朝贺之时她就已经重新出现在京城贵妇的社交圈,待她进宫请安时,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真的?大哥调去了吏部,任五品员外郎,而二哥是去了歧州,任四品刺史?”沈茉云惊喜地说着,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哎,这可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大哥还要继续在翰林院待下去呢,没想到直接就调任去了吏部,还连跳了四级,大嫂也算熬出头了。”

京城水深,嫁入官宦人家的女子不计其数,只有凤冠霞帔在身,说话才能有底气。沈茉云在沈家时,两位嫂子都对她不错,如今见她们终于熬了出来,也打心底为她们感到开心。

宜云亦笑道:“是啊,当初王爷说二堂兄任歧州刺史之时,我也吓了一跳,这可是越级调派呢,据说是二堂兄晋阳县做下了不少政绩,让皇上刮目相看,这才点了他的名。这可真是好事呢,我在此恭喜姐姐了。”

沈苍云是二甲进士出身,不过名次却是比较靠后,当时就没能分入翰林,于是在沈家的帮助下外放出去,先是从一个从六品上县令做起。不想沈苍云在任职期间,政绩斐然,而后又靠着他的积极钻营,三年后调任为晋阳县令。虽然同是县令,但是晋阳县令却是属于大齐朝的七个京县令之一,官衔是正五品。待得又一个三年之后,沈苍云再次继续连跳两级,做了歧州刺史。即使歧州只是一个中州,并不是上州,但是这样的升迁速度,也足以让很多人羡慕不已。家族父兄给力,自身也得有能力,否则沈时屿也不敢在背后这般力挺沈苍云。

沈茉云道:“应该是同喜才是,难道我二哥就不是妹妹的兄长吗?需知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二哥升了刺史,难道你就不欢喜了?”

宜云抿唇一笑,“自然是欢喜的。”顿了顿,又道:“不过,大堂兄进了吏部,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可是转念一想,当年大堂兄可是二甲传胪呢,又在翰林院待了这些年,进吏部,倒也是意料之中。”

在大齐,想要登阁拜相,科举名次是必须的硬性条件,不是说你考上状元就可以成为宰相,但是想挤进大齐的权利中心圈,你就得先入翰林,而进翰林,第一个条件就是你的科举名次,“非翰林不拜相”已经是大齐一种默认的潜规则。不同于前朝的宰相一人集权制,大齐实行的是“群相制”,只要加授了“同中书门下三省三品”等官衔,基本上就被承认为“宰相”,这一群人,可说是大齐中央政权中的最核心人物。

沈茉云的父亲就是官拜中书省的三品侍郎,天子近臣,行走在官场,都会被人尊称一句阁老。只不过这两年,皇帝比较喜欢提拔年轻人,但是对于有才干的老臣,他还是会予以重任,不会一味地贬杀到底。所以,现在沈重云被调任到吏部,就是沈茉云再不懂官场规则,也知道沈重云的未来是一片光明。

“是啊,大哥十年寒窗苦读,总算没白费心血。”沈茉云笑着说道,撇开其他因素,她还是挺高兴自家兄长得够在仕途上走得顺利,“可惜我无法当面向哥哥们道贺……”

宜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见姐姐真是乐得傻了。你忘了,大嫂子已经是五品诰命,二嫂亦是四品诰命,你不能见哥哥,难道还见不到嫂子们?传她们入宫也就是了。”

沈茉云一拍额头,懊悔道:“瞧我,都忘了这一岔,明儿我就跟贵妃提一声儿。”

宜云提醒道:“你要是真想见人,就快点儿。大嫂是会一直待在京城,不过二嫂子到了月底,可就要随二堂兄到任上了,你得紧着点日子。”

沈茉云道:“我自晓得,不会误了二哥的上任。”

宜云点头道:“姐姐一向是明白人,我不过多说几句罢了。只不过……我听说,这安乐候府,竟是在给萧家脸色看。听那些夫人议论,宫中传出风声,霍大姑娘,指不定会嫁给二皇子。姐姐,您在宫中,可知是怎么回事?”

沈茉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后宫也有霍家的一位姑娘,是跟她同批进宫的秀女,刚刚才升为容华,在后宫可说是个半透明人物,并不得皇帝宠爱,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落,“可能是去年中秋过后的那件事,让霍容华以为皇后已经不行了,这才劝着家人想向德妃投诚吧。”

那件事闹得极大,宜云那时虽在待产,可也知晓一二,便皱眉道:“姐姐觉得呢?皇后虽被软禁,可名份仍在。这历代以来凡是要废后的,便要先废除她亲生儿子的东宫之位。可我听王爷说,皇上对太子依然很重视,我倒觉得,皇后,没这么容易不行。”

沈茉云却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道:“皇后行不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是德妃该头疼的事儿,我们先看着就是了。”

宜云听了,叹气道:“我这不是担心姐姐吗?万一姐姐日后生下皇子,这漩涡,你是肯定得搅进去的,还是早些儿提防比较好。”

沈茉云笑笑,道:“我有分寸的。说说你那两个孩儿,身子骨如何?可还健壮?”宜云挑了挑眉,见她不愿谈此问题,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就此带过。

数日后,程氏带着两位媳妇进宫,相互见了礼后,沈茉云主要是问及二哥沈苍云外放的事情,沈苍云的嫡妻周氏也很会来事,将这三年晋阳遇到的不少趣事一一说了出来,谈话间不忘程氏和大嫂于氏,并没有在一味地唱独秀。

于氏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丈夫是二甲传胪,又在翰林院待了这么些年,进入吏部后就马上是五品郎中。凤冠霞帔已经是稳当在身,日后沈重云若是外放出去,官职肯定不低,就是现在二房压在头上,也不过是暂时而已,没必要小姑面前争这些。做嫂子的,本就要多担待些,现在这个小姑在后宫、在家中的份量并不轻,说话就更得注意了,何必争一时之快闹得没脸呢。

沈茉云也没有说多,问完二哥三年的近况,再拉着程氏和于氏话完家常,赏了好些东西下去,此次会面就结束了。临走前,沈茉云对她们说:“二嫂很快就起程前往歧州,下次见面怕是得三年后,还请二嫂好好照顾二哥。”

周氏笑着应道:“娘娘请放心,我会注意照看的。”

十天后,沈苍云携妻子前往歧州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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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天气开始慢慢回暖,干枯的枝桠开始萌发出新鲜的嫩绿,青葱的小草冒出了怯生生的脑袋,好奇地张望着这陌生的大地。

沈茉云坐在铺着柔软褥子的绣榻上,极有兴致地引诱着宝儿开口说话,她拿着一支拔浪鼓在女儿面前轻轻摇晃着。“咚咚”的声音引来宝儿的好奇,于是便要伸出手将这个可以发出发声音的物体抢过来,却被躲开了。

“来,宝儿,乖,叫娘亲,叫了就给你玩。”沈茉云不断地挥动着手中的小玩意,柔声哄道:“宝儿,说话啊,叫阿娘。”

“阿凉。”宝儿口齿不清地说道。

“是娘,不是凉。”沈茉云极有耐心地纠正着。

“凉,两……”继续乱七八糟的喊道。

沈茉云也不气馁,极有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改正宝儿的发音,偏偏宝儿就是不给面子,说了好多个近音字,可就是发不准“娘”这个字的读音。

“爱妃在忙什么?”和谐的空间突然插进来一个男中音,惊得沈茉云差点将手拨浪鼓给扔过去。

“皇上?!”

宫女太监纷纷跪了一地,宇文熙随意地一摆手,而后按住正要起身行礼的沈茉云,兴味地问:“爱妃在教宝儿说话?”

不等沈茉云开口,被亲娘折腾得早就不耐烦的小公主先说话了,奶声奶气地对宇文熙叫道:“父皇,抱抱!”咬字异常清楚,气得沈茉云真想给她几下,教她喊“娘亲”就这么困难,叫“父皇”却叫得这么痛快,真是气死她了。

“宝儿真聪明。”宇文熙乐得将一岁多点的小女儿揽进怀中,拿起一个精巧的玩意陪她玩耍起来。

沈茉云生了好一会儿闷气,别过头一看,却是愣住了。阳光下,身着明黄色绣着五爪金龙常服的冷峻男子,正十分有耐心地跟才刚满一岁的小女儿玩耍,表情异常柔和。

或许对后宫的很多人来说,宇文熙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不可否认,在面对宝儿时,他确实是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听着宝儿欢快的笑声,沈茉云心想,这三年来的小心翼翼,总算没有白白浪费,这么极力地奉承讨好这个男人,算是……值得了吧。

宇文熙极为疼爱宝儿,但并不是每次过来长乐宫看完女儿后,都会留宿。有时候当他看了女儿后,表示出要去其他妃嫔那儿时,沈茉云也从来没有阻拦过。一是不想竖敌太深,她在后宫中的地位算是稳了,但是还远远没到放心的时候;二嘛,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也是需要好好休息的。进宫三年,沈茉云得出一个结论,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伺候皇帝绝对是一件劳心劳力的活儿。

又过了半个月,在沈茉云孜孜不倦的教导下,宝儿终于可以发音准确地喊出了“阿娘”这两个字,顿时让她开心极了。

正当沈茉云打算继续折腾女儿时,秦允走了进来,行礼道:“娘娘,霍容华和江美人在御花园里冲撞了秦婕妤,秦婕妤不小心动了胎气,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正赶过去……”</div>123xyq/read/3/34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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