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赵连臣也知道自己的话对于一个精神状态不佳的人来讲,有些太过沉重和刺激了,于是,他连忙跟了上去,伸手打算扶住赵卿洁,但是却被赵卿洁抗拒地躲了过去。
她现在只感觉脑子里像是被人布下了一张带着倒刺的大网一般,稍一思考,大网便蓦地收紧,上边锋利的倒刺便瞬间不由分说地刺进了她的脑中,痛得她只想大叫。
匆忙间,她慌不择路地撞在了门旁的柜子上,上面摆放着的精致的 瓷器因为她的撞击而失去了平衡,摇晃了一下,然后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这么大的动静闹出来,就算是在楼下正吃饭的季牧爵他们也都纷纷抬起了头,然后叶静最先站起身来,紧张又疑惑地环视了一周:“什么声音?”
季牧爵则皱着眉头,将目光投向了赵卿洁的房间,然后低声说道:“好像是卿洁的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一旁的商竹衣也点了点头:“我听也是从那里传来的,我们去看看吧。”
如果她不主动提议,季牧爵为了避嫌也是绝对不会再主动去看望赵卿洁的,但是既然商竹衣这么信任,那么如果他拒绝,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不坦荡。
于是,他也站起身来,轻声说道;“走,去看看。”
说完,三个人一同动身,一起往楼上走去。
这时,精神逼近崩溃边缘的赵卿洁已经被赵连臣箍住在了怀里,不过她仍旧抽搐似的挣扎着,嘴里喃喃念叨着:“不,这不可能……”
推开房门,这一幕便出现在了三个人的眼前,季牧爵微微皱起了眉头,而商竹衣更多的则是有些疑惑和茫然,只有叶静冷静而又漠然地走了进来,不耐烦地抬头问赵连臣:“这是怎么了?”
赵连臣一边紧紧地箍着想要伸手去见瓷器碎片的赵卿洁,一边断断续续地解释道:“姐姐问我……季牧爵怎么都没有来看她,然后,我就实话实说了,姐姐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这样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但是唯一一个能反驳他的人,现在已经是半疯癫的状态了,所以没有人能站出来指出他的别有用心了。
闻言,季牧爵原本就皱着的眉头这下皱得更深刻了,他原本已经只需要慢慢戒断,赵卿洁对他的依赖终究会渐渐淡去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才刚开始一天,赵卿洁的反应便这么强烈。
季牧爵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如果自己没有这么操之过急的话,或许赵卿洁也不会再次发病。
而叶静身为绝对的局外,对眼前的状况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她狐疑地看着赵连臣,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窥探出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而此时,一旁的商竹衣敏感地皱起了眉头,然后转头看向季牧爵,轻声说道:“这位赵小姐一直对你这么依赖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听到她隐含讽刺的话语,季牧爵和叶静的心同时一沉!
“竹衣,你……不是这样的……”季牧爵有些慌乱地开口解释道。
可是商竹衣却并没有耐心听完,而是一扬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落在闹了很久,已经开始有些脱力的赵卿洁身上:“先处理一下眼前的事情吧,赵小姐这个样子,该怎么办?”
闻言,叶静也赞同她的说法,于是并没有开口替季牧爵开脱,而是快步走到赵卿洁面前,一边叮嘱赵连臣箍住她,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在赵卿洁的鼻端来回掠过几次皱,赵卿洁的身体便蓦地一软,眼睛也渐渐闭上了。
赵连臣感受到姐姐的身体的重量完全依靠在了自己肩膀上,他连忙绷紧手臂上的肌肉,牢牢地将赵卿洁抱在了怀里。
叶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赵连臣颐指气使道:“把她送到床上。”
闻言,赵连臣记挂着姐姐的安危,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将赵卿洁打横抱起,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床上。
叶静简单地给她做了一番检查,然后又指使赵连臣道:“你去,到楼下储物间帮我把我的药箱拿来。”
被指使得团团转的赵连臣心里窝火,但是现在他还有求于叶静,不得不低头,于是他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然后飞快地转身往门外奔去。
趁着唯一的一个清醒着的外人离开了,季牧爵连忙走到商竹衣面前,嘴巴翕动了几下,似乎有话要说。
商竹衣用眼睛的余光发现了他的动作,不过她并没有打算理会,而是转过头,假装没有看到,然后又缓步走到叶静身边,轻声问道:“静姐,需要帮忙吗?”
一旦涉及到她的专业领域,叶静就会一反常态的严肃起来,她并没有故意个商竹衣开玩笑放松她的心情,而是认真摇了摇头:“不用,暂时可以判断她的身体上没有什么什么大问题,只是在经过了一再的刺激之后,我无法保证她每次醒来的状态,还能和昏倒前一样。”
闻言,商竹衣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虽然她没有主观意识想要伤害赵卿洁,但自己无意识地行为还是给她带来了伤害,这样认知让商竹衣有些窝火和愧疚。
她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她已经尽可能的减少和赵卿洁的正面接触了,但是就在这样小心翼翼的情况下,赵卿洁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恶化的风险,商竹衣渐渐有些能理解当初季牧爵为什么不让她和赵卿洁见面了,不过理解并不代表她会原谅季牧爵到现在这一步,还在对自己有所隐瞒的事情。
季牧爵口口声声说和赵卿洁只不过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但是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位弱不胜衣的赵卿洁小姐,似乎对季牧爵有着近乎偏执的依赖和倾慕之情。
商竹衣甩了甩头发,试图用这种方式将这些恼人的思绪从脑海中甩出去,不过她似乎失败了,于是,她决定转移注意力。
她低下头,向叶静轻声问道:“她这样的情况,治疗起来麻烦么?比我之前还复杂?”
叶静对此报以复杂又一言难尽的微笑:“如果说你的失忆是需要通过我们的专业治疗,将一个小洞补上的话,那么你眼前的这位病号,就已经达到了需要女娲大神补天时候的强悍能力,才能一点点地修补回去了。”
闻言,商竹衣的脸色顿时一沉:“那她是不是就无法痊愈了?”
叶静耸肩,然后点了点头;“按照她原来的情况的话,那痊愈基本是不要想了,但是这次,她的病情竟然在鬼使神差的机缘下,有了一次很罕见的转机,如果能抓住的话,复原道基本生活自理是没有太大难度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啊!”商竹衣虽然不喜欢赵卿洁,但是如果能有机会拯救她于病魔的爪牙之下的话,她还是乐意顺水推舟的。
叶静先是深深地看了季牧爵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商竹衣:“竹衣,我知道你善良,但是根据刚才的情况,你应该也猜到了这位赵小姐对牧爵是个怎么样的感情了吧?所以,如果想要好好把握这次的转机,牧爵很快需要和她有一些逢场作戏的配合,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商竹衣也不是三岁小孩子,当然明白,于是她便陷入了纠结和挣扎之中,赵卿洁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倾慕季牧爵而已,所以他们绝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但是如果为了治疗,而让季牧爵和她耳鬓厮磨,那么,那怕只是逢场作戏而已,这仍然无法让商竹衣接受。
她捏着自己的眉心,痛苦地思考着,这时季牧爵却忽然走到了她的身边,扶住她的肩膀,低声轻缓;“竹衣……”
听到这个熟悉的,曾经让她倍感安稳的声音,商竹衣现在却只剩下一腔怒气了,于是,她想都没想就一甩肩膀,挣开了季牧爵的手,然后低声厌恶地说道:“别烦我!”
闻言,季牧爵一向冷凝的眼眸中也不由地升起一抹受伤的神色,他僵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有气无力地垂了下来。
商竹衣没有去看他的神情,而是气闷地长舒了一口器,然后忽然转身,丢下一句;“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便快步离开了,就连迎面撞上了拎着药箱回来的赵连臣,都没能暂时阻止她离开的脚步。
看着商竹衣离开之前阴沉的面色,赵连臣便知道这次他的挑拨,比之前都收效显着得多了,于是,他在心里暗暗偷笑了一下,然后面色如常地将手里的药箱递给了叶静:“给。”
叶静看着商竹衣离开的背影,刚刚放轻松一些的心,立刻又皱成一团,于是,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位疑似的幕后黑手,然后烦躁地吼道:“看不到我腾不出手么?放地下,打开!”
赵连臣看着她都空闲着的双手,有些佩服于她的睁眼说瞎话,不过他现在正在因为自己的阶段性胜利而沾沾自喜,所以并没有生气地反唇相讥,而是很配合地按照叶静的要求药箱放下打开了。sxbiquge/read/18/188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