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赵卿洁的情绪波动,叶静不得不把原本安排在三天后的一次系统治疗提到了今天,这一提前,就把她今天原本计划好的休息娱乐时间占去了一大半。
快到凌晨的时候,叶静才擦了一下额角的热汗,热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守在一旁的赵连臣的说道;“好了,你可以继续守着她休息了。”
说完,她便飞快地收拾好药箱,转身往门外走去。
见状,赵连臣连忙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了叶静:“你还没说清楚,我姐姐的情况怎么样了呢?”
闻言,叶静无奈又烦躁地转过身来,瞪了赵连臣一眼,看到他眼中快要喷薄而出的担忧,她叹息了一丝,然后认命地开口解释道:“我已经把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不过最终结果是什么样子的,还要等她醒来才能确定。”
听了她说了和没说一个样的解释,赵连臣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瞪得更圆了:“你别敷衍我!”
被无端怀疑成不负责任的叶静无奈又窝火地瞪了回去,然后忍不住吼道:“你见过哪个人用五六个小时的事情去敷衍一件事的?如果我真的打算敷衍,在太阳还没下山之前,我就已经快要潇潇洒洒地离开她的房间了!”
闻言,赵连臣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无赖了,于是,他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勉强控制住自己因为担心而险些崩溃的情绪,抬手冲叶静微微摆了摆:“好,我姑且再信你一次。”
叶静才懒得多说废话了,哼了一声,伸手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赵连臣,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经过主卧门外的时候,忽然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看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她先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猜到了这个人影的身份,然后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走了过去。
“怎么?竹衣还是不愿意和你交谈?”叶静看着有些失神的季牧爵,轻声问道。
听到她的声音,一直目光沉沉地望着商竹衣所在主卧方向的季牧爵猛然回神,转头看向叶静,抬手捏了一下眉心之后,他重新恢复了冷静睿智的状态,他用眼神扫了一下赵卿洁的房间:“怎么样了?”
叶静当然知道他问得是什么,于是,她微微舒了一口气,轻声道:“暂时控制住了,至于效果如何,还要看她明天醒来之后的状态。”
闻言,季牧爵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如何目光重新回到了主卧的方向,心不在焉地冲叶静说道:“你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叶静并没有依言离开,而是顺着他的目光,也向着主卧看去,忽然轻声开口道:“如果打算坦白,我建议你一口气坦白到底,毕竟信任是最经不起打磨的,你这样反反复复的次数多了,不论你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迟早也都会别消磨殆尽的。”
季牧爵知道她说的在理,于是,目光再次一沉,似乎在心里正做着天人交战的挣扎和拉扯,最后,他只是叹息似的吐出三个字:“我明白。”然后便坚毅地迈开步子,往主卧的方向走去。
叶静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送着他的背影,一路走进了那一间他盯着看了不知道多久的房间里面。
果然,满怀心事的商竹衣还没有睡下,季牧爵走进房间的时候,里面还灯火通明,而商竹衣则坐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的方向,以至于,他即使进了门,还是看不到商竹衣脸上的表情。
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后,商竹衣微微侧了一下脸颊,不过她并没有转过身,甚至还飞快地将侧颜转了回去,她冰冷地驱赶着不受欢迎的闯入者:“出去。”
季牧爵一向都是一旦确定方向就会一往无前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因为商竹衣的冷言冷语而退缩,相反他又往房间里走了几步,还冷静地将房门带上反锁。
察觉到他还是没有离开,商竹衣有些窝火地转身去,有些忍无可忍地吼道:“你还来做什么?又想出什么说辞来搪塞我了?你认为我就这么好骗么,信了你一次又一次,你是不是感觉我特别好笑?”
听到商竹衣带着哭腔的指控,季牧爵的心也揪成了一团,他 连忙上前几步,打算将这个眼眶红彤彤的女人揽进怀里好好安抚一下,不过商竹衣却戒备地看着他,一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别靠近我!”
见状,季牧爵也不敢用强,只能依言停住了脚步,轻声但却急忙地解释着:“竹衣,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卿洁对我的……那些想法,是因为我担心你胡思乱想,我只想不想增添你的烦恼而已。”
“哈!”商竹衣都要被他气笑了:“那你认为,我身为你的恋人,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就不会胡思乱想,就不会徒增烦恼了么!”
季牧爵被她一连串的反问弄得有些招架不住:“竹衣,我……”
他讪讪地开口,但是却已经找不到理由可以为自己开脱了,当然他回想着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已经无心给自己找借口了,于是,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突兀地开口道:“赵卿洁当年在枫叶山上向我表白,我那时年轻气盛,便直接拒绝了,她面子上抹不开,便赌气出走,我虽然阻拦了几次,也提议送她回去,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听到他忽然回忆往事,商竹衣楞了一下,也没有来得及当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季牧爵稍微停顿了一下,见商竹衣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便继续说了下去:“她甩开同行的众人,独自离开了,我也对她这样任性的行为有些不满,所以并没有再追上去,原本以为她孤身一人在国外,根本没有可去的地方,肯定会先回学校的,可是,半个星期后,她的系主任忽然找上我们,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出了事。”
听他说到这里,商竹衣的好奇心也没有勾起来了,于是,恍惚间她忘记了自己还在和季牧爵冷战,忍不住好奇道:“出了什么事儿?”
季牧爵的嘴巴翕动了几下,想要开口,但是声音却艰涩地堵在了嗓子里,直到他反复清了几遍嗓子,他才得以继续说道:“卿洁她,在赌气跑掉的路上,遇到了之前欺负过她的小太妹,或许是因为卿洁当时的心情也十分恶劣吧,她们便起了冲突,那帮小太妹怒极,竟然指使随行的男人……欺负了卿洁。”
听他讲到这里,商竹衣已经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她不是人事不省的小女孩,自然知道季牧嘴里所说的“欺负”指的是什么意思,她愣了好久,然后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嘴巴,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尖叫出来。
她的眼眶当时就红了,神思有些恍惚地呢喃着:“这……这些人怎么会丧心病狂至此!”
季牧爵抿着嘴唇深呼吸了一下,勉强平复了一些翻涌的心绪,声音仍旧低沉嘶哑:“这件事后,卿洁的精神状态便出了问题,我联系不到她的家人,没法替她办理回国手续,所以只能把她安排在国外的一家疗养院里,这次接她回国,也是因为手续的缘故,所以耽搁了许久……”
商竹衣仍旧震惊得说出不话来,虽然她和赵卿洁之前毫无交情,但是听到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痛苦,她的心便绞痛不已。
那厢季牧爵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仍在兀自低声说着:“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有愧于她,所以,眼看着她有康复的机会,我无法置之不理,因为如果她能够康复,或者压在我心头上的那座罪孽的大山,或许才有机得到救赎。”
商竹衣仍旧沉默着,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这时,季牧爵微微皱眉看向商竹衣,更加艰涩地开口道:“我一直不敢讲真相全部告诉你,是担心你一旦知道我曾经因为鲁莽而伤害过无辜的人,会……会厌弃我。”
季牧爵是何等骄傲的人,从来也只有别人担心被他厌弃的份儿,可是现在风水轮流转,竟然轮到了他来担心这样的事情。
沉默了好久的商竹衣忽然叹息一声,接着便缓缓站起身来,秋水般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季牧爵,然后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还是坚毅:“你去配合静姐,帮助她接受治疗吧。”
闻言,季牧爵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你是说……?”
商竹衣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你虽然不是始作俑者,但是也难辞其咎,所以,去负起你该负的责任吧。”
听到她这样讲,季牧爵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他看向商竹衣的眼神中带着一些仓皇:“那你……你会怎么样?”
闻言,商竹衣倏地垂下眼眸,又是漫长的一阵沉默,就在季牧爵眼中的一线微光快要熄灭的时候,她才再次轻声开口:“你我早已是夫妻一体了,你的责任,我自然应该站出来分担,所以,我会和你站在一起的。”sxbiquge/read/18/188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