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花,你有盆吗 尴尬了

“是啊, 知府大人刚才和章老爷在这儿喝了大半个时辰的茶了。这不是章家莫名其妙叫人放了把火,大人才上后堂去给章老爷安排住处去了——还请您再稍待片刻, 我们兄弟已经去请大人, 约摸着马上也就回来给您回话来了。”

那差役陪着笑应了一句,便端着杯盏匆匆下去替换。穆羡鱼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一壶显然也掺了夹竹桃干花的茶, 只觉越发难解这其中的关窍所在。奈何墨止又刚被他自己给派了出去,却也只能坐回了原处,耐着性子等候那位知府大人出来见面。

也不知那知府在忙活些什么, 这一等就是一刻钟,连那伺候的差人都觉出了有些不大对劲。快步上后头看了一趟,却也没把知府给请出来, 倒是领了个文绉绉的师爷转了回来。

那师爷穿了一身布衫, 蓄着山羊胡,倒是个斯斯文文的样貌。手中恭敬地捧着那一块金牌, 快步走到穆羡鱼面前, 俯了身低声道:“小人扬州府师爷谭德仁,敢问阁下——这块金牌可是阁下所有?”

“既然认得这块金牌, 却还胆敢不出迎, 你们知府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穆羡鱼却也不应他, 只是不紧不慢地淡声问了一句, 慢条斯理地将扇子一格格展开。谭师爷额角已带了些冷汗,身子躬得更低了些, 忐忑地低声道:“还请钦差大人恕罪——知府大人他, 他与章家家主方才一起出去了……”

“你们的差役同我说他二人上了后堂, 到了你口中,这两个人却又变成一起出去了。就算是编瞎话,也总该先串个口供才行。”

穆羡鱼冷笑一声,面上竟已带了几分凌厉寒意,不轻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太子殿下奉旨南巡,本官奉命一路护送,却不过是晚入城了一日,殿下居然就这么在你们扬州城没了踪影——扬州府若是不给出个明白交代,休怪本官一个个地审过去,直到审出来了为止!”

那师爷吓得几乎站立不稳,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正要叩头求饶时,堂后却忽然传来了个颇具威严的声音:“是谁说要本官给个交代?”

“老爷!”

谭师爷如逢大赦地唤了一句,不迭快步迎了上去,正要同他透上两句这位钦差大人的底,却被知府漠然地推到了一旁。踉跄着被一旁的差役扶住,眼中不由带了些诧异费解:“老,老爷,您——”

知府却连看都不曾看他,只是径直朝着穆羡鱼走了过去。在桌旁站定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如今还真是什么人都能来假冒钦差了——本以为你不过是个纵火的歹人,却原来还是个冒领钦差之名招摇撞骗的骗子。当真以为拿了块似真似假的金牌,就能骗过本官的眼睛了么?”

穆羡鱼不由微挑了眉,静静望了他一阵,忽然轻笑道:“说得不错,我确实是拿着这块金牌四处招摇撞骗,章家的火也是我昨夜趁机去放的——不止如此,我还给刚才大人与章世荫喝过的茶里下了夹竹桃干花的毒。如此罪大恶极,知府大人打算怎么处置我?”

他承认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态度竟也是一片理直气壮的坦然,反倒叫那知府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愕然地望了他半晌,才皱了眉迟疑道:“什么毒——我怎么不知道?”

“做戏便要做全套,我替你圆个场,你先把我关进去再说。”

穆羡鱼淡声应了一句,掸了掸衣裳站起身,眼中仍是一片淡然从容的笑意。那知府眼中的杀机却反而略减,迟疑地望了他一阵,才又摇了摇头道:“你是个太过狡猾的人,顺着你的主意,准没有什么好下场。既然你主动要我关你,我却偏不如你的意——来人,把这位穆公子带下去,上后堂找间屋子先叫他住下,待本官细加审问!”

“你如今是一城知府,应当称‘本府’才对。”

穆羡鱼拍了拍他的肩,却也半点都不曾反抗,只是轻笑了一句,便随着上来的差役向后堂走去。那知府蹙紧了眉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眼中疑虑更深了几分,快步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臂:“站住——本府有话要问你!”

“晚了,我现在没什么话可答的,只想去找那位章兄聊一聊。”

穆羡鱼拂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后堂走了过去。知府的脸色变了数变,本欲再快步追上去,却又生生止住了步子,只是回了头寒声道:“都给我下去,少围在这儿胡乱咋呼——还不继续上街去找纵火的歹人,若是找不到,回头谁都别想有命可活!”

众人都被今日仿佛尤其反常的知府大人给吓了一跳,却又不敢多问,只得灰溜溜地各自下去忙活。那师爷向来都是跟在知府身侧的,如今虽然不知该往哪去,却也寻思着好歹先避一避风头再说,也一瘸一拐地跟着出了门。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再画几张那纵火之人的画像交给差役们去寻找,却忽然灵光一现,止不住地狠狠打了两个哆嗦。猛地拍了一把额头,转身便追了回去:“老爷,老爷——那个人果然不是钦差,就是他,放火的就是他!”

“别喊了,姓章的说得未必就是实话,放火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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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被一只手从身后按住了肩膀,谭师爷惊魂未定地回身,见着身后的金鸿,一时竟感动得几乎哭了出来:“金捕头,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咱们老爷究竟怎么了去吧——老爷上来就说那金牌是假的,说那位公子爷是假冒钦差,又不准我们多说话。若真是个假钦差倒也罢了,万一要是真的,别等上头天威震怒了,咱们马上就都得玩儿完……”

“那你就回去准备寿衣棺材吧,我看他多半是真的——失陪了,我去看看知府大人是不是急疯了去。”

金鸿拍了拍他的肩,便快步朝着堂上走了过去。师爷已吓得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地蹲了下去:“金捕头,您不能不罩着咱们啊——我看着那位钦差大人已经快被咱们知府大人给气糊涂了,一个劲儿要大人把他给关进去,说不准就是已经动了真火。万一回头抬抬手,再把咱们都给收拾了……”

他已将自己吓得心惊胆战,金鸿却也没有心思多作理会,只是快步追进了后堂。正要四处寻找穆羡鱼的踪迹,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轻笑声:“怎么样,那位‘大人物’可说了些什么没有?”

金鸿被吓了一跳,连忙回身望去,才发觉那人居然就在那一片竹林中悠闲而立,心中便不由生出了些疑惑不解:“怎么只有您一个人在此处——知府大人难道当真不当您是钦差么?”

“他不当我是钦差,我却也不当他是知府。”

穆羡鱼微微摇了摇头,淡声笑了一句,便示意他在竹林间的石桌旁坐下:“他方才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找人,我不愿与他这么早就碰面,就在这竹林里面躲了躲。估量着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便在此处等你——此行如何,可还顺利么?”

“顺利倒是顺利。不过那位大人叫我给您带回来一句话,说是您爱回去不回去。既然自己跑出来惹事,就自己把事情查清楚摆平,不要动不动就回去找——找当哥哥的帮忙……”

金鸿的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已压低了不少,眼中也带了些忖度衡量的慎重神色。穆羡鱼听得一时愕然,哭笑不得地敲了敲石桌道:“我是在替他查证,怎么就变成惹事了,真当我是白来的劳力不用花钱的?好,既然他不管我,那我也就不急着回去了,你再帮我带句话给他——”

“三殿下——您就别难为小人了,给两位皇子传话,那就不是我们这种武人能干的活。”

见了他的回应,金鸿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终于彻底打消,无奈地叹了口气,居然就这么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穆羡鱼不由微讶,却也不恼他不敬之罪,只是好奇地望着他道:“你怎么就能确认我是三皇子,就因为太子说他是我哥么?”

“倒也不是——只是小人曾听说书先生讲过,宫中皇子里唯有三皇子乃是天上禄存星宿下凡,天资聪颖生有异象,最大的爱好就是乔装打扮成书生模样混入民间。所以一旦在民间碰着了个疑似皇子的,直接猜是三殿下大概不会有错。”

金鸿坦然应了一句,便起了身抱拳一礼道:“方才听闻我们知府大人居然冲撞了三殿下,大抵是突逢大变,知府大人他急得傻了,说话也不大讲究分寸。还请三殿下不要怪罪,小人去同他说明情形——”

“罢了罢了,这件事不必你插手,你也插不了手。”

穆羡鱼还没从他口中说书先生的那一段缓过神来,闻言却也只是无奈失笑,摆了摆手轻叹道:“说来也巧,就在下江南之前,我在京中也听过一位说书先生说起过我的事。如今想想,仿佛一切冥冥中都是从他说的那一段书而起的——若是有机会,我还真想再见一见他……”

金鸿目光不由微动,正欲开口细问时,林外便传来了知府微愠的声音:“你们两个在那里做什么——是你?你方才跑到哪里去了,我一路追过来,为何竟没能找得到你?”

“大人。”

金鸿起了身抱拳一礼,目光却隐隐带了些疑惑揣度。那知府这才注意到这里还站着一个捕头,却也只是微微颔首,便沉了声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我有话同这位——钦差大人说。”

“怎么,我如今又变成了钦差大人了么?”

穆羡鱼饶有兴致地轻笑一句,望着知府眼中一闪而过的凶戾血色,却也不再激他,只是冲着一旁的金鸿微微点了点头:“金捕头,今日之事有劳你了。你先下去吧,这位知府大人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金鸿迟疑着望向这两个仿佛都有些古怪的人,终归还是不曾多说,只是抱拳一礼便快步离开。见着周围已然清场,知府才终于松了口气,盯住了穆羡鱼的双眼沉声道:“禄存,我当初好歹也曾帮过你,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捣乱,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捣乱?”

听到他叫出这两个字来,穆羡鱼心中也终于彻底清明。摇了摇头轻笑一声,眼中竟蓦地带了些寒意,望着他沉了声道:“我如今不是什么禄存星,只不过是轩朝的三皇子林渊。你先是害得我母亲病逝,又使得我父皇至今仍身中剧毒,商王府数百口人旦夕之间因你而死于非命,舅舅与心竹几乎错失一世。如今章家也被你搞得乌烟瘴气举族尽毁,你却还不死心,又下毒占了扬州知府的身子,在这里跟我装模作样——如今你居然还说是我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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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知府一时语塞,眼中闪过些气急败坏,含怒扬了手便有一片黑雾袭向他。穆羡鱼却只是淡然负手而立,周身忽然便被一片白光结结实实地罩住了,一袭白衣的少年稳稳将那一片黑雾收拢在手中,单手持了柄淡青色的剑稳稳抵在知府胸口,清秀的眉眼间竟带了一片严肃至极的凌厉锋芒:“小黑虫子,不许你伤我家小哥哥!”

“你才是小黑虫子!”

一见到面前的小花妖,知府的眼中便忽然腾起一片凶悍至极的血色。含怒反驳了一句,正欲出手同他拼命,动作却又忽然迟疑了下来,咬紧牙关向后退了两步:“我现在还没有修炼成人身,这具肉身又太过废物——待我修炼有成,再向你讨此血仇!”

“先别嫌弃人家废物了,赶紧把肉身让出来。装都装不像,若是再叫你这么闹笑话下去,我可也没法圆得回来了。”

穆羡鱼没好气地插了句话,又将俨然越来越威风的小花妖给揽到身旁,鼓励地轻轻抚了两下脊背。迎上小家伙仍亮晶晶等着表扬的眸子,却也只好无奈浅笑道:“墨止今天真厉害——就是下一次再说这种话的时候,还是不要叫小哥哥的好,听起来总归不是那么威风……”

得到了小哥哥的表扬,显然根本没听进去后半句话的小花妖眉眼便弯成了个柔和的弧度。也不用穆羡鱼多做交代,一掌平平击在那知府的胸口。

一团黑雾从知府背后蓦地腾起,黑雾中的那只蛊虫还不及逃离,就被墨止给轻轻松松地收入掌心。顺道将一团柔和白光送进了知府的胸口,沿着他周身游走一圈,便转了身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道:“小哥哥,他的夹竹桃花毒已经解了,睡一觉醒来就不妨事了!”

“放开我——再不松手我要咬你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掌心就传来了那只蛊虫气急败坏的吼声。穆羡鱼将那个倒霉的知府平放在地上,便冲着小家伙点了点头,示意他先把蛊虫放在石桌上。自己却也在桌边坐了,敲了敲桌面淡声道:“没想到你这样居然也能说话——那就详细说说罢,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章家现在究竟在哪里。若是说得不够坦白,我也只好把你送去喂毕方去了……”

“你果然是个狡猾至极的人,我当初就不该引白虎星君过来,救下你这一命。”

那蛊虫被他敲得头晕不已,跌坐在石桌上抱着头缓了一阵,虽然明知道有那只小花妖在自己便注定不可能跑得掉,却还是赌气似的转过了身子,用尾部对着这两个蛮不讲理的家伙,冷哼了一声道:“你说得根本就不讲道理。是人族在利用我们的蛊毒去作恶害人,我们不仅要被囚禁着不得逃脱,还要被逼着日日产出蛊毒来,如何便能怪罪到我们的头上?再说商王府被烧干净了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是你那个父皇以身祭祀毕方,害得我们也被牵连其中,我们还没找你父皇去算账呢!”

“你说什么?”

穆羡鱼目光不由微凝,蹙紧了眉沉声道:“什么以身祭祀毕方——父皇不是中了你们两个的蛊毒么?”

“蛊毒是另一码事。金风的毒只能毒死你们这些个玄武殿的人,我的毒谁都毒不死,他就算中了毒又不要命,有什么可值得紧张的?”

蛊虫冷声应了一句,转过身扬起触角望着他,愤慨至极地用后肢用力跺了跺桌面:“可你那个父皇为了除掉商王,居然疯狂到用他自己的血脉去祭祀毕方——那时候金风就在商王府里面,结果被唤醒的毕方不只烧干净了商王府,也把金风给封印了这么些年,害得我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他……”

小花妖目光微动,下意识便要开口,穆羡鱼却已沉吟着缓声道:“照你所说,商王府大火,是因为父皇以血脉祭祀毕方——那章家这一次又是怎么烧起来的?”

“我怎么知道章家是怎么烧起来的,我还被烧得晕头转向了呢!”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蛊虫却是愈发暴跳如雷,愤慨至极地用力拍打着桌面:“我那时潜伏在皇宫里,金风被毕方的神火封印,害得我也不得不跟着沉睡。本以为不会有事来着——谁知道一觉醒来,居然被那个多事的老太医给带到了这扬州城。离京城远隔千山万水,还叫我怎么去找那个随随便便就被人利用了的蠢货!”

“你们这两只蛊虫的名字倒是挺好听,脾气怎么都这么大——你先不要着急,等我把事情问明白再说。”

那蛊虫的声音颇为尖细,语速又极快,一番话下来穆羡鱼能听懂一半便已是极限,居然又不由怀念起玄武殿的风格来。颇感头痛地揉了揉额角,理了理思绪才又道:“我那日来到章家时,便觉章世荫此人极为眼熟——可是你夺了他的舍么?”

“不是我夺舍,是我到了章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整个章家的所有人都死了。”

蛊虫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些,坐在桌上摇了摇触角低声道:“我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何一夜之间尽数死于非命,但我想要找到毕方,因为只有得到了毕方的一根羽毛,才能解开金风的封印,将那个蠢虫子唤醒。所以我便借着这个机会以章世荫的面目示人,又将章家改成了商王府的样子,设了个祭坛想把毕方引来——谁知道你们这些人居然也一个个都追了过来,我难道能不让你们住进去?还要现去给你们买吃的,你们居然还挑三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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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那饭菜里面的蛊毒是故意下进去的,却原来是因为经了你的手,所以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你的蛊毒……”

穆羡鱼也终于弄明白了这里面天大的乌龙,摇了摇头轻叹一句,却又忽然话锋一转,微挑了眉望着他道:“可你又该如何解释,章家竟委托七杀门制作搀有夹竹桃干花的茶饼,还将这茶饼作为贡品送到宫里去这一回事?”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我冒领的是章世荫的身份,自然还得接着做章家要做的事。京中放出消息来叫章家准备贡品,我就照着做了,见着这法子不错,我自己也留了一块茶饼,本想着害一害人用——谁知今天才一用出来,居然又撞见了你这个灾星……”

蛊虫咬牙切齿地望着他,只觉愈发气不打一处来:“金风玉露向来以更改命格、吸取气运为看家本领,谁知道你个灾星居然灾到了我们吸取的都是霉运的地步,自打遇到了你就没有好事……我还要去找金风,没工夫在这里跟着你继续倒霉。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只求你千万不要再缠着我了!”

穆羡鱼没想到这居然也能成了自己的错,摇了摇头哑然失笑。正欲开口时,那蛊虫却忽然趁他不备,一个灵巧的转身便从桌子上跳了下去,飞快地钻进地下,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墨止连忙扑了上去,却已然晚了一步,只得沮丧地摇了摇头道:“小哥哥,这些毒虫都是土系的,只要一叫他们碰到土,我就找不到了……”

“不妨事,他也没有什么恶意,就随他去吧。”

穆羡鱼无奈一笑,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安抚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小花妖眨了眨眼睛,却又从袖子里掏出个木匣来:“可是——可是他要找的另一只蛊虫,一直就在我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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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ω⊙……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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