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司南风转身看向管家,“何事如此惊慌?”
管家赶紧回道:“北……北州王殿下……已经在正殿候着老爷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司南风一听,赶忙收拾好行李,让奶妈抱上司北棠,赶紧到正殿。
司南风进了正殿,就瞧见南景战正盯着西墙上的字画,偶尔还凑近了瞧瞧,“老臣拜见北州王殿下,让殿下久等了。”奶妈也行礼道:“北棠郡主见过北州王殿下。”司南风虽然看着这位新王爷表面好相处,可私底下相处来却不知是什么性情,这本朝位份最高的北州王殿下,虽然年纪尚小,可却有一番不凡的气度。
“不妨,本王也是来早了。”南景战看着墙上的这幅画很有兴趣,“左相大人这画十分有意境,诺大的一张纸竟只有左下角一叶扁舟,这舟上佳人眺望远方,让人回味无穷。”
司南风笑了笑,“殿下谬赞了,这是老臣的长子所画,不过是长子与儿媳的情情爱爱,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司南风见已过了午时,提醒道:“殿下,车马已经备好,该启程了。”
南景战点了点头,便跟随司南风一同出了左相府,一路朝七曜山的方向行去。
许是长时间未有如此舟车劳顿,年幼的司北棠禁不起如此颠簸,一直在哇哇大哭,奈何奶妈一直也哄不好。司南风也唯恐扰了殿下的清净,可一堂堂大老爷们儿,怎么会懂得哄婴孩儿。
南景战抬眼看向哭喊不止的司北棠,盯了许久,面无表情。司南风一瞧南景战的表情,越发的心急,可越哄越不得劲儿,司北棠越来越吵闹。
“我试试。”
南景战此话一出,司南风哪里敢怠慢,但也小心的将司北棠交到南景战的手里。令司南风没有想到的是,司北棠竟不哭了,还抓着南景战的头冠上的珠穗嘻嘻笑闹,而南景战也出乎他的意料,竟拉着司北棠的小手来回晃弄着,二人相处的也十分融洽。
“想不到郡主竟与殿下如此投缘,倒是让老臣意外了。”
“不妨事,本王之前就瞧着她了,只不过距离甚远,看不得清,昨日听不少宫人说北棠郡主生的娇小可爱,今日近距离一瞧,真不为过。”南景战轻轻摸了摸司北棠的小鼻子,逗的司北棠憨憨地笑着。
奶妈见了,也十分欢喜的说道:“看得出来,郡主很喜欢殿下呢,还不曾有人能把郡主逗的如此咯咯咯地笑呢。”
南景战听了二人的话,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心中也有了一丝温暖的涟漪。
…………
“殿下,老爷,七曜山庄到了。”管家停稳了马车,向里面的众人说道。
司南风自然先请南景战下车,“殿下,您请。”
南景战也不客气,率先下了车,但也侧身等着司南风从车里出来,毕竟司南风已经年过花甲,身体也大不如前了,主动上前搀扶,“左相大人,您慢点儿。”
司南风有些惊慌失措,再有功劳的朝臣可没有资格被有身份地位的殿下扶着,“多谢殿下。”
“请问,是司大人吗?”两人正说着,马车前“凭空”出现了一个童子,一袭白衣,毕恭毕敬的弯腰问候道。
“不知……这问小童是?”司南风转过身,连忙问道,没有一丝朝廷大官的气势。
小童说道:“师父已经等着各位了,请各位大人随我一同上山。”说完,也不等几人,转身上了望不到头的高阶。
来者是客,南景战连忙跟了上去,而司南风也带着奶妈上了台阶。
南景战抬头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和山顶,顿时对未曾谋面的、甚至是未来的师父产生了一种敬畏感和神秘感;看着周围的密林,果真如左相大人所言,真乃是奇风逸景,从双侧的密林仿佛能看到外面的景色,腾腾升起的云烟让整座山显得十分有神仙气儿,仿佛置身于仙境。一步步上山,能明显的感到丝丝清凉,却不觉得凉意,空气倾入心脾。
行了约有半个时辰的路程,终于隐约看见金丝楠木的庄门,而南景战的眼神中越发的兴奋,这一路来,听了不少有关这位大师的故事,越登至山顶越心中充满敬畏。
小童敲响庄门,便有两个门童从内打开厚重大门,看清来人后连忙低下头,不再多看。小童继续领着三人一路深入,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一个不大的简雅木屋前。“几位大人,师傅已经候着了,请进吧。”
司南风轻叩两声,待里面传来应声,方才缓慢推开木门。“大师。”
“多年不见,司大人怎么想起我这个深山老头子?”
南景战看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缓缓起身,不紧不慢的转过身,语气淡然,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这身形气量果真如左相所说,真乃神人,气度十足不凡。
“这么多年,大师依旧喜欢调侃在下啊。”司南风转身介绍着南景战,“这是我朝北州王殿下,今日我二人前来拜访大师,是有一事求于大师。”
南景战也抱拳,行礼道:“学生景战拜见大师。”
过了半晌,大师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双眼直视着面前这位仅有五岁的王爷,小小年纪,竟有一番不俗的气场,透过他的双眼,似乎能触摸到南景战心中所想所念,缓缓开口道:“老夫见过北州王殿下,不知殿下和大人找老夫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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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虽是昨日才从他人口中知晓大师,但在这几日来的路上,听过了左相对大师陈年旧述,学生对大师十分敬佩,所以,学生斗胆想拜大师为师,学习为人、处事之道。“说着,南景战赶紧向大师连拜三拜,表达着自己对大师的敬重。
大师问不做声的看着南景战,似乎想要看透些什么,可奈何一无所获,大师仿佛遇到了一个难题,“既然北州王殿下已经做此决定,老夫也甚是欣慰,但殿下做老夫的徒弟唯有一条要求。”
“师父但说无妨。”
“做才,谦虚谨慎,切记,戒骄戒躁;做人,孝字当先,莫要以己为利。”大师缓缓地说着,一面看着南景战的神情。
可奈何南景战的眼神中除了有兴奋外,再无其他,“师父的话,学生定当谨记于心。”
“师弟竟然收了个徒弟啊。”
听见此声,司南风和南景战看向屋外,只见一个身配长剑的年轻男子走进屋子,而手中的白扇也不曾突兀。
大师站起身,“师兄今日好兴致啊,竟舍得时间来师弟这?”
“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年轻男子低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南景战,眼中顿时有些惊喜,“哟?看着小子面相,好生培养,今后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司南风看着年轻男子,不过是刚及冠礼的年轻人,竟是大师的师兄?!便问道:“这位是?”
男子不等大师介绍,便自己介绍道:“小生不过是江湖中一区区众生罢了,不值一提,单字一斯字。”
大师微微笑道:“此位是我的师兄,名唤钟斯,与我乃是同门师兄弟。”
“钟斯?!”司南风一听,心中一震,“可是那年仅八岁就位列麟门前三的钟斯?!”
钟斯倒也不遮掩,直接应答,“正是在下。”正沾沾自喜的点头时,余光瞥见襁褓中的司北棠,“哦?师弟你这里竟有这么可爱的孩儿,你都有一个新徒弟了,我何不将这孩儿也收为徒?”
“师兄你这可不能乱来。”大师连忙拦下,“这可是司左相的千金。”
钟斯摸着司北棠强有力的小手,而司北棠肉嘟嘟的小脸上洋溢着奶奶的笑容,一双小手直接把钟斯的手抓了过去,“这可真不多见。”说着,看向司南风,“不知司左相是什么想法?”
司南风当然是惊喜的,今日一日遇上了两位不可多得的大师,还都收了殿下和北棠二人,“老夫自然没有什么异议,郡主能当您的徒弟,是郡主的幸运啊。”
“看来,今日我们师兄弟二人也是十分投缘啊,师弟你收了个九州国最尊贵的王爷,我收了郡主为徒。”钟斯也没想到今日有这般收获,他也只是前几日占卜过近日有一事,虽不知是何事,但也出门一远游,殊不知,今日却在师弟这碰上了,“不过郡主年幼,等三岁时,再行拜师礼也不迟。”
“多谢钟大师。”司南风起身谢道:“也多谢颜大师。”
“师父,拜师茶。”南景战接过小童递上来的茶水,双手高举,将茶小心的送至颜非手中。
颜非接过茶,轻吹茶汤,微抿一口,喝了南景战的拜师茶,就算是收了这个徒弟了,“虽然我这山庄有不少小童,可为师正儿八经收下的徒弟却仅你一人,若是为师有和不妥之处,殿下随时指出便好。”
“学生不敢。”
“好了好了,你们师徒两个就不要在这礼尚往来的,看着人膈应,”钟斯从小便是个随性之人,从不在乎这些虚礼,“我前些日子经过染城,瞧见里面的几家布行有不少新布样,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前去买几批新布?师弟,你瞧瞧你的这身衣服都穿成什么样子了?正好,我也给我这新徒弟做几件儿小衣裳。”
“我这衣服还能穿,何必要花多余的钱买布去?”颜非清贫惯了,他了解钟斯这个人,一贯喜欢花花绿绿的颜色。
钟斯见劝不动,忙朝南景战使了眼色,可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南景战,竟懂得他的意思,“师父,不如就前去一趟,也让学生为师父买几件新衣裳,算是学生的一点儿心意。”
“你瞧你徒弟都这么说了,你不给师兄我面子,也得顾顾你徒弟的面儿啊,”钟斯见颜非有些动摇,接着说。
颜非哪里不知晓自己着师兄的秉性,但也无可奈何,虽然是师兄,确实是照顾自己弟弟一般的长大,“好吧,仅此一次啊,你可莫要把我这徒弟教坏了。”
颜非一松口,钟斯便让小童前去准备。
“司左相,不如也随我们前去染城游览一番,瞧瞧这民间也是不错的嘛。”钟斯说道。
“可……老夫还要尽早回宫,向陛下回禀殿下的行程。”司南风公务在身,自然是拒绝的。可奈何,司南风无法抵挡如此热情似火的钟斯,只好让身边的小厮回九州城传话。
“走走走,去染城。”
钟斯一声令下,一辆写有“北州”字样的马车驶出七曜山庄,朝着染城的方向前行。
…………
次日,九州城。
“老爷,前面传了话来,说是北州王殿下去了染城,一同前往的还有位名叫钟斯的少年。”
高鉴听了家臣的话,不由得一阵大笑,“哈哈哈哈,这钟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小小年纪便是麟门的前三甲,但就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岂能当我朝王王爷的师父?这若要传出去,岂不是让凌月国贻笑大方?!”
“是啊,”李志孑附和着说道:“等司南风回来,看陛下怎么严惩他?”
张斌突然有个主意,“右相,我们何不快人一步,七曜山庄离这儿有六七日的路程,更何况又去了南边儿的染城,且不说游玩几日,这光回来就得有十日之久,我们何不做些什么?”
高鉴想了会儿,“虽然那小子当上了北州王,可在朝中毫无根基,不足为惧,主要是皇后殿下……张斌,听说前几日三皇子在军营中犯了些事,等后日上朝,你何不重新推举人选,让陛下斟酌一二?”
张斌明白了高鉴的意思,“那是自然的,三皇子在军营中早已是埋没人才、大失人心,在军中早已经没有地位。”
“既然这样,其他你就不用管了,做好此事,事成后,本官重重有赏。”高鉴大手一挥,十足有皇帝的即视感。
“右相言重了,小臣不过是给大人排忧解难,这是小臣应该做的。”李志孑和张斌立马狗腿子的说道,但心中的窃喜也是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