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坐着囚车出行,是秦宁从前只在电视中看到过的场景。
未曾想,如今竟会亲身体验一把。
她并没有穿囚衣,但整个人依然是十分朴素的打扮,坐在囚车里面容十分的冷寂。
不一会儿,原本因着冬日寒冷都缩在家中的人们都闻讯赶来,大街上一时人流涌动。
听闻秦宁杀人的传言,大家都很震惊。
有在望春园里见过秦宁并对秦宁很有好感的妇人表示,“秦娘子一瞧便是极心善的人,若不是心善,也不会被谢驸马欺负到那种地步,吃了亏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要造福天下的女子,这样的人怎么会杀人呢,分说那人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附和的人有之,但嗤之以鼻的人也有之,譬如有一浑身沾着酒气,衣裳也很凌乱,一瞧就是刚从酒馆里出来的中年男人就冷“哼”一声说:“造福天下女子?可去她娘的吧!”
“是造福成像秦娘子这样没男人要的女人吗?哈哈......”
一阵哄笑声传来,有这酒肉之徒起了个头,随之而来的则是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
那个说:“都道是谢驸马攀龙附凤,舍弃了原配妻子,可说句实话,有国色天香的公主在前,进一步可成当朝驸马,皇亲国戚,美人权柄在怀,是个人便知道要怎么选。”
这个则说:“不过嘛,瞧这秦娘子......似乎姿色也不俗呢!”
“不俗又怎样,公主总不会比她差了去吧?更何况人家金枝玉叶,身份放在那里,哪里是小小的商户女可以比拟的。”
又有人说:“被心上人抛弃,落到秦娘子这个份上,也难怪会心思狭隘到杀害自己亲妹妹的地步,再瞧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分明是鼓动着女人同我们男人唱反调,秦娘子是被谢驸马给弄魔怔了,因爱生恨,幸亏没让她得逞!”
“不过......”
还有不少人表示,“倘若秦娘子缺爱,我们也是可以弥补秦娘子一分爱的!”
这些人或是咒骂,或是淫笑着,都不曾带着善意,统统是对着秦宁的。
自然也无一都入了秦宁的耳。
秦宁听这些话都听烦了,说句有些张狂的话,这些人从不曾入他的眼,这些人的话也不必入了她的心里。
所以秦宁从始至终只目视前方,清丽的面孔上满是淡然,透出几分超脱俗世的清冷。
令一些污言秽语者颇为不甘心,他们想看到的,是秦宁被他们的话语所影响,然后面目狰狞的模样。
于是秦宁越冷静,他们的话就越难听,但秦宁始终不为所动。
倒令闻风而来的金林两家的人颇为兴奋,尤其是冯寄聪,她才在秦宁的手底下吃了大亏,这两日在林府中她的日子很不好过,夫君逼问她从前的那些事,婆母也不待见她。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别的好说辞,只得用力抹黑秦宁,说秦宁污蔑她,但问题是她的夫君金三爷不信,揪着她这个错处又纳了几个美妾。
冯寄聪气得吐血,只希望秦宁原地暴毙,不曾想秦宁倒是没原地暴毙,但秦宁被传来杀人了!
迫切希望看到秦宁不好的冯寄聪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身为郡丞府少夫人的体面,连衣着都不曾打理便匆匆出门,看秦宁的笑话来了。
结果倒真是不负她所望,秦宁坐进了囚车不说,还被这么多的人口诛笔伐,她就盼望着一会儿林郡守能给秦宁定罪,这样秦宁就彻底蹦跶不起来了。
不过冯寄聪很乐观,因为林夫人也很看秦宁不顺眼,即便这人不是秦宁杀的,想来林夫人也会让林郡守给安在秦宁的身上。
她也没心思去做别的事情,只一路跟着囚车去到了衙门里,想看看林郡守究竟会怎样判秦宁。
......
冯寄聪并没有等太久,林郡守一行人便带着秦宁到了衙门里。
因这事造成的轰动,林郡守原本还想着歇一会儿再审理此案都不成,又基于大众的请求,在经过秦宁的同意后,林郡守决定公开审理此案。
府衙外人声鼎沸,比平常过大节的时候都要热闹。
林郡守一派惊堂木,原沸腾的府衙内外顿时肃静了起来。
林郡守责问秦柔道:“既是你来报案,可有人证物证?”
秦柔跪在底下,未语泪先流。
“民女乃是秦府三房排行十四的姑娘,被秦宁杀死的乃是与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因年岁相差不大的缘故,民女与姐姐一同长大,感情甚笃,这一回也是托了秦宁的宏福,才有幸来北郡一回。”
秦柔压低了声音诉说道:“但万万没有想到,平生头一次来北郡,姐姐她竟丢了性命。”
她悲伤的语调,令闻者都感到一阵心疼。
但林郡守本就劳累了一天,是很不喜听她说这些废话的,于是林郡守道:“说重点。”
秦柔愕然了一瞬,然后继续说道:“事实上因为秦宁自来到北郡后便屡次出风头,却一点儿也没想到带着我和姐姐之后,姐姐对秦宁就有了点儿微词,我阿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于是便将自己心中的这份不快同秦宁说了。”
“这本也没有什么,秦宁自有自己做的不当的地方,姐姐同她说了,她往后去到外头记着带上我们也就是了,毕竟秦宁要比我们年长许多,合该包容我们。”
“但秦宁白比我们长了那几岁,一点儿都不晓得替我和姐姐着想,她还出言呵斥了我们,并用六姐姐,也就是秦曦之死恐吓了我们。”
秦柔脑海中在回忆过往事情的时候,灵光乍现。
既然她本来便与秦宁关系并不是太好,如今更因云二夫人的威胁彻底得罪了秦宁,那便坏事做到底,让秦宁出不去这府衙为好。
“是秦曦在未定罪之前,我与姐姐也收到了她给那个马夫所送的饼子,甚至还曾亲口吃下那个饼子,差一点儿我们就要死了,但当时秦宁的婢女似乎早就知道这一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茅粪给我们喝,将我们刚刚吃下不多的饼子给吐了出来,这才免于一死。”
“当时我同阿姐很感激秦宁,但如今想来去,其中处处透着古怪,秦宁为何会提早知道秦曦要害死我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