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情话录 第41章荧光鸟蛋

沿着小径逶迤而行,一路上奇花异草,均高过人头,大如伞盖,花朵上的露水一滴滴滴落,每一滴足足有一个西瓜的大小,被淋一下估计得湿一身,地上不时有咬人的食人花冒出,湘剑索性抱起我,矫健地躲避着各种突发的状况。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树干,足足有一座大宅子的大小,可谓叹为观止。

“看来就是这里了。”湘剑惊叹于树干的壮观,他扶我到一旁坐下,温和地说,“你先休息休息,我去找入口。”

我靠在一块石头边上,喝了口水,而湘剑停在一块石碑前,口中念道,“有缘者进。”

湘剑在树干上摸了好一会儿,没找到什么机关,接着他又跳到树冠上搜寻一番,还是一无所获。

“在上边能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我在下面对湘剑喊道,这一喊也不知道牵动了哪里,身上不由得有些疼痛,于是用手按住腹部的痛处。

“并没有什么,只是满树的鸟窝。”湘剑郁闷地答道,却一个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鸟窝,鸟窝里一个青墨色的鸟蛋随即掉了下来,湘剑飞跃而下,一手接住了鸟蛋。

那个鸟蛋在躺在湘剑的手心,发着淡淡的荧光,不一会儿,鸟蛋裂开,发出“砰”的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一只拳头大小的小青雀破壳而出,睁开大大的眼睛。这只小青雀羽毛丰满,活泼可爱,湘剑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只见小青雀咕噜噜地转着两只机灵的大眼睛,挥挥翅膀飞了起来,兴奋地在湘剑身边飞来飞去,又蹦又跳。

“好了好了,你快回家吧,让我清静清静吧,我找不到入口,正发愁呢。”湘剑一个大男人,实在是受不了这只小青雀在他旁边叽叽喳喳的,便挥手要赶它走,它也不理会,还是闹个不停。

我看得直乐,笑道,“它八成是把你当娘亲了,谁叫它一睁眼就看见你?如此缘分,你还是认它为干女儿吧!”

它貌似是听懂了,高兴地飞到我这边,停在我的肩上,用小嘴蹭我的脸。

湘剑苦笑,“我可没这福气。”说着走到我身边蹲下,关怀地问道,“还难受吗?”

我摇头,“好多了,你去弄些吃的吧,生堆火,天也快黑了,估计今晚还得在这里过夜。”

湘剑点头,正要走,那小青雀却像是玩够了,“咻”的一下飞到大榕树干边,叽叽喳喳胡乱叫唤。我们有些莫名地看着它,只见它开始绕着榕树干有规律地转起圈来,左边七圈,右边七圈,每转一圈便用身体在树干上撞两下,如此循环,一共转了七七四十九圈。转完,它对着我们又叽喳叫唤了几声,便“咻”的一下消失在树林中。

“难道它是想告诉我们什么?”湘剑若有所思,“这极有可能是找到入口的方法。”

“那也只能一试咯。”我说。

于是湘剑还真学那小青雀绕着树干转起圈来,等了好久,他累得气喘吁吁,学那小青雀撞树也撞得头晕眼花,终于是给转完了。

“完了,这树都变成好几棵了。”

湘剑晕得不行,连连扶住树干,可左等右等,树干纹丝不动,没有一丝反应。

被耍了?堂堂幽谷弟子,就这样被一只小青雀耍了?我和湘剑有些郁闷。

天很快黑了,头顶的树冠还是严严实实挡住外边宇宙的世界,可岛上一点也不黑,因为树冠上的鸟蛋到了晚上会发出淡淡的荧光,一大片一大片的,宛如一片美丽的星海,又似大群的萤火虫,让人简直置身于梦幻之中,这是几天前看不到的景象。

在这样一片美丽的宁静中,有黄莺婉转的歌声不绝于耳,还有露水滴到叶子上的声音,还有晚风轻轻吹过叶子的声音,这一切组合起来,宛如摇篮曲一般动听,我和湘剑竟然也没有说话,生怕是破坏了这样神秘而美妙的氛围。就在某一刻间,找到西月云母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甚至是连自己是谁也变得无关紧要,只是想要大口大口地呼吸这样新鲜的空气,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黎明永远不要到来。

我们简单吃了些东西,然后我靠在湘剑肩膀上休息。他把他的披风披在我的身上,轻轻把我拥在怀里,美其名曰“受伤了要保护我”,可我就是觉得他吃我豆腐,但在这样美丽的氛围里,我觉得自己什么脾气也没有了,不想再多说什么打扰这岛上的音乐会,只是闭目静然。

我其实一直没有睡着,我从小锦衣玉食的,没受过什么伤,一直很怕疼,虽只是受了极小的伤,是练武之人都不屑启齿的,轻微的疼痛却还是让我觉得难受,但为了不让湘剑担心小题大做,我一直没有动。

一安静下来,我脑子里便思绪万千了,先是觉得自己窝囊,小疼小痛都受不了,还怎么做大事?随即那天晚上的情景又不觉浮现脑海,那晚,湘剑那样绝情,用剑伤了我的手臂,他知道我怕疼的,我下意识抗拒,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是我太任性吗?我为什么非要逼他在正义和我之间做出选择?或者是,我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摆在邪恶的位置?可事实不就是这样吗?有些事情,在一出生就被注定好了。紧接着,我又想到湘剑求我杀他的那天晚上,紧接着我想到含枫,是他陪我度过那一道疼痛的,可为什么一想到他眼皮都有些发跳?他怎样了?遇到危险了吗?我这样算想他吗?

千头万绪理不出个结果,开始我只是觉得心里很闷,难以面对过去的一切,后来在音乐声中,竟也觉得淡然平和起来。有些东西,如果很想抛开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那何不暂时接受,埋在心底,那样当有一天想了很久很久也想不起来的时候,也许才是真正忘记,豁然开朗了吧。

还是没有睡着,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这鸟蛋到底是怎么发光的?它怎么会发光呢?这岛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挡住树冠外面的宇宙现在是什么样子的?还是我以往看到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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