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下,乎然惊现一群五彩的鸟雀,成群结队地飞来,接住了我下落的身体,轻轻落地,再抬头望去,只觉得悬崖上的一切云雾缭绕,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了。
在山林中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双脚麻木,失去知觉。再次醒来是在地牢之中,依稀可见执鞭的女子嘴巴一张一合。
“劝你把仙石都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我脑子迷迷糊糊,后来已经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就连张口也颇费力气。
鞭子落在身上,一下,两下,我咬着牙没有吭声,突然间,鞭子停住了。
一个戴面具的男子伸手握住了鞭子,一滴血从他的手间滴落。
“别把她打死了,她还有用。带下去,喂她一颗九转回魂丹”
男子转身离去,背影傲然坚挺。
被丢在一个牢房之中,我挣扎着爬起来,观察身边的环境:这里的牢房,建造结构不同于中原,且木材用的是南方盛产的杉木,地牢之中气候潮湿,墙壁之上生满了青苔,还有方才的女子,身上环佩铿锵,衣着独特,衣服上的花纹绘着鸟兽图腾,如果猜得没错,这里是南疆!
南疆之地,得天独厚,物产丰饶,南疆王朝,虽几经更迭,却从未让宫城之事打扰百姓安居,所以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想不到南疆,也对灵石感兴趣,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这里的守卫一天三班轮换,晚上那班只有一人,防守最弱,且经过几日的观察,可知守卫们皆受过严厉训练,我找到破绽最多之人,等待着他守夜班那日。是夜,我凑到牢门边上,悄声对他说,
“大哥,我瞧你眉间阴云笼罩,是不是最近都睡不好呀?”
“可不是嘛,自从被调来地牢日夜轮班,我就内分泌失调,已经大半月睡不好了。”那守卫抱怨道。
“大哥,你手中老茧甚厚,想来是个握剑多年的高手,怎么会来守地牢呢?”
“我本是一等的侍卫,就快升到御前了,奈何官场黑暗,偏我高风亮节,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故遭小人暗算,贬到这地牢中来,唉!生不逢时!命途多舛!我简直就是那戏文中的悲剧男主!”那守卫打开了话匣子,一脸悲愤。
“大哥节哀,千万保重身体!《黄帝内经》有云,阳气盛则镇目,阴气盛则瞑目,大哥你长期阴阳不调,只怕会折寿啊!我精通医术,不如我给你瞧瞧?”我笑道。
他看我的眼神起初有些戒备,而在我行过几针后,他一脸放松地赞叹,“舒服!头忽然就不疼了!就是、、、有点困。”
他倒地打起瞌睡来,我从他身上翻出钥匙,开门逃了出来。
“你这一觉,够睡到明早了,梦里啥都有,不用谢。”我对着地上的守卫笑笑,然后转身,趁着夜色离开。
逃出地牢,只见月色如水,照在四通八达的道路上,我看着地上的影子,突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我如今,去到哪里都是累赘吧?我害死了湘剑,也连累了含枫,连累了幽谷,且一身毛病,麻烦多余,又还有何脸面回去?倒不如在这里自生自灭。
正迷茫惆怅之际,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子提着灯笼走近。
“你是何人!宵禁之时竟敢在此夜游!”女子喝道。
她又走进了几步,灯笼之下是一张干净的脸,腮边带着婴儿肥,看着敦厚温和。只见她拿着灯笼对我怼了怼,看清我一身鞭痕的血迹后,忽地一声惊呼,指着我的手指有些发抖,“你,你是地牢的女犯?”
我戒备地看着她,正欲一粒石子封住她的穴道,她的眼中却忽然显露出怜悯之态,“听闻前段时间采花盗猖獗,奈何后台坚硬,颠倒黑白,你一定就是被他们诬陷的良家妇女吧?真是可怜。”
呃、、、我没有说话,任她自顾自地发挥想象,道了声告辞。
“哎!”她叫住我,“这宫墙守备森严,暗器遍布,你出不去的,跟我来吧。”
她一把拉过我,带着我来到一处小房子。在地牢呆了几日,我双手冰冷,被她温暖的手掌一拉,竟感到一丝暖意,我有些恍惚,只是跟着她走,默不作声。
“我是御膳房的厨娘,从今天起,你便跟我一起住在这里吧。”她拍着胸脯一脸仗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吧。”她满脸慈爱,又露出了方才那种怜悯而意味深长的表情。
“嗯。”我答应了一声。
“我叫小橘,你呢?”
“我叫萧蓝。”
忘记过去的一切,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初晨了。
这里的厨娘们十分淳朴可爱,也因长期困于宫中无所消遣,对一切新事物都充满着好奇,比如一大早,她们便围着我,把我当猴子一样打量。
一个年约三十,却风韵犹存的女子,名唤三娘问,“你会做饭吗?”
“我会煮野菌汤。”
“野菌汤?这里可是御膳房,是王族贵戚的厨房,山珍海味也见怪不怪,野菌汤如何能登得上大雅之堂?”
“可有人告诉过我,野菌汤是他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汤。”我脱口而出,马上自觉失言,低头没再说话。
“一看你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丫头。”三娘口无遮拦。
“三娘,你别欺负萧蓝。”小橘推了推三娘,小声说道。
“野菌生于风雨之后,确实难得。”门外一声和蔼的女声传来,只见一个装扮略为高等的宫女走了进来。
“姑姑好。”
进来的是御膳房的掌事姑姑,年约四十,生得温婉慈爱。
她盯着我半晌,忽然说道,“你生得,极像我的一位故人。”
“可会写字?”
我点点头。
“那从今日起,你便负责在书房中抄录各宫的菜谱吧。”
姑姑很照顾我,从不让我帮忙,只是嘱咐我千万要呆在御膳房,不要出去乱晃。这日,我抄完菜谱,闲来无聊便摆弄着窗台的一盆花,听着一旁宫女们嬉闹玩笑。
“你们听说了吗?黑堡和阴山联手,幽谷就快被攻陷了,听闻幽谷中有逆天宝藏,他们如今正为瓜分宝藏内乱呢。”小橘一脸神秘地说着外面的消息,引得一众宫女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难怪最近南疆战事稍缓,都赶去中原凑热闹去了吧?等西北一战告捷,南疆就能修生养息一段时间了。”
“听说黑堡的魔头不是死了?怎么又开始为祸武林了?”
“你敢信?是白云山的前任掌门林道,被逐出白云山后,接管了黑堡!”
宫女们又是一片唏嘘。
“那幽谷如今怎样了?”我着急地问道。
“听说曲幽师太受了伤,如今正闭关呢”
我闻言紧了紧袖子中的匕首,抬脚便往外冲。
路过万花庭院之时,一个内侍总管在鞭笞一个不知犯了什么事的宫女,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袖手旁观,不料却听后面一声熟悉的女声。
“总管大人,这位姐姐已经快不行了,求您开恩,饶她一命!”出头打抱不平之人不是别人,却是一路追我出来的小橘,只见她跪在那内侍总管跟前,抱住他的腿大喊道。
那内侍总管一脸不耐烦,举起鞭子就要往小橘身上抽,我一粒石子打掉他手中的鞭子,拉起小橘就跑,不料前方机关被触动,一阵暗器向我飞来,我护住小橘,举起匕首一一应对,被逼到莲花池塘边时,我脚下一滑,直直摔下池塘。
却有人脚踩莲叶而来,接住了我的身体,我抬眼,对上了一张带着面具的脸,这个面具,分明是那日地牢之中审我那人的面具。
我心中懊恼不已,这也太倒霉了吧!怎么偏偏就遇上他了?真真是“成也小橘,败也小橘”,我逃出地牢之时她收留了我,如今她又把我坑了回去,我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