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到来（2-分别）
关窑县，一个长在山上的县城，面积不大，结构也很是简单。整个县城就两条主街，当地人习惯的把它们叫做西旧街和东新街。每条街周围又都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村庄，让人很难分清是在县城里还是在村子里。
大巴车赶在日落前抵达了这里，汽车停在了西旧街一处偏僻的地方。
下车后，众人只见了一块杂草丛生的空地，寂寥廖的场地上零星歪扭的停着几辆大巴车，让人看了不觉感到很荒凉。
一行人虽有惊讶，但他们也没太过的表露出来，像是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短暂的调整后，这群支教的学生们就跟着带队老师朝着县教育局去了。
前些年，东新街刚刚建成的时候，县教育局便和其他政府机关一起都搬过去了，唯独落下了这个破旧的汽车站还在这里，却倒也不显的寒酸，只是因为它长在山里，又只能呆在旧街，便更容易让人接受这种破败了。
县城虽然不大，但旧街与新街之间隔着好几个村庄，这条路走的也慢了一些。
此时的柳青只想挨着杨白，倒也不是她现在想要这份亲密。旧街上住的大都是一些年岁大的老人，平时这块地方也就逢节赶集的时候热闹一些，其余时间大都冷冷清清，时间久了难免会给人一种阴暮的感觉。
柳青此时滴溜着眼睛，不时朝周围打量一下，显然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此刻夕阳只露半个脑袋，也只出半份的力气，这般的巧合又把这个地方的阴暮加重了几分。
柳青靠过来后，杨白本能的想要躲开，但当他看到身边这个姑娘慌乱的眼神后，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忍，便也算做了默许。
“杨白，我们平时就在这里上课吗？”一旁的柳青用着很低的声音说道。
“应该不是吧，等到了教育局会给分配的，好像......都要去村子里”杨白犹豫的回道。
杨白说完后，柳青就不说话了，她心里像是在想什么事情，那双藏在厚重里的眼睛落满了挣扎。随后，她拉了拉杨白的衣角，很小声的问道，
“我们可以申请去同一所学校吗？”
这份小心的询问让人听出了几分犹豫，但更多的是乞求。
杨白没有立马回答，他低头看了一眼柳青，见她害怕的样子，他脸上有了一丝不忍和犹豫。
可人在犹豫时其实心里就有了答案，之所以还会犹豫，大概是因为想要表达的和应该表达的有了差距。这点差距有时就是两人间的鸿沟，一个人不可能跨越。
最终的回答还是落在了不忍上，可说完，杨白脸上那一丝不忍也跟着消散了，“我们......还是等分配吧”。
之后，二人间没有了对话，他们虽还并排走着，却在不知觉中有了微妙的距离，这般的变化却是从一个总想靠近的人开始的，这也成了他们相识后的第一步。
夕阳归山，只在西边幕里将峦山勾勒的更显起伏。这一刻，大山的厚重便和金色的祥和融洽了，一行人赶在了天黑前到达了县教育局，大厅里面已经站满了来接“老师”的校长。
在去到教育局后，杨白他们被分成了很多批，一个个的都在等着被领走。
大厅里人群拥挤在一块，听到最多的是道别声，还有相互的自我介绍声。分配到一起的学生彼此开始了熟络，若遇上相识的人去了同一所学校，就更显的幸运了。
杨白独自一个人站着，他的身边少了一个人，不见柳青的踪影。看来，两人的支教地点并不在一起。
不消一会儿，嘈杂的声音变弱了许多，大厅里的人也变得少了。杨白站在那里，他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刚刚教育局的人让他在这里等一会儿，可现在大厅里已经没几个人了，他都没见到来接他的校长。
杨白似有若无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在他看到不远处柳青的身影后，他的眉头也跟着紧皱了起来。在他跟柳青最后一次对话后，他心里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一直在纠缠着他。
正当杨白还为此烦躁时，他看到柳青远远的朝他跑了过来，此时柳青的脸上罕见的挂满了轻快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女孩在自己面前，从没有表现过这般自在。
一时间杨白竟忘记了去打招呼。
柳青跑来后，停在了一旁，她是来跟杨白道别的。她见杨白只是傻站着，一时间，她脸上又有来之前的样子，总想着低头。
“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柳青一反常态的挂上了笑容，看着有几分强装的样子，也尽量让她落得自然。
“校长还没过来，但应该也快了”杨白很快的回道。
柳青听了只是点了点头，两人尴尬的不知说些什么，没有人主动开口，脸上却都挂着一样的表情，都在为道别说点什么动着脑筋。
可就在这时，柳青突然将她的眼镜摘了下来，她抬起头，大胆的朝着盯向了杨白，脸上却紧张的袒露出了红晕，紧接着她就说道，
“我要走了，再看看我，虽然不喜欢，但我毕竟也是你......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
说完，她就自嘲的笑了一下。去掉眼镜的沉重，柳青的脸上多了很多，却也只是因为少了之前的小心。
杨白见柳青这个样子，他也没准备的慌乱起来，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或是他面对这个姑娘，第一次表现出无措。正当他反应过来，刚要说些宽慰的话时，却又被柳青给打断了。
“之前来的路上，我想等的，只是一些宽慰的话，可等到的却是一直没明说的答案”她说着，也不由得低下了脑袋，等她再抬起的时候，那双被藏了很久的眼睛里，溢满了泪花。
可这样的姑娘，总归是善良的，她看着杨白在一旁躲闪的样子，她又笑着说道，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喜欢和不喜欢本没有对错，只要不是讨厌就行”
说完，柳青就跑开了。大厅里，杨白滞滞的看着远去的身影，耳边还响起柳青临走时最后的话，
“作为你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你有义务有时间来看我”。
声音不大，里面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在空荡的大厅里回荡了好久。
柳青走后，杨白呆呆的站在那里，他脑海里还在回味着刚刚那一幕。直到现在，他才觉得自己刚刚了解这个姑娘，他也明白之前那种难言的感觉究竟为何：好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但又说不出，只觉得一瞬间失去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