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熬到了早上,江北祁要去早朝,她给他更了衣目送江北祁离开,她一刻也不想在多留,火急火燎的赶回自己的芷清殿,月儿见自家主子又是一脸倦怠的回来,心中又是暗喜又是好奇,也不知娘娘昨夜留宿皇上寝宫皇上又对娘娘做了什么,为何娘娘每次回来都是一样的疲态。
沧歌这才回来,便立马吩咐任何人都不要打扰她,便径直的回了房补眠,趁着沧歌补眠的空档,几个丫鬟小厮闲来无事在院中八卦,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关于自家主子昨夜留宿乾清殿的看法,这时江北祁宫里的赵公公便来了,月儿一行人赶忙毕恭毕敬的起身礼待,赵公公命人端来了一碗汤药递给月儿,月儿接过疑惑道“这是……?”
“这是皇上嘱咐太医院特别为娘娘熬制的补汤,皇上担心昨夜娘娘累到了身子,特意让御膳房为娘娘熬制的补汤明我送来。”
赵公公话落,几个丫鬟们随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看我我看你,送走了太监,因沧歌特意嘱咐过任何人不要打扰她直到她醒来,所以月儿只是蹑手蹑脚的把汤药送进去放在她的床边边几上,等着沧歌醒了喝,送走了赵公公,几个下人眼巴巴的望着沧歌的寝室,啧啧出声。
“咱家娘娘可真是幸运啊,诺大后宫竟独得皇宠,太不可思议了。”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娘娘身子骨弱,不能为皇上诞龙嗣,不然,咱家娘娘将来肯定是要做皇后的。”
“话虽如此说,但娘娘已经独得了皇上的心,皇上都不介意,咱们就更不能说什么了,做不成皇后又如何,又不是人人都能深得皇恩。”
“说得也是。”
“想来,咱们皇上才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呢,以前他只是没有遇到咱们娘娘而已。”
“是啊,平白让众人误会这么久,以前还有人说陛下是龙阳呢……”
“……”
“……”
几个下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得相当得劲,特别是月儿等人,话里话外,艳羡得不行。
这几日天气转凉,每当出门散步月儿总叮嘱沧歌加件外袍时她才意识到寒冬将至,这是她在江北度过的第一个冬天,也不知道江北的冬天有没有古魏寒冷。
沧歌瞧见院子里的几颗枣树已经没有往昔那般郁葱了,月儿在树下清扫落叶,沧歌加了件披风便坐到树下的秋千上百无聊赖的荡漾了起来,这几日,沧歌总感觉心里没来由的发慌,觉睡得也不踏实,平日里也没什么胃口,吃的也不多,月儿瞧见了,跟她说可能是天气转凉了,沧歌是水土不服,习惯了便好,她也就不太当回事。
可想到自上次放回古魏的信鸽调查阳楼公主之事的传书迟迟未见回信,这时沧歌的心里又开始隐隐不安起来。
她正看着脚下的落叶发呆,乎闻头顶传来一个稳重清冷的声音,沧歌知道是谁,她不想理会,继续发着呆,头也不抬,那人明显不耐烦了,呼吸声都变重了,却还只是站着不吱声,直到月儿小声胆怯的喊了她“娘娘!娘娘!皇上来了!”这时沧歌才不情不愿的抬起头来对上江北祁一张冷冰冰的脸。
沧歌这几日情绪不佳,说话都是冷冷淡淡的“皇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月儿见她连身都不起,急得脸都红了,压低声音小声提醒道“娘娘!行礼呀……”
沧歌不是没有听见,却还是装作没听见,江北祁的话她一句都不想听,更别说是面对他本尊那张臭脸。
“今夜朕要在这里用晚膳,你们下去准备吧。”
江北祁依旧紧盯着秋千上的沧歌,闷声对月儿等人说,几个丫鬟识趣的应声退下,皇上已经很久没来芷清殿用晚膳了,平时都是他传唤娘娘去的乾清殿,但今天的皇上面色有些不好看,她只当是两人之间闹了别扭,殊不知这才是平日里沧歌和江北祁两人真正的相处模式。
江北祁遣走了下人,院子里只剩得两个人,秋千上的沧歌抬起头看他。
“皇上不是一向嫌弃臣妾的芷清殿阴晦之气重么,怎就忽然过来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到自己的家来你可有什么意见?”
“是,臣妾不敢有意见,皇上愿意上哪臣妾都干涉不了,只是这里阴气重,怕浊了皇上的清明。”
“起来,回屋。”江北祁不可违抗的声音传来,沧歌倒不怎么害怕他的命令,但还是闷声道“皇上先行进屋吧,臣妾想在坐会,只一会就好。”
“外头风凉,回屋。”又是一个冷傲的声音。
如果沧歌没听错的话,这分明是关切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而出的,竟是满目霜寒,没有半点温情。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江北祁的声音更沉了些,沧歌心下里叹了口气,只得起身回了房间。房里燃了些炭火,比外头暖和了些,沧歌闭了房门,习惯性的解下了江北祁的披风挂在一旁的衣撑上,然后安静的呆在一边,和在他的乾清殿里一样。
不久,沧歌掌了杯茶递至江北祁面前,清声道“这是古魏的茶,皇上若是不爱喝我命月儿重新沏一盏新的。”
江北祁静坐着注视着沧歌的一举一动,目光复又落到了面前的茶杯上,他压根就没想喝,却也没回应,只是盯着沧歌看,沧歌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终于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臣妾的脸上难道是有什么东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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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让你死,你可知道。”
江北祁的声音低沉而寒冷,这一字一句,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似那冰封的霜刃,直剜心底,让沧歌有那么一刻恍惚心酸。
谁都可以不知道,唯独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不然你也不会明明厌恶我却还要在旁人面前装出一副爱我入骨的模样。”
“你既知道,可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死?”
“人终有一死,若问我害怕与否,我只可惜在花样年纪便早早的离了人世,到死了也见不上故里亲友最后一面,也体会不到与至爱之人的耳鬓厮磨的欢愉,甚至都没能遇见能够相伴一生的人,想来多少有些惋惜。”
“我若能满足你方才所说的所有的愿望,你可愿意去死。”江北祁依旧紧盯着她的脸,那犀利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沧歌沉默了片刻,从嘴里发出了低低的笑来,这笑里满是浓重的戏虐和苍夷。
“我虽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宠妃,好歹你同我做了这么久的戏,从未对我心生过别样的感情也就罢了,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同情竟都没有,却只一心想送我走上绝路……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和亲公主,我又有什么错呢?”
沧歌为自己斟了杯茶,她轻抿一口,唇齿间满是熟悉的家乡味道,这诺的皇宫里没有一件古魏的服饰哪怕是她带来的陪嫁品当年也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了,宫里也闻不得古魏的琴乐,除了她,这江北皇宫里一个古魏人也没有,只有这茶,是她偷偷命人到市集上托商人悄悄从古魏弄来的,也唯有这茶才让她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江北祁暮地收回了看着她的目光,嘴角攀上一抹冷笑。
“古魏百姓清贫困苦,尽管到了一毛不拔的田地,官府却依旧强征高税,百姓苦不堪言。古魏昏君阅女无数,大肆挥霍国库修筑奢华无度的风花雪月场所,供皇室整日荒淫沉沦,却视而不见那边关连年的战火,百姓的民不聊生,饥荒瘟疫处处横行,满目疮痍。你看看这伤痕累累的古魏,掌权的皇室可有所作为?这样的君臣,只会拖垮国民,归并江北是迟早的事,你很聪明,你应该会明白我所说为何意。江北如此盛强,可免古魏百姓受战火之苦,可给古魏百姓带来安定富足的生活,我以这些作为筹码换你去死,你可愿意?”
“我的父亲乃忠国将军,我若死了,你举兵攻打古魏,我的父兄会奋起抵抗,到时我没了家,失了国,战火的连绵也会死伤无数百姓,如此,我的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沧歌一向痛恨古魏的王权官权,这些人拿着从一毛不拔的百姓身上搜刮来的赏银俸禄,举国君臣整日荒淫无度,碌碌无为,与江北祁一手治理的江北比起来确实是天地之别,古魏君臣不会治理只会一味的剥削,但沧歌始终认为天下终会易主,魏韩总会有登基的一天,她对魏函抱有希望,她知道他会成为一个好的皇帝,满禾也会成为一个好皇后,古魏也可以在他们的统治下让百姓重新过上如江北一般太平富足的生活,这便是她在江北一再忍辱坚持下来的原因,所以她还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江北祁默不作声,气氛又再次陷入了僵持的寂静,过了半晌江北祁复才低声道。
“你知道,想要你死对我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在江北,没有皇上你做不到的事情。”
江北祁由鼻腔里哼出了一声。
“今日这顿饭好好吃,权当我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送你最后一程。”
话落,沧歌握杯盏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江北祁以为不用他出手后宫的女人们就可以要了她的性命,可没想到她如此聪明化解了所有他制造出来的困境和危机,眼看攻陷古魏的计划一再耽搁拖延,逼得他不得不亲自出马,想到这里,沧歌还是冷不丁的笑出了声。
她的声音十分坚定,一字一句道。
“在等等,我还不能死。”
她只是想给自己争取时间,给魏韩即位争取时间,古魏的皇帝早在病中,只是吊着一口气在苦苦支撑罢了,在拖一会魏韩就能登基称帝了,他会想办法救她离开这里,但她知道江北祁已经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碟,她几乎是咬着牙在恳求他,沧歌不怕死,只是现在还不是她死的时候。
一头的江北祁嘴上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意,一只手缓而轻的转动着手指上的龙戒。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魏韩他已经死了,我留给古魏最后的退路便是彻底归并江北。”
听到这里沧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声音由疑惑到不解,最后开始微微颤抖。
“…你说什么……”
“魏韩死了,我的手下做的干脆利落,没让他太过痛苦。听说你与魏韩青梅竹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你在江北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吧,如今,他既已经死了,你苟活于世也就没有了意义,我可以答应你,待古魏交出皇权后,不杀任何一个无辜百姓,并保你儿时玩伴沧歌一家及你家人不死,如何?”
“碰!…”
只听一声清脆的杯盏碎裂声,放眼望去,沧歌的身子像是风中凋零的落叶,不住的颤抖着,好像随时就会倒下一样,江北祁的话不停的回荡在脑海里,撞得她头昏脑胀,痛不欲生,心仿佛被瞬间掏空了一样,浑身的力气也在一瞬间被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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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不相信,这一定是江北祁骗她的话!
“你撒谎!”沧歌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撕喊出声,可换来的却是江北祁愈发放纵得意的笑意。他从袖口掏出了一样东西,是一个带血的荷包,荷包上绣着一双栩栩如生的龙凤图案,中间还有用金丝仔细缝制的一个“韩”字,沧歌怎么可能不认得这个荷包,当年满禾熬了好几个日夜,一针一线绣出来送给魏韩的生日礼物,魏韩当时喜欢得不得了,时时带在身上,他说这个荷包是他的护身符。
“这是他死时,从他身上掉出来的物件,你信还是不信?”
至此,沧歌终于是按耐不住,大滴大滴的热泪夺眶而出,整个人瘫软的坐倒在椅子上,勉强的撑住了身子,想想自己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就为了她顶替满禾前来和亲时魏韩对她的承诺,他说待他称帝,会解救她于水火,嗨…怪不得呢,几次给魏函送信,一等在等却迟迟不见回复,原来是早就不在了啊……
只可惜她的满禾,这个心地善良、脆弱敏感的纯良姑娘,她将魏韩视作自己的一切,她的魏韩不在了,那个傻姑娘估计心也早追随他的脚步而去了吧。
顷刻之间,几句话的功夫,却让沧歌痛失了许多她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几样东西,连同她的古魏也一并失去了,沧歌何尝惧过生死啊,不过只是希望身边的人能好好的,为了一丝尚存的希望至今苦苦支撑罢了。
“魏函是怎么死的……”沧歌问。
在江北祁的印象里她一向沉稳冷静,这般悲痛欲绝的声音他还是第一次从他口里听见。
“人死了便是死了,何必要追问原因给自己徒增伤通呢。”
“我也是个将死之人了,告诉我吧……”
“我派的江北细作夜潜暗杀,他在睡梦中离开的,死的安详没有痛苦,像睡着一样,尸身也妥善处理了,你无需担心。”
“为何…非杀他不可?你要的不过是古魏的皇权,留他一命不行吗?”
江北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眶里还在滚动着热泪,他什么也没有说,但他的沉默反倒像是告诉了沧歌所有的答案。
是啊,江北祁又不傻,古魏他势在必得,他这样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又怎么可能会留下魏韩这个隐患。
她到底是没能斗过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江北祁会在她之前先对魏韩下手,她以为再怎么样也是她先死。
江北祁啊江北祁……这个人啊,深不见底,与他同床共枕至今还是看不透这个人的一星半点,她竟然还妄想着古魏在他眼皮子底下能有重新振兴的一天,到底还是自己过于天真。
沧歌想过会输,却从未想过会输得这样彻底。
她怎会如此愚昧啊,古魏永远不敌强大的江北,如同鼠蚁与猛虎一般毫无胜算,魏韩死了,被他杀死了,她只是一个委身前来和亲的女子,干涉不了朝政,阻止不了战火,更解救不了那些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明百姓,在江北祁面前就连她自己的命都不是她说了算的。
从头到尾,她只是江北祁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有用的时候就留着,无用的时候便舍弃,他将她的生死游刃有余的玩转于股掌之间,逼着她进退两难,可事已至此,若自己的死真能换来满禾一家和父亲兄长的平安,她死得也不算白费了。
想到这里,沧歌眼底的泪仍旧如泉涌,面上却咧开嘴笑了起来,那笑里的意味藏着无可奈何的落寞,藏着即将得到自由解脱的豁达,还有深深的不甘和遗憾,这些江北祁都看在了眼里。
她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道。
“在死之前,能不能满足我几个愿望,你若能够信守承诺,不劳烦你动手,我可自行了结。”
江北祁抬了抬眉,淡如流水般道。
“可以。”
“一、答应我无论如何要保我和沧歌一家人的安全,留他们全家一条生路。其二……”
沧歌缓缓的站起了身,走到一处抽屉前取出了一个黑木匣子,她抚摸着匣子上的暗纹,心生不舍,走过去,低头对面前威严的男人道。
“这里面,是我每每念家时给家中父兄和好友写的书信,但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零零碎碎的已经装满了一个匣子,这第二件事,便是拜托你将它全部交给古魏家里的父兄,其余的话,不说也罢。”
“其三,芷清殿的这些下人们每一个都对我很好,她们尽心竭力的服侍我,从没有半点怠慢和怨言,我从古魏带来的一点点嫁妆都分给这些下人吧,我死后,也不要为难这些丫鬟奴才,虽然我这个主子位份很低,但她们对我好也只是尽到了该尽的职责……”
“其四,我死了以后将我魂归故里。这四点要求若陛下都能答应我,我自己便可动手了结。”沧歌说得那般决然果断,似乎只要他一口应下,她就可便当刻拔刀自刎,血溅当场一般。
江北祁的眼眸变得深沉,浑浊不见底,半晌,他悠悠启唇道“我都答应你。”
有了江北祁这一句话,沧歌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死了便死了,死了也好,可以去阴曹地府向列祖列宗赔罪去了,还可以去底下和魏韩相聚,续作竹马青梅。
这时房门被敲响,门外的月儿轻声的询问道“陛下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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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一身精致祥云绣花玄黑锦袍的江北祁沉沉出声,打破了空气里的死亡寂静。
“送进来吧。”他说
晚膳纷纷入席,沧歌定晴,发现面前的菜肴竟都是许久未见的古魏的家乡菜系,果然今天的江北祁是有备而来,想来是专门来送她一程的。
沧歌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的缓缓动筷,面前的江北祁依旧漠然的看着她,不声不响,也不动筷。沧歌吃着吃着,竟莫名的流出泪来,这真是许久没吃过的家乡味道,沧歌固执的拭干眼泪,但那不争气的眼泪复又再次夺眶而出,她极不情愿在江北祁面前流露出这幅狼狈的模样,可这眼泪真是怎么也止不住,她就着咸涩的眼泪咽下饭碗里的每一口饭菜,直到腹中传来剧烈的痛感,痛得她跌倒在地直不起身,浑身的冷汗瑟瑟,嘴角不知何时流出了殷红的液体,混着眼泪她丝毫没有察觉。
沧歌一时腹痛难忍,一口黑血从嘴里喷涌而出,溅得饭桌地板一片狼藉,甚至有几滴红迹落在江北祁玄色的衣襟上,可因为锦袍的颜色太深,那点红斑根本不起眼。
说让她好好的吃一顿饭,却早在饭菜里下了毒,他好狠啊,一刻也不多留她苟活,最后的遗愿也没能再说出口,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开始模糊,直至江北祁笔挺的身影从眼里尽数消失的最后一刻,那个男人的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也丝毫的动容。
听说人死了以后,会将今生难忘的记忆片段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她看见了自己已经死去的亲人,看见了魏韩,看见了母亲,甚至看见了爹爹他在桃花树下教她射箭,她一开始拿着那快赶上她身高般长的弓怎么也射不中靶心,爹爹便俯下身子耐心的教导她,爹爹真是个好爹爹,长这么大,他从未因任何事责备过她,哪怕是她不小心将他最宝贝娘亲的遗物玉佩打碎,他也不曾责罚过她,可如今爹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已经能够想象到父亲每天夜里独坐在庭前望着月亮唉声叹气,悲痛欲绝的模样……唉,恰逢乱世,生不由己,爹爹的恩她只能来世在报了,她也终于可以和娘亲永远永远的在一起了……
记忆如潮涌纷至沓来,可忽然间,一道强光射来,照得世界分不清现实和虚妄,而后,那道光束越来越亮,直亮得她心里发慌,只听一声惊雷巨响,世界重新归于沉寂……原来死亡的最后一刻是这么平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