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总别虐了,陶小姐订婚了 第8章云母屏风烛影深

一、完美之人

在眠风的催促下,沧歌起床打点了一番,众人与李川河道别,沧歌便随着马车的一日颠簸回到了宫中,这回没有遇上江北祁,也没有人敢查江北修的马车,一路顺风顺水的来到了废院,沧歌驾轻就熟在废院里换上了下人的衣服溜回了自己的芷清殿,很快的换回了自己的日常服饰才推门出去。

月儿耳朵尖,闻声匆匆赶来见到了沧歌,忽然一双葡萄大的眼睛盛满泪水和满脸委屈,抱着她那叫一个一把鼻涕一把泪,她这几日出宫可把月儿委屈坏了,一个劲的责怪沧歌不该这么胆大包天的溜出宫这么久,她天天想着法子应付那些不怀好意找上门的妃嫔和各宫的丫头婆子们,她们几个日日担心受怕,怕主子在宫外遇了个什么不测再也回不来了,也生怕她们瞒不住露馅掉脑袋……月儿越说越委屈,两只眼睛泪水盈盈,也把沧歌说得内疚极了,赶忙安慰道。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安全的回来了嘛,你看看你家娘娘我,完好无损的不是,下回我再不这么干就是了,不哭了不哭了啊。”

月儿拭去泪水,委屈的撅着小嘴,抽咽道“娘娘你可要说话算话,,以后千万不要在这样做了,月儿真的担心坏了。”

“好了,下次再不乱跑了,我保证啊~好饿啊,厨房里有没有什么点心吃食?”月儿听完,才勉强露出了笑容。

“有的,娘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月儿这就去给娘娘做!”

总算是把这个水做的小人儿给打发走了,沧歌终于是有了闲心躺下来看了会书,有人在旁边哭哭啼啼她听着闹心得很。

过了一小会,月儿把刚做好的酥饼和银耳粥端了上来,沧歌其实并不是很饿,方才也只是为了打发月儿,但还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又继续看起了手里的书。

月儿酝酿了好一会,似是有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踌躇了一阵许是太好奇了还是问出了口“娘娘这几日出宫是去了哪里玩了?”

沧歌总不能说自己和江北修溜出皇宫,两个人还同屋而卧,要说出来她不得原地吓昏过去,若是不告诉她让她放心,她可能会一直担心不停,想着就随便扯了个慌糊弄一番。

“见家乡的一故友去了,江北皇宫戒备森严,没有令牌他入不了宫。”沧歌随便扯了一个慌。

“那以后娘娘还要外出会友人的时候能不能把月儿也带上?”

“为何?”

“月儿不放心娘娘一人。娘娘身子骨这么弱,一人在外月儿担心娘娘没办法照顾好自己,月儿在娘娘的身边,可以照顾娘娘的饮食起居,这样月儿才放心。”月儿说着便开始不安的搅起了手指,她许是真的担心她,刚才那委屈的泪人模样沧歌也看出了她对自己的忠心,随即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许多。

“我虽然身子骨不好,但也因为如此从小我都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身体,照顾自己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呢你是最忠心于我的,你留在宫里为我料理身后事我才最放心,除了你我谁也不信。”

“娘娘……”月儿欲要在游说一番却被沧歌适时的打断了。

“我不在的这几日最近都有哪些人找来过?”

“娘娘不在的这几日,皇上宫里的太监过来给娘娘送过补品,然后有几位美人过来想见娘娘,估计是见娘娘最近得宠之势来与娘娘攀近乎的,我说娘娘最近身体抱恙不便见人给劝了回去。”

“皇上宫里的太监可有发现我不在了?”

“没有,我没让他见您,也说您身体抱恙不便见人。”

沧歌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月儿道。

“皇上几时回宫?”

“听说明日便回宫了,幸好娘娘您回来得及时…对了娘娘,明日陛下回宫,后宫妃嫔们会为皇上接风洗尘,娘娘也是要去的。”

沧歌听罢,一想起江北祁那冷张脸,瞬间没了心情,摆了摆手淡道。

“出趟宫这么大阵仗,回来还得要兴师动众的为他接风洗尘,明日说我抱恙欠安吧,不去。”

月儿一听,忙道。

“娘娘不可啊!皇上此番出宫是为商讨边防事宜,与诸国达成太平协定,可免去边关战火,这次回宫自然是非同寻常的。况且这几日奴婢已经为娘娘挡了不少人,皇上回宫的日子娘娘你若不去一是不合规矩落人把柄,二是怕会有多心之人生疑,特别是皇上身边的赵公公,所以娘娘还是去吧,皇上这么多日不见娘娘一定想念极了。”

月儿前头说的头头是道,险些都要说服沧歌了,谁知道她后面冷不防的加了那句话,又让她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奈何月儿并不知情,沧歌只得强忍着不适,假意不在乎,但她仔细一想,也觉得月儿说的有些道理,她消失了这么些天,若她还不出面恐怕不好,何况这几日江北祁身边的太监常过来送补品次次没见着她的面,肯定会将她的情况如实汇报给江北祁,就不知道江北祁会如何想的了,沧歌心下里叹了口气,暗搓搓的安慰自己道“去便去吧,权当江北祁是块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翌日清晨,沧歌在院里浇花打发空闲时光,月儿紧张来报江北祁回宫的消息,沧歌淡然放下手里的撒壶,对月儿道。

“挑件合适的衣服,不要太过于华丽,素净些便好,免得不像个病中之人。”

月儿点头应允“奴婢这就去准备。”

过会月儿准备好沧歌为江北祁接风的衣物后接着把沧歌带去梳妆,沧歌同月儿道妆面不要太过浓艳精致,月儿也安然接受没有同她辩驳,要像往常,她一定会叱责她身为皇上的宠妃一定要有宠妃的样子,素素淡淡的出现在世人面前遭人耻笑的事小,失了江北祁的面子事大,虽然对此沧歌都不曾在意但沧歌也明白她是好意,她贵为主子她想做什么月儿阻拦不了,便也只是口头上说说她罢了。

沧歌一早便跟着一行宫人到宫门候着了,四下看去可真是好一个壮观排场,各宫妃嫔争容斗艳,扮相一个比一个华艳,画着五花八门精致妆容,冠戴都是极好的,放眼望去无一不倾城绝色,满目琳琅,好似一卷壮观的绝世美人图鉴。

月儿说许多妃嫔皇上至今都没去过她们的宫里,有的人甚至连皇上的真容都未曾见过,眼下有如此难得的机会大家都卯足了劲的去精心装扮自己,奢求能有幸入了江北祁的眼,这其中唯有沧歌看起来显得格格不入,素素净净的,但还是相比平时来说打扮了些,发上也别了些钗环首饰,但她没什么好在乎的,本来就不情不愿来的。

一众妃嫔恭敬的分成双排站立,让出的一条官道迎接回宫的江北祁,一声角鸣,只听有一人高声大喊“开宫门,恭迎圣上回宫!”在那又高又尖拉长的尾调声中,一阵鼓响,宫门被打开,只见一行骑在马背上的人缓缓驱马而来,为首的自然是着一身玄衣的江北祁,他身姿绝尘,气宇轩昂,傲视万物的脸上平静且漠然,后头紧跟着一行长长的佩剑亲卫队伍,据说这是专门为保护皇帝特别训练的一支精英卫兵,各个武艺高强、足智多谋,身形要比一般的卫兵高大伟岸得多,若有人想刺杀江北祁,就得先经过这群精良强悍的亲卫队这一关。

一行人浩浩荡荡刚一入宫门,就听那潮涌般的人声齐齐声喊到“恭迎圣上回宫!”那声势,犹如气吞山河、排山倒海、雷霆万钧之势。排场可谓是相当惊人,沧歌跟着一众妃嫔俯身行宫礼,高马背上的男人,只是漠然的一摆手,便甩动缰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一众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大半日的妃嫔和官臣们面面相觑,唉声叹气,各自无言,江北祁再也没有出现,随后众人便四下散开各回各宫了。

为了这么个礼节,这么一大波人折腾了大半日,特别是那些为了江北祁一早起来费尽心思捯饬自己的妃嫔,谁曾想江北祁谁也没看一眼,最后也只是欣赏了一番江北祁的傲慢神色后就潦草收场了,想来也真是叫人郁闷。

沧歌跟随着人流返院时,听见背后几个不知哪个宫里什么位份的妃嫔在嚼着舌根,仔细听来沧歌才听清嚼的竟就是她自己的舌根。

一人说“前面的可是最近风头最盛的古魏和亲公主?”

又有一个人接腔道“可不是嘛,说是最受宠,实际啊到底是古魏的低贱出身,你看看平日里都是一副什么穷酸样,这么正式的场合穿的都是些什么破布麻衣,也不知是受的假皇宠,还是根本就是仗着皇势不把礼制放在眼里,自己什么出身不清楚,还横得要死,天天一副自视清高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说什么皇宠,怕只是皇上逢场作戏罢了,皇上最厌恶古魏了,她区区一个古魏贱婢怎么可能入得了圣上的眼……你且等等,你看她能得意几时。”

有一胆小的低声道“可都别说了…人就在咱们前头呢,也不怕被人听见了。”

“说说怎么了,我们又没有说的假话,难不成她还能当众与我们找不痛快不成?她还要不要维护自己在皇上心中的美好形象了。”

这几张女人的嘴啊,你一言我一语,不胜其烦,沧歌实在懒得听下去,加快了离开的脚步,旁边的月儿听到了,愤愤不平的低声怒道“在如何说我家娘娘也是正儿八经的一国公主,是陛下明媒正娶十里红妆娶入皇宫的,与她们这些个选秀入宫的臭鱼烂虾才不能等同呢!呵,几个小小秀女出身的美人,倒自恃清高看不起一国公主了。”

本来沧歌心里多少还有些不痛快的,听月儿这样一说反倒让她有些好笑了起来,月儿往常都是十分谨言慎行的,沧歌每次说错话她都要着急的提醒纠正,这会子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倒不顾虑什么谨言慎行、隔墙有耳了,大放厥词的说她们是臭鱼烂虾,这丫头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娘娘不用把这些臭鱼烂虾的话放在心上,咱们娘娘就算一身的素净打扮都比她们强不知多少,这些女人整天油头粉面的,整得跟唱戏班子似的,也好意思嘲笑咱们娘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月儿原来是气不过别人诋毁沧歌,着急护主呢。

“我不生气,也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她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又不掉我一块肉。”沧歌说着冲她眨巴了眼,露出一个笑来,彼时,忽然见月儿的神情不大对劲,想来是看到了什么人,竟然开始脸红起来了,恰巧她闪躲的眼神被沧歌瞧见,沧歌生生起了好奇心,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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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了方才还那么生气这会倒是突然红了脸,整得跟变戏法似的。”听沧歌打趣她,月儿的脸越发的红了,手足无措的说“没有没有,娘娘快别说了……”

她越是窘迫沧歌就越是好奇她看到什么人了,让她扭捏成这样,这一点也不像平时古灵精怪的月儿,沧歌反复追问“可是见到什么爱慕之人了?”

沧歌这话似乎是戳到了关键点,彼时月儿的脸已经跟猴屁股似的,耳朵都通红了,见她不时的往某个方向有意无意的瞟着,沧歌再次顺着她的目光方向看去,见那处有两个高大宽阔的男子背影最为醒目,想来就是月儿脸红的原因。

其中一人身着不凡,气质最为出众,沧歌只是觉着这背影眼熟得很,待为首的男子微微一侧头露出半张侧颜时沧歌才认出正是江北修和眠风主仆二人,只不知月儿是冲着哪一位脸红。

“你是在看楚政王还是他旁边的侍卫?说于我听听,我替你保密,真的。”

“哎呀,娘娘你就别打趣我了,月儿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根本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又没问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问你脸红的是哪一个人,依你方才的话,莫非是那位才高八斗的王爷?”

沧歌只是胡猜了一下,偏不巧月儿开始急了,倒印证了她说的话,红着一张猴屁股似的脸急忙阻止沧歌继续说下去,沧歌见她这样的窘迫也不好在打趣她,不然啊她的脸该红到脖子根上了。

“这王爷真有这么大的魅力,比当今皇上还要要更甚?”要知道论起样貌权势江北祁都要更胜一筹,也不知月儿倾慕江北修什么。

“娘娘不一样的!”月儿不安的搅着手指头,羞涩却又认真的说。

“哦?哪里不一样?”沧歌洗耳恭听。

月儿踌躇了片刻,慢慢道“王爷……他既温柔又有魄力,满腹经纶还能带兵打仗……王爷不同皇上那般不解风情,他广结天下能人贤士,是个正直且善良的人,他体恤爱民,从来不会为难下属,下人们如果犯了错,不是天大的错王爷都不会计较,在王爷宫里当差的宫女们几乎各个都爱慕王爷呢,在我看来,皇上是天上的太阳和寒冬的冰川,太阳太过于炽热令人望而生畏,冰川太过寒冷令人无法靠近。而王爷则不同,他就像是夜晚的月亮和星河,清澈又柔软,一点架子也没有,王爷他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

说着,月儿的脸上逐渐笑开了花来,露出了一个幸福且满足的笑容,以上月儿说的这几点,确实是江北修独有的特质,但月儿一定不知道,她所仰慕的那个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王爷,其实也有死皮赖脸的一面,沧歌想起那日李川河家中留宿一事,江北修说的一套一套的,心下里就不大太平。

沧歌看了那两个远去的背影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不敢不敢!”月儿慌忙摆手,窘迫的说。

“人家可是王爷,还是皇上最信任疼爱的胞弟,身份尊贵着呢,以后王爷的王妃一定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与我们这些小丫鬟没有任何干系,我们只是纯粹的欣赏王爷,从来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月儿似乎逐渐放下了戒备,慢慢的说出了心里的话,沧歌不打断她,静静的听她说。

“白相府的白姑娘自小与王爷青梅竹马,是最有可能成为王妃的人选,白小姐才貌双全,与王爷关系一直很要好,听说皇上一直有意将白小姐指婚给王爷,白小姐和王爷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最合适不过了,哪里轮得上我们有想法啊。”

沧歌听到月儿提到白相家的小姐白姑娘,忽然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耳熟,忍不住打听道“可是你之前说过的白相家的小女白栀衿?”

“正是的。”

“如此说来,想来一定是个佳人,倒可惜没亲眼一睹这位小姐的芳容。”

“娘娘其实是见过的,在王爷归来的那日庆功宴上她也来了,就坐在王爷的旁边,可能娘娘已经没有印象了。”

沧歌仔细的想了想,她只依稀的记得那日江北修的旁边坐着的好像确实是个女子,但当时她注意力全放在江北祁的刁难上了,具体的早已经没了印象。

月儿继而道“她是白净天的小女儿,自小养尊处优,端庄优雅,和王爷十分相配。”

白栀衿…白栀衿…沧歌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灵光一闪当下心中暗惊!这个叫白栀衿的女子不正是当日李川河口中所说的那位心心念念的姑娘嘛~怪不得那日李川河会说她已经心有所属,而她心属的那个人他争不赢这样的话了,这样看来,白栀衿心属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青梅竹马兼李川河的多年好友~江北修啊~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沧歌一时不知该做何评价。

江北祁有意将白栀衿指婚给他,他却鼓励李川河去向白栀衿聊表心意,还愿意做李川河的说客向江北祁求赐婚,从头到尾,江北修究竟把他自己置于何地?

沧歌越想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就愈发的无语,转头看见月儿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才想起来月儿也是为情所困的可怜人呢,组织了下语言,语重心长的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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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月儿啊,有些人呢一辈子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有些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就如同我,嫁给一个不喜欢不认识的人,远赴他乡,为人妻妾,有人跟我说过,这人世间有太多的意难平和身不由己,你也要早点看淡,方能早些解脱。”沧歌表面上是在宽慰月儿,实则也是在说于她自己听,这是江北修跟她说过的话,她转述给月儿,也算是江北修间接给她的回应了。

“月儿心里是知道的,可是话说回来……皇上如此疼爱娘娘,给娘娘最好的吃穿用度,天天紧张着娘娘的身体,对娘娘这样好的男人,娘娘怎会不喜欢呢?”

月儿早看出了沧歌抗拒江北祁的事,为了拒绝侍寝她不惜把自己折腾病,月儿心中虽有许多不解却又倍感无奈,后宫里的女人,为争皇宠,相互间明里暗里的争得头破血流,穷其一生也摆脱不掉在深宫中孤独终老的命运。

可她的主子却与常人不一样,一入宫就独得皇宠,要换成别人,烧几辈子的高香都求不来这个机缘,而她却始终在用自己的生命来作抵抗,说实话这点月儿始终不理解。

可真相永远不如表象看来那样简单,江北祁温柔的皇宠背后实则是枪林弹雨、口腹蜜剑,稍有不慎就会满目疮痍,命丧黄泉,这些事情,月儿等人如何能知晓呢。后宫的女人因她受宠的假象对她虎视眈眈,她若不想办法求得自保,如今的她恐怕早已入土为安了。

她的身后还有古魏,还有她的家人朋友,她不能倒下,她要想尽办法的撑下去,无论如何,哪怕是穷途末路,她都要硬闯出一条路来,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魏韩登基拖延时间,只要魏韩登基了,她就有救了,古魏也有救了。

意识到自己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后,回过神来时沧歌已经不知不觉回到了芷清殿门口,抬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是门口上巨大的牌匾上清晰的雕刻着的“芷清殿”三个大字,这里是自己的居所,但她却从未感觉自己属于过这里,思绪恍惚的漂到古魏的家中,院门两座金狮子在阳光下发着凛栗且璀璨的光,一条长而宽的长廊总是充斥暖阳,她时常无聊的时候就趴在长廊边上晒太阳,时而读读诗书,时而把弄爹爹送她的稀奇玩意,可在芷清殿里,她却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暖阳,似乎所到之处都是清清冷冷的,虽住着人,却和那废院一般,没有半点烟火气。

月儿又听见沧歌小声的叹息,觉得自家主子心里好像充满了心事,却又总是问不出缘由,沧歌不愿意说,月儿等人作为下人也不好刨根问底,但自家的主子还很年轻啊,年纪轻轻,花容月貌的年纪却总是紧锁眉头,攀附着浓重郁结的心事,根本就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有的样子,和同龄的小姐姑娘比起来,她成熟稳重得像个年迈的老者,这样的人每一天过得该有多辛苦啊。

二、吃错药

是夜,江北祁那边又差人来传唤沧歌了,沧歌也早料到江北祁会传唤她,命月儿提前打点好了一切,江北祁对于沧歌的顺从倒是有些惊讶,没有整出什么妖蛾子来拒绝传唤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以往传唤她,她总能生出各种理由事端来搪塞推脱。

沧歌被带进了江北祁的寝殿,江北祁如往常一样坐于案前处理政务批阅奏折,沧歌站着无聊,跪着脚疼,干脆就给自己找了些事情来做,她提前带来了自己绣到一半的荷包,打算趁着江北祁入神处理政务的时间来做做女红打发时间,江北祁每次约莫两个时辰以后才能结束他手头上的事情,这期间两个人都互不干涉,互不打扰对方。

说到女红,沧歌只略懂皮毛,不能说绣工多么精湛吧,但也是够用了,以前娘亲在世时教过她,也只是学到一点皮毛而已,但为了能更好的贴近满禾的这一贤良淑德的人设,她不得不重新学习做女红,这回她给自己绣了一个白莲香包,上次在自己的寝宫里绣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完工,她索性就给带了过来。

江北祁一如既往的专注,直至夜深人静,他才放下手中批阅奏折的笔,一转眼,瞧见一边的沧歌在安静的绣着什么东西,他起身走去瞧了瞧,才看清是个还未绣完的荷包。

头顶上传来江北祁冷不丁的声音,沧歌心里一机灵,纳闷这人走路怎么都没个声响的,跟个鬼魂似的。

“送人?”

“自用。”沧歌只看了他一眼又将头低下,继续着手头上的活。

江北祁无心理会她,只倪了她一眼,冷淡道。

“伺候我更衣。”

沧歌放下手里的荷包,轻车熟路的给他宽去外衣在衣撑上挂好无声的退到一边,江北祁走到那张明黄色的大床上,一声不响的盯着她看,沧歌依旧没有动静,任由他盯着,看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那夜我喝醉到了你的住处,我记得你给我唱了歌?”

沧歌这时才恍然发现,江北祁和她说话,竟然不再以朕自称了,似乎一到夜里江北祁的帝王傲气才会收敛得七七八八。

“何止唱歌,你还缠着我给你讲故事。”

江北祁眼波流转,眼眸似漆黑的夜,深沉而莫测“你唱的那首歌,歌词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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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歌不解他为什么想知道歌词的含义,不过是一首古魏民谣罢了。

“一首古魏民谣,没有特别的意思。”

“告诉我。”江北祁的声音多了几分清冷。

“我心尖的人,他在远方,空谷幽幽,山雾撩娆,我就要出嫁了,远山的风吹来,却无法告知我远方的心上人,嫁衣红霞,红烛高燃,姑娘就要出嫁了…约莫是这个意思,说的两情人无法终成眷属的故事。”

沧歌留意到江北祁眼里多了分几乎不易察觉的落寞神色,却也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究竟因何落寞。

“怎么?你就打算一夜这样干站着?”

沧歌听了,这才极不情愿的走过去,自觉的睡到了卧榻的最里处,因为第二日江北祁要上早朝。

沧歌拽紧了被子背对着江北祁躺好后江北祁也跟着睡了下来,气氛沉寂了良久,她听见身后的江北祁翻了个身,似乎正对着她的后背,沉沉的声音悠悠从身后传来。

他说“再给我唱支歌,什么都可以。”

沧歌纳闷道“我又不是歌姬,你若想听唤宫里的歌姬来便好了,我唱的又不好听……”

“……”

身后的江北祁顿时寂静无声,沧歌以为他准备睡下了,这时,忽然感觉到身后伸来一只大手,一把将她翻身拽了过来,沧歌被强迫与江北祁面对面相视着,见江北祁面带怒色,她不慌不忙的说“你们江北歌谣我一首都不会,古魏的歌谣也扎你耳,你到底还要我如何。”

“我说了,什么都可以,古魏的,也行!”

“……江北祁你还真是个怪人。”

平日里表现得如何仇视古魏,还勒令宫内不允许奏魏乐,就连古魏乐器也通通丢的丢烧的烧,这会倒眼巴巴的让她唱古魏民谣来,他不怪谁怪。

“……唱。”江北祁的声音沉了沉。

“我困了,你想听明天我遣人来给你唱。”沧歌已经有了困意,更不想为江北祁唱歌,之前他醉醺醺的没有神志,语气好歹还柔和些,哪像现在这般威胁勒令她,谁还有心思给他唱歌。

沧歌说罢,江北祁那头忽然一个翻身,整个人以一种极强大的气势压迫而来,他双手支撑在沧歌的耳后,以一种面贴面的姿势,目光犀利且锋芒的盯着她的一双眼睛,借着月光,隐隐看见他眼里的寒光,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

“是不是我现在命人将你拖出去丈打五十大板子你才愿意唱?”

沧歌也直勾勾的同他对视着,在月色的掩映下,四周弥漫着的硝烟气息渐浓,沧歌不甘示弱,江北祁更是盯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眨,就这么僵持了一阵,终究还是沧歌败下阵来,她极力平息心中的怒气,心知同江北祁正面冲突就是自讨苦吃,所以她闭了闭眼,叹出了口气,静谧的夜里,有似涓流的歌声响起,这个声音干净而清澈,平静而悠扬。

“立斜阳目断巫山,天怜客子乡关远。武侯祠堂不可忘,今年人日空相忆。芭蕉叶叶为多情,碧云笼碾玉成尘,一螺青黛镜中心…”沧歌唱的是古魏的大词曲,她记得的约莫也就几首,这是她最常听人唱起的,后面的歌词早忘了她便停了下来。

睁开眼时,见江北祁依旧保持着方才同样的姿势盯着她不放,沧歌无奈道“歌我已经唱了,陛下是还有什么要求吗?”

江北祁还是一声不吭的盯着她,沧歌被盯得心里头直发毛,却又不知道他究竟还想干什么,许久,他的气息逐渐沉重起来,闷声道“把眼睛闭上,继续唱。”

沧歌心下里咒骂了江北祁几千遍几万遍,但还是沉下心,耐着性子唱起了另一首古魏大词曲,只是她刚唱没两句,唇忽的被不明物体堵住了,软软绵绵还有些温润,不久有湿软滑溜的东西探入了口中。沧歌惊慌的睁开眼,却见江北祁一张脸几倍放大在自己的眼前,他此刻正以一种极暧昧的姿态环抱着她,一双长睫微微翕动,沧歌当下里脑子一片空白,江北祁的呼吸声好重,好热,熏得沧歌浑身随之燥热起来,反应过来后沧歌心下里大惊,江北祁正在……吻她?她没搞错吧,江北祁是出了什么毛病,竟然主动的亲吻她?他是吃错药了吗?!

沧歌逐渐的恢复了神志,江北祁却愈发的深陷其中,吻得忘我,沧歌猛的一个翻身便从江北祁的禁锢下挣脱出来,她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双唇,像是要把什么污秽之物擦拭掉一般,江北祁不慌不忙的坐起身,看了眼沧歌自己把自己揉得通红的嘴唇,不动生色的笑了出来。

“是初次同人接吻?”

沧歌眉眼一深,不悦道。

“江北祁,你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我问你,是不是?”说着,江北祁的身子朝她靠了过来,作势还要亲来,沧歌朝后缩了缩脑袋,双手悟住了自己的嘴唇,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她道“是又如何。”

黑暗中只听得一个漠然的笑声。

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很好。往后,你的双唇只能与我一人亲吻。”

“……江北祁你今日怎么如此反常?”

江北祁不言语,只淡瞥了她一眼,自顾自的躺下身盖起被褥。

“睡觉。”

沧歌僵在原地,一时间还摸不着头脑,身边的这个男人她是越来越搞不懂了,他不是恨她入骨吗?他不是一直想杀了她吗?他不是无情无欲吗?可为什么他刚才会那样做,是故意让她难堪,还是就是想挑逗她看她的笑话?可明明方才他浑身腾着欲望,这会子又消失得干干净净,一时间竟不知到底哪个才是她所认识的江北祁。

被他这么一折腾,沧歌哪里还敢轻易睡着,另一边的江北祁却睡得平静祥和,沧歌整夜绷了根弦,心里头乱糟糟的,她从未与男子做过方才那等事,但她又不傻,若毫无爱意,怎么会狠下心亲吻她做出那般暧昧举动?沧歌越想越乱,索性什么也不想了,干干的熬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