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像是仲午的阳光照进窗帘的缝隙里,投射在地砖上。
睁眼看到的是大理石天花板,再往边上望一眼,棱角分明的脸呈现在视线中。
额头皮肤体感冰凉,还嗅到若有若无的清凉好闻的薄荷味。拿手敷在额头上,细若凝肤的触感,是冰贴。
喉头又烧又干,身体感觉好像刚作过战似的孱弱无力。
又是这样,上次也是她躺在床上他坐在一边照顾她,每次都是他看到她最脆弱最狼狈的时候。明明她才是他的助理,但总是默默照护她的又是他。
她看着他的脸部轮廓,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再到他的下巴。
从这个角度看,下巴上的瘢痕更为显著,略略弯着,突兀着的月牙形,但魅力不减反增。
陈希蔓不止一次好奇过,这个疤是怎么出现在那。他的身上太多迷,就像有一把锁,总是让她想去解开。
也是又一次,产生了想要一直这么看着他的冲动。他的温柔,让她深陷其中。
可能是医生职业驱使,在他身边她会有安全感,就像是任人休憩的避风港。
她想,就算是世界末日来临,他也会竭尽所能去保护她。
在边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办公的邹秋阳听到声响往发声源看去,只见深入长久昏睡的陈希蔓醒来,正坐着凝视看他,不知坐了多久。
“你发烧了。”邹秋阳解释说,“我让阿姨熬了粥,吃点东西再睡。今天算你一天病假。”
陈希蔓本想说不用,却被后半句噎住声。邹秋阳什么都帮她想到了,并且帮她安排好一切。
他举起放在身边的手温抢,对着陈希蔓的手腕测量体温,体温表的液晶屏上显示着37.3℃。在邹秋阳医生无微不至的观察照料下,体温很好地得到了控制。
“降温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还要继续留意观察,今天你就好好休息。”
邹秋阳看她的表情严肃认真,重重叮嘱着。
他们又好像转换回医患关系,邹秋阳用医生的口吻对她说着注意事项,而她就是那个五个月前的不听话的陈希蔓病人。
从头负责之尾的邹医生,就算在医院外也是如此,为她打点妥善。
他的眸中像是一道光能将她看透,看透她的内心所想。她看着他的眼睛,眼中倒映着她的模样,将她深刻在他的眼眸中,还有埋藏不住的关切。
昨晚的恍惚如同一场梦,他将她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阳光照进阴暗的角落,含蓄又温暖,温热的体感与耀眼的光芒都如此让她贪恋。
他总是这么温柔,温柔到让她心动。
如同言情小说的男主,但她不会是女主,对她来说,女主只是一种奢求。
钟点工阿姨将熬好的皮蛋瘦肉粥端上,邹秋阳在边上办公,陈希蔓就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喝着粥。好一派祥和的画面。
粥熬得非常入味,加上十二小时没进食了,早餐也没吃,胃早已抗议不停了。这真是她喝过最美味的粥,也许是饥饿驱使,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只是,原本作为邹秋阳助理她本可以大展身手,可是弄巧成拙,连进厨房这样的小事也因为当初的创伤后遗症被强制阉割。就算这样邹秋阳也没有赶她走,不但没有被开除反而向她道歉,还带她去购置衣物与电脑作为补偿。
本来作为助理除了做饭就基本无事可做,自从邹秋阳不让她再进厨房后她整个人都空闲下来,助理这个工作好像只是有名无分。
从那以后陈希蔓就谨慎许多,尽量让自己不出意外,可还是会状况百出,最后被照顾的反而是她,这让她怎能坦然接受?而且什么都做不好倒过来被照料的反而是她
本来居人篱下就得处处留意,现在不仅占着邹秋阳的别墅,,大概没有像她这样离谱的生活助理。
思量再三后,再怎么不舍也不得不开口,陈希蔓的声音颤抖却坚定:“邹医生……我想我还是辞职吧。”
什么都做不好,反而给他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陈希蔓还在发着烧,光是说出这句话就已耗尽全身力气,声音柔弱挟带悲凉。
才鼓起勇气说出口的离职只一秒就得到邹秋阳不假思索的回应:“我不允许。”
到了晚上,陈希蔓的体温完全降至正常水平。经过无数次的手温抢测量后,液晶屏总算显示“36.5℃”的数值
就像邹秋阳说的那样,就算体温正常陈希蔓也还是干咳不止,头也有点晕,浑身无力,所谓的发烧后短暂后遗症。
她开始做最后的挣扎:“邹医生,为了不给你带来麻烦,我想我还是离职为好……”
在笔记本电脑前工作了一天的邹秋阳才算舍得抬起头看她:“可是我觉得你做得很好,所以你离职,我不允许。”
陈希蔓还是想不通,她到底哪里做得好了……
再睡一晚后,陈希蔓的身子恢复如初,精力也提升不少。
这天,邹秋阳恰逢休息日,在成为邹秋阳助理后难得的,陈希蔓与之同处一室。陈希蔓在自己的电脑上更文,邹秋阳在不远的书桌上就着笔记本电脑完成工作。
职业关系,邹秋阳经常忙得见首不见尾,就算在别墅里相见也只是匆匆一面,之后邹秋阳又埋头去书房工作。
难得的,这一天,他都在离她最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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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对着电脑办公。
陈希蔓对着电脑傻眼。接下来,该让男女主如何发展呢?
再看之前的文字,需要修改的地方实在太多。看那些小说上的绝美词藻,她承认,她弱爆了。有种自己写得再好,也比不上那些作家顺笔成章的文采的挫败感。
思想半天还是不知该如何下笔,焦躁得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之后的情节发展也越发不受控制,逐渐对前路的迷茫,每次费尽脑汁想着之后的情节发展,无数次产生弃文的想法但又无数次地坚持下去。
余光中,邹秋阳看到陈希蔓手足无措的样子上前询问:“文字方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聚精会神的陈希蔓被旁边突然想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往边上看到一脸关切一边认真看着她的电脑的邹秋阳,条件反射地回答:“没有没有,谢谢邹医生。”
她怎么可能好意思让邹秋阳帮忙呢?而且邹秋阳是医生,涉及不到半点文学领域,就算找他帮忙也只是无用之举。
但邹秋阳忽视她对他的拒绝,细细看过陈希蔓写的文章,默不作声,严肃的样子好像真的在检查。
邹秋阳越过陈希蔓环绕着她,在胸膛里的她能清楚感知到邹秋阳的呼吸声,细微又匀称,让她忍不住屏住呼吸,他的靠近让她头晕目眩,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接下来,陈希蔓就见邹秋阳在键盘上打上几行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她的目光紧盯着邹秋阳写的那几行字上,眼睛也不断睁大。邹秋阳写的那几段文字好像将她带到小说里去,恍若身临其境,男女主之间自然又细腻的感情让她置身其中,不自觉地被带进女主的境遇中去。
无论是情节或是情感都表述得恰到好处,字里行间体现出男女主的性格和男主的细心。
没想到邹秋阳还有这么一手,文化底蕴尽显其中。
陈希蔓从来没想过邹秋阳文学功底如此厚实,不像是学过医的人,更像是文学作家,一看就是专研过文学的人。
他好像还有很多秘密,等着她去揭开神秘面纱。
他的话也像是引路人,将她引上正确道路,让她豁然开朗。
最后,邹秋阳说:“你读的书还是太少了,文字功底略差,不过坚持看书就会有收获的。”
半梦半醒间,陈希蔓听见自己说:“谢谢邹医生。”
她没问邹秋阳关于他的笔法颇像资深作家这一疑问,只是随着他的文字思绪开始飘远。
他对文字的处理方式也像郭阳,文字情感真切,落笔成章。
涉足文坛后,陈希蔓渐渐也了解到每位作家的写作方式是完全不同的,各有各的风格与个性。而邹秋阳的运笔方式与郭阳简直如出一辙。就连写作前会用食指与中指敲击桌面,敲击键盘的习惯也与郭阳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长相不同,陈希蔓差点以为他们是双胞胎,或者压根就是同一人。
拥有不同灵魂的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