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仲瑜没有回答是否是算出来。
当杨坚宣布要明日开经筳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杨坚杠上了。
他需要回去冷静一下。冷静地思考一下,今后如何面对这天下第一人。虽然宣化夫人不是他杀的。同时在他的认知,独孤皇后是死于杨坚之前的。如果事情一直没有转机,他可能会陪葬。当然这都是若干年之后的事情了。
柴仲瑜再次拜谢请辞。
独孤皇后,依旧坚持,让他等晋王到来。
柴仲瑜对晋王杨广没有什么好感,当然并不是因为他看过隋唐演义。只是因为柴仲瑜对比他会装的人都讨厌。更何况这人也确实令人讨厌。
我很有必要,再垫他一砖。
“太奶奶,我不想见他”柴仲瑜高傲地扬起了头。他不再回避和姓杨的所有人的战斗。
“为何?”独孤皇后觉得很好玩,因为很多事情总是出乎意料。
“我不想说,那样的话您会伤心,我可能会丢命”柴仲瑜缓慢说道。
“你这是欲擒故纵了,尽管说来,我保你无虞。“独孤皇后的声音开始变得冰冷。
“元珍儿”柴仲瑜的目光迷离,突然瞳心清澈一丝精芒闪现,穿过尘封的迷雾:“桔梗花……我只能看到这么多了……”
柴仲瑜心一横,咬断舌尖,一口血水喷了出去。然后晕厥跌倒尘埃。
事发如此突然,独孤皇后、杨坚都楞在了当场。
“元珍儿……”杨坚和独孤伽罗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这是李渊指使意图惑乱宫廷,还是他真有天启之能?如果是前者,那么李渊肯定是有所动作,这只是其中的一步,但此事与原太子妃元珍儿又有什么联系?如果他真是泄露天机,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他到底是不是天启者?明天或许就会有答案!
昏迷中柴仲瑜被侍卫送回了家中。
仁寿宫中沉静的令人胆颤。
小半个时辰后,一道圣旨从仁寿宫中传出。
“宣杨素、高熲即刻进宫。”
有人因没有帮到别人而自责,有人却因为能够羁绊他人而快乐。
吕泽方很快乐。
在圣旨下达以后,吕泽方不辞辛苦地亲自拜访了多位饱学鸿儒,清流领袖。而且比以往谦卑了很多。在弘文馆碰见刘炫的时候,都有点折节下交的味道了。
刘炫半生致力于经学研究。颇有所成。此人天赋极高可以做到一心五用,现在很多人玩的左圆右方的游戏,添上唱念做打,刘炫依旧玩的很顺畅。看书一目十行,书读一遍其义自见。在治学讲经的时候,从未带过只字片语,对于各个版本的差别是了熟于胸,因此上深受青年学子的盲目追捧,其官运不畅反而增添了几分悲剧色彩,让那群年轻人更是迷恋的有些不讲道理。
这种智商的碾压在很多时候被人看做是炫技卖弄。因此历年的考语中常常可以见到“恃才傲物、不靠谱”的描述。但刘炫对权力的渴望从未有过一丝的消退,当然也可能是郁郁不得志后的反击。
刘炫紧了紧腰带,希望能够肚子咕咕的叫声能够减弱一点。吕泽方看到了,忙招呼刘炫进了钟楼。顺带和小太监们交代了一番。
不多时,鲜果糕点热茶的香味便弥漫了整个钟楼。吕泽方还特地让刘炫做了上首。推辞了一番后,吕泽方才不得不在刘炫的盛意下虚做了上首。刘炫第一次被人如此礼遇,这个人还是皇上的贴身內侍,这后宫内权势最大的太监。刘炫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刘先生乃我朝鸿儒,见识之广,精义之深无人能及啊”吕泽方咪了一口热茶,满脸堆笑。
“吕总管谬赞了。可惜这经学不张,卑职这的东西……哎”刘炫话说了一半,连忙吞了进去。这是诽谤当今圣上不重视经学啊。
“刘先生,大可不必如此。我对先生一直仰慕的紧。先生这几年时乖运蹇,辛苦先生了。”
“多劳吕总管挂念了,人各有命”
“陛下文治武功,统一天下不过十载,这四海之内皆百废待兴。征战沙场在马上,这治理天下就要靠你们了,刘先生暂稍安勿躁,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如若真有那么一天,炫定不忘吕公公提拔之恩。”长期的郁郁不得志,一朝有人如此关爱,刘炫感遇到了知己,一个有可能让自己飞黄腾达的知己。
吕泽方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向刘炫拱拳辞别:“今日得见先生,慰平方之所憾。恰今日有皇命在身,要去那翰林院走一朝,就不多呆了。请先生见谅则个。”
“翰林院?“刘炫脑补了数十种可能,但不知道吕泽方去翰林院有什么事。
吕泽方玩的好一手欲擒故纵。在跨步迈过门槛的时候,吕泽方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刘炫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吕总管可是有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知道先生能否给我推荐几个学问不错的翰林?”
“吕公公这是何意?”刘炫强忍心跳,挺了挺腰杆。
“刘先生莫要误会,如果单论学问,先生当然是最佳的人选。但先生乃清流领袖,经学大家反而有点不合适了。”
“还请吕公公赐教”
吕泽方将柴仲瑜的事情前后讲述了一遍。重点描述了三点。皇上对这所谓的天启者不相信,但又灭不了其威风,很是尴尬。柴仲瑜持才傲物对天下文士很不尊重,很是猖狂,唐国公府仗着皇后偏爱,谎报祥瑞,很是可恶。现在皇上想着在经筳上真正掂量一下这小儿的斤两,灭了唐国公府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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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太常寺、翰林院、鸿胪寺六品以上官员不当值的皆要参加经筳,这是前所未有。”刘炫低吟了一下“黄口小儿即便真是天启者,又能有多大能耐!公公若是信得过小老儿,此事就不劳烦公公了,交给小老儿吧。”
“先生愿意援手”
“即是皇命,谈何援手,只是替皇上分忧,替公公纾困。”
“先生高义!”
“来呀,今日御膳房新出了那几种点心,皇上吃的不错,拿上几盒送到刘先生府上。”吕泽方心情甚是爽利。
儿子被送回来的时候依旧是昏迷的。
侍卫们哑口无言,李昭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将能够帮上自己的人,细细的过滤了一遍,决定去尚书左仆射高颎府走一遭。
高家和李家是世交。高颎的父亲高宾曾是独孤信最亲近的幕僚。周静帝时,高颎平叛尉迟迥,封柱国,升相府司马。杨坚登基后拜其为左卫大将军,衔领尚书左仆射兼纳言。
来到高府的时候,高颎被召入宫还没回来。李昭儿知道自己来对了。
李昭儿离开尚书左仆射高颍府邸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他们谈了足足一个时辰。
李昭儿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儿子进了一趟仁寿宫,就死了宣化夫人,取信了皇后、得罪了皇上,扯进了高颍。
想着远在齐州的丈夫,眼前不省心的儿子,李昭儿不由的暗自垂泪。她实在不明白开智后儿子为何这么让人不省心,为何总要离经叛道,对抗权威,这究竟是福是祸?
这一定是祸!
眼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带来灭门之祸!
想想还在昏迷中的儿子,李昭儿又不断地开解自己。儿子真的是天启者,他只是率性而为,实话实说,他并不明白朝堂的尔虞吾诈。
而能够救他的只有他自己,明天的经筳如果他能够表现的惊艳,那么就能证实他天启者的身份,所有的事情就会有新的转机。
一路上胡思乱想到了家中。
儿子还在昏迷中。
独孤皇后派来的太医,已经来了两班,始终找不到原因,针石之法没有效果。
案几的灯光摇曳着,挣扎着。
寂寞寒冷携手袭来,李昭儿握着儿子的手不由的泪如雨下。
无论明天如何,妈妈希望你现在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