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境...还是什么....本已被徐念白斩下脑袋的刘河,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紧紧盯着他。
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是了,他经历过的。
只是身上破碎的道袍,怀里那个小巧的铜铃都还在,说明昨夜的打斗是真实发生过的。
“哦?如此说来,道长远游而至,途径此地么。”
“远来即是客,道长不如随某进屋,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接下去发生的事,就像是在徐念白脑海里提前预演过一遍,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他都能接得上。
但若是要知晓此地的古怪,村里尽头的那处宗祠就必须要趁早走一趟了。
夜里,子时三刻未到。
徐念白提前避开那座鬼卒所在的草屋,因为按照原先的发展,待会儿就会有鬼卒来敲他的房门。
摸黑朝着宗祠走去,他抬头看了眼远处天空,那儿依旧有怨气翻涌。
果然....那些冤魂也还在....看来他们与刘河那帮鬼卒一样,应该都陷在了这场幻境里,不断循环。徐念白心想。
脚步不停,等他再一次来到这处偏僻的院落,就径直向东间房走去。
绕过熟悉的墙角,眼前所见不出意料,群鬼蜷缩在地上哀嚎、颤栗,面目狰狞,魂体飘忽不定。
徐念白想了想,开口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动静。
“能看见我吗?”他又试着问了句。
群鬼依然没有反应。
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说的么...也许是死了几次后,魂体受创严重的原因?
他抵着下巴思考着,该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看见我,听见我说话。
紧接着他就想到了身上的某样东西,但可能会使得群鬼痛苦一下。
抱歉了....徐念白默念一句,取出那个小巧的青铜摇铃。
“叮铃铃——”
铜铃轻声一晃,群鬼像是受惊了的兔子猛然惊醒,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
徐念白赶忙止了铜铃,实际上他也只是轻轻晃了一下,不曾想对于他们的威力如此之大。
“能听到我说话吗?”
下一刻,所有“人”抬起头凝望过来,脸上痛苦未消,牢牢盯着徐念白手上的那个铜铃,露出恐慌神色。
能看到我了....徐念白急忙将拿着铜铃的手背到后面去,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他还没有说话,就见“人群中”挤出一个老者,领着群鬼齐刷刷朝他跪下。
在徐念白微微愣神下,所有“人”全都拜伏在地,只听老者口中喊道:“求道长垂怜,帮我等脱离苦海!”
他们是看到了徐念白身上的残破道袍,把他当作了路过的游方道士。
徐念白看着这些拜伏在地的魂体,伸手凭空扶了扶:“别这样快起来,我先问你们几个问题。”
......
“所以说,你们原来就是这村子里的人,在一天夜里被一队兵匪屠了全村...嗯?你说他们是叛军?”
小小的宗祠里,徐念白坐在地上,听着老者讲述了事情本末。
老人是这村中里正,他告诉徐念白,他们原本在村子里安逸生活,某天夜里突然闯进一队骑兵,不由分说直接踹门而入,见人就杀,毫不留情。村里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手里泛着寒光的尖刃已经刺来,倾刻间血流成河,只剩下满村的冤魂。
这还不算什么,更让村民恐慌的是之后有高人在此布下阵法,使得亡魂上天无路,遁地无门,更不要说入阴曹转世投胎。
从此,大家的噩梦开始了。
那支兵马虽已离去,但不知从哪招了几个同为阴魂的鬼卒,一遍遍地摧残他们的魂体,消磨他们的神志。有好些人承受不住这番痛苦,下场不是化身怨煞被吸走就是落得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老人说着说着,声音发起颤来,忍不住垂下头去默默流泪。
“里正爷....”旁边有人安慰。
这番陈述让徐念白心里有些堵,又叫他十分苦恼,因为他并不会超度法术,虽然曾经见过张老道超度亡魂,叫他亲自动手的话,就不知要如何了。
“我....无法超度你们,不过你们可有见过此物?”
徐念白伸出掌心,将铜铃递到众鬼眼前。
吓!
群鬼一惊,吓得魂体直哆嗦,徐念白连忙收起来,显然是怕再勾起他们心底的恐惧,令魂体更加不稳定。
“这...这铜铃怎的在道长手里,这就是那帮兵匪控制我们的东西!”里正说得怒气填胸。
“我偶然得之。”徐念白解释了一下。
要想走出这个幻境...看来那个阵法才是关键...要怎么去打破呢?徐念白皱紧眉头。
他是个半吊子水准,只掌握了刀法武技,这阵法还真是碰都没碰过。只是曾跟着僧道游历过一段时间,偶然听见老道说起过,世间阵法皆有阵眼,阵眼一破,大阵自当散去。
所以....阵眼又在哪儿?徐念白抬头问了问众人,得到的答案皆是茫然不知。
“或许,那帮鬼卒知道!”
徐念白神念一动,瞬间想到。
自己脱了他们的视线,可能不一会儿就会寻到这里来,若是打起来...他看向面前数量不少的魂体,这是个问题。
他再次拿出铜铃放在手心,问向他们:“我知晓一个方法,能让你们暂时藏起来不被鬼卒发现,只是……”
只是我也不清楚你们被吸进去后会怎么样,是生还是死....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众鬼齐齐说着:
“全凭道长吩咐!”
你们就这么信任我...我自己都不确定....徐念白心里嘀咕。
他干咳一声,说了句“忍住”后,轻轻摇起了铜铃。
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道道魂体面露痛苦,却依旧强忍着,直到摄入最后一个,徐念白有些心虚地看向铜铃。
“道长,我等还算无事,只是这里有些拥挤,身子实在是伸展不开。”
里正苍老的声音先是在耳边响起,接着其他人嚷嚷起来。
“啊呀,别踩我的头!”
“谁摸我屁股?!”
“呔,哪个混蛋吃老娘豆腐!”
徐念白:“......”
“如此甚好,我尽快找到方法放你们出来,送你们入地府。”他只好这么讲。
将铜铃藏进衣袖,徐念白耳廓一动,有动静从外面传来,他霎时翻上房梁。
“大哥,那牛鼻子怎的突然消失了!”
“难不成看出什么来了?不可能呀....”
声音逐渐清晰,鬼卒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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