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便宜师徒
“道长，你那纸人....”
天亮后，两人脚步不停地翻山越岭，走到半山腰位置，徐念白忍不住问起纸人的事。
先前他们在离开那处崖壁时，老道随手折了两个纸人丢下，眨眼间就化作了二人的模样，除去面目棱角分明，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之外，其余地方并无什么不同。
听徐念白问起，老道漫不经心应道：“怎么，徐小哥想学？你加入我道门，贫道就教你。”
“好啊。”
徐念白果断答应。
闻言，老道驻足，古怪地看向他，寻思这小子这次怎么答应的这般干脆。
在江湖人的普遍意识里，拜师入门是一项很庄重的事情，对于师门的选择直接钦定了后半辈子的一切，所以大都不会草率决定。
但对于徐念白来说，他并没有这种观念，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
秉着技多不压身的想法，虚心求教并无什么不好意思。
“既如此，你可有听过我北苍山的大名？”老道问。
徐念白摇头，心说还是从你这听来的。
“无妨。”老道摆摆手，不在意道：“没听过正好。”
当初老道士问徐念白可否愿意加入道门，不是说说而已的，他是真的起了收徒的心思。
至于原因么？
只有他自个儿知晓。
“不过嘛。”老道话锋一转，“咱师门有师门的规矩，凡是新入门的弟子须得通过考察期，也不必担忧，两个月足矣。”
两个月，我能活到那时候再说吧...对于这些，徐念白是无所谓的，便答应下来。
两人身处荒郊野外，老道也不是注重繁文缛节之人，繁琐的拜师礼也就省去了。
大禹绍庆24年。
下山三年的玄瑛道长有了个便宜徒弟，踏足此界一个月的徐念白多了个便宜师父。
在从叛军的推演下逃出来后，老道掐指一算，推断出两人暂时安全。
徐念白走到溪边捧起溪水洗了把脸，顺带润了润干涩的喉咙，脱下鞋甩了甩脚底板上的沉重淤泥。
雨后的山路最是难走，所有的道路都是人为踩出来的，一下雨便会重新被泥水覆盖，泥坑、洼地满山皆是，一不注意就会踩进去。
这时候徐念白回忆起了有一双雨鞋的好处。
脚下是延绵不绝的横秋岭，两人估摸着已经行了一半的路程，再翻过几座山头后，想必就能看到山脚下的青州府城。
期间老道从葫芦里放出了魏知微，以君子之身自持的山魅一出来，愣是摇摇晃晃了一刻钟，显然被关在葫芦里不是那么好受的。
作为活了八十多年的老山魅，魏知微极力维持着自己读书人的形象。
在听闻老道要他给二人带路后，不知从哪幻化出一把折扇，骄傲地背过身去不作搭理，以泄多日的关葫之恨。
魏知微的面相类似中年文士，五官中上水准，但气质较为儒雅。
徐念白在旁边默默自语，虽不知老道留下魏知微是何原因，但到底是读了八十年的书，这股气质伪装不得。
对于魏知微的不作搭理，老道轻咳一声，也没再用强硬手段，允诺等到了府城后，再找机会给他寻个容纳身形的东西。
这有两道意思，一是你这山魅得跟着我们走，想反抗的话，葫芦伺候。二是见你生性良善没犯过什么大错，老道我也愿意帮你找个适合的容身物，你不要不知好歹。
山魅者，以灵体存活于天地。
在山野林木之间尚且无妨，可若是到了凡人城市再以这副半透明的躯体行走，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而且凡间烟火气太重，对于山魅这种得道成精的草木来说，如果没有寄居的器物，将会对灵体有严重的损伤。
这也是魏知微喜爱读书，却一直待在山上的原因之一。
于是老道提议，叫魏知微暂时以纸人作为躯体，等到了府城，再给他寻个容身的器物。
魏知微想了想，觉得总比回到葫芦里要好，便应承下来，但前提是两人不能奴役他。
这个要求并无不妥，老道士与徐念白皆不是习惯他人伺候的人。
有了山魅领路，他们也能很好地避免走进一些满是泥沼的洼地，从而缩短了走出此山的时日。
这段时间徐念白走得心不在焉，恶鬼面具倒是再无半分动静，只是夜里在短暂休憩的时候，许久不见感应的黄皮纸，反而发烫了起来。
在被那紫面种下所谓的煅杀印后，鬼面里的东西除却那袋装有金银的包袱以及一本春宫画册外，其余的都被徐念白取了出来，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东西放在里面会不会不翼而飞。
尤其是黄皮纸和从苏妃那儿拿来的降雷珠。
前者是他往返两个世界的媒介，而后者则是能护他一命的宝物。
嗯，对了，还有一份地图他没有取出，送信这件事早已被徐念白置之脑后。
......
青州府城。
一群身着白衣的少男少女拖着疲惫的身躯，在领头青年的带领下抵达了城门口。
交了通关凭证，一行人被守城官兵亲切地迎入城内。
城内，是车水马龙。
“陆师兄，这儿就是青州府城了吗？”
领头的青年回首，点点头。
“热闹是热闹，依我看还是及不上京城的繁华。”
陆齐生看了眼说话的师弟，告诫道：“慎言。”
任谁都知道大禹朝的首善之城，最繁华之地乃是京城，这也的确是事实。
这群来自京城的骄子们心中有着优越感是在所难免的，但到底是少年人，口无遮拦常常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陆齐生注意到街上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便及时制止住师弟们的这般话语，带着众人走向此行的目的地，那是城中的一幢五层阁楼。
同门师兄弟早在半月之前就已抵达。
......
一日后。
徐念白等人站在半山腰远眺，下方那座被云雾掩盖的城池露出了真容。
城墙巍峨，从高处俯瞰下去，屋瓦鳞次栉比，蚂蚁大小的行人络绎不绝。
繁华闹市，就在脚下。
“走吧。”
三人沿着山道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