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你会对NPC客气吗？
马儿卧地不起，车厢早已粉碎。
锦衣公子哥在侍卫的搀扶下，从倾翻的车厢木板下爬了出来。
周遭围观的人早已一哄而散，无人敢靠近，胆子大些的只敢躲在街边墙角远远望来。
徐念白两人还站在中间，靠在胭脂摊位旁边，而先前那个货郎，此时已经躲在了桌板底下，双腿发软。
妇人心里五味杂陈，在看到对面走来的两人时，瞄了身侧的徐念白一眼，轻哼一句：
“你快跑吧！”
“什么？”
徐念白愣住。
“我让你快些跑，那是吏部尚书的二公子，你今日翻了他的马车，算是把他得罪的死死了，再不逃就等着吃牢饭吧！”
徐念白双指抵着下巴，轻声道：“大婶你认得那两人？”
“大婶......”
妇人眼中稍稍呆滞，看着徐念白郑重其事的表情，脑子一热，险些火冒三丈，随即又很快冷静下来。
但是不断上下起伏的胸脯依旧出卖了她，显然徐念白的一句大婶，让妇人软弱的心脏险些承受不住。
索性剐了他一眼，不再出言相劝，看这人待会儿怎么办！
“我跑了，大婶你岂不是死定了？”徐念白琢磨着。
妇人翻了个白眼差点晕倒，听这人一句一个大婶的，好生没礼貌, 气得胸口闷堵。
她双拳紧握, 指关节发白，却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冲上去捶他两拳，只得银牙紧咬，气哼哼道：
“我不需要你管, 你再不走......算了, 你现在想走也走不掉了......”
“掀了我的车，还想走？”锦衣公子哥狞笑着走来, 面目阴沉, 挥了挥手，让贴身侍卫站在了前面。
吏部尚书的儿子, 官二代啊！
徐念白对这里的官阶不是很了解, 但见对方一脸嚣张的嘴脸，看样子尚书官位应该与他所知晓的差不多，属于在朝堂上能站在皇帝跟前的人。
他端量起对面的两人, 年轻点儿公子哥脸色惨白，双眼浮肿，身形虚浮，脚步轻佻，俨然一脸的肾虚模样。
身上的衣袍被扯烂了些，是上品的绸缎所织，价格不菲。可穿在这体虚的年轻人身上, 总给人一股沐猴而冠的感觉，颇有些滑稽。
他身前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先前驾驶马车的人，作门客打扮，满脸的碎胡渣, 大腿上绑着的匕首已然出鞘，锁着视线牢牢盯在徐念白身上。
锦衣公子哥站在那儿, 单只手扶在脖颈处，左右摇着脑袋, 满脸阴郁看向徐念白。
“就是你伤了我的马？”
不，我只是捅了它一下......徐念白面无表情, 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锦衣公子见他不说话，眼中愈发恼怒几分, 当下偏头斜了贴身侍卫一眼, 眼神示意了下，意味再明显不过。
侍卫舔舔嘴巴, 就要提起匕首上前，却被妇人的声音拦了下来：
“城内是明令严禁在疾驰的，是你们先犯了律法，坏了规矩！”
嗓音浑圆，不卑不亢，眼中带着丝淡然的冷漠。
虽看不清妇人面纱后的脸，但徐念白也能想到她此时应该也是满脸愤恨，对锦衣公子这般的纨绔子弟极为不耻。
可惜没用....徐念白摇摇头，这年头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可能敌得过人家身居高位者。
不过大婶的举动让徐念白稍稍欣慰了些，至少她没有直接跑掉或是临阵倒戈，而是选择拦到了自己身前，也不枉自己救她一命。
闻言，锦衣公子睁开双眼，宛如听到了笑话，阴晦冷笑：“规矩？跟我讲规矩？那我今日就告诉你什么才叫规矩！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扭断手足！”
嚣张跋扈，横行无忌，看蝼蚁般的眼神。
属于典型的二世祖了。
不过这副嘴脸唬唬寻常百姓还有点用，在徐念白这个“局外人”看来，就多了些搞笑成分。
打个比方，这里对他来说类似一个沉浸式游戏世界。
当你扮演着玩家的角色时，你会对游戏里的NPC客气吗？
游戏里的NPC向你挑衅，对你羞耻，你会在意吗？
徐念白挺在意的，所以若是自身有实力，那就横着碾压过去，无所顾忌！
反之，那就先躲起来, 等达成满级成就再说。
下一刻。
对面侍卫身上的气机引爆, 在白雾般的真气覆盖下，硬生生将地面踩出个深坑来。
身形暴涨之下，匕首的尖刃当前，仿佛下一瞬就会割裂空气。
身侧妇人的眸子里出现一抹狠厉，却很快隐藏下去。
双方距离不过数十步，短短时间内，徐念白隐隐听到了音爆声，可是脸上并未出现任何慌张。
在锦衣公子两人眼里，眼前的男人除了长得帅点，身上并无任何真气波动。而女人更是普普通通，就一寻常民妇，按理来说凭借贴身侍卫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
可是意料之中的血溅五步并未出现。
本该染血的匕首好生生停在半空，端头紧紧夹着两根手指，随着指节轻轻一拧。
咔嚓——
匕首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咣当坠地。
侍卫的脸色变了，急忙舍了断匕，气机凝聚在臂膀上，就要挥拳而出。
可惜有人比他更快，瞬息间，两拳已是打在了他的胸口，他好像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响，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已是倒飞而出，砸到了碎裂车板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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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锦衣公子尖叫出声，满脸不可置信，自家的侍卫竟然这么轻松就被击败了！
直接愣在了原地。
徐念白收回拳头，甩甩手，用袖口擦了擦拳指，把大婶拉到一边，迈着步子朝锦衣公子走去。
锦衣公子不断后退，脚步颤抖，自报家门：“我爹乃当今吏部尚书，你胆敢动...动我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
锦衣公子急忙倒退，却还是被徐念白揪住领子提了起来。
只是没等他挥下拳，身侧响起一道阴恻的公鸭嗓。
“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徐念白动作顿住，不知何时，身旁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大红衣袍，体型较为宽大，白面白发，无须的脸上有着一丝阴柔之气。
“......海公公？咳.....公公救我！”
锦衣公子被掐住喉咙，颇为艰难地说出声。
海公公？徐念白面无表情扭过头去，竟从他身上感到了隐晦的一股压力。
是海大富吗......徐念白瞬间觉得这位身宽体胖的公公不但名字耳熟，怎么连长相都这么眼熟呢？
红袍老人眯着眼，将那丝猥琐劲儿展现的淋漓尽致，扫了后方的妇人一眼，似乎在劝架：
“年轻人，打也打过了，气头消去了吧？”
“消气？尚未。”
砰——
砰——
砰——
徐念白松开左手，照着锦衣公子的脸就是三拳，直接将本就体虚的公子哥砸得口鼻喷血，门牙断了两颗。
徐念白拍拍手，浑身舒坦，转头看向红袍老者，眸光微凝。
后者并未阻拦，很快抬抬手，轻轻笑了下：“小兄弟先别急着动手，我可没有与你过招的意思。”
徐念白“嗯”了一声，表示疑惑。
另一边，锦衣公子缓了过来，从地上爬起，吐出口血水，沙哑吼道：
“海公公你不来救我，还敢助纣为虐？！”
红袍老者斜来一眼，锦衣公子个顿时脖子紧缩。
“何为纣，何为虐，张二公子可以啊，这是把我当自己人了？”
锦衣公子张青元肿着眼圈，扯扯嘴，再不敢多说些什么。
面前这位红袍老者，当今大内总管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别说是他了，就算他家老爷子，吏部尚书在这里，也不敢拿人家怎么样。
辅佐了两代帝王，作为两任君主的第二个影子，这位活了八十多岁的老太监，除了知晓许许多多的隐秘外，同时还是个绝世高手。
皇帝之外，没人见过他出手，因为那些见过了的人全都死了。
张青元沉着尚且完好的半张脸，口齿间漏着风：“公公这是何意，我爹上个月还与您下过棋的，可莫要叫外人坏了咱们之间的情谊。”
“这是自然。”一身红袍的海公公点着头，笑说道：“令尊近来可好，可有些日子没见过了。”
哪次上朝你没见过......老者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张二公子憋着话，却是敢怒不敢言。
海公公像是丝毫没察觉到张青元的火气，走到站在一旁的妇人身边，道了句：
“这是家中侄女，可是冲撞了二公子？咱家脸大，便做个中间人，各自退一步如何？”
妇人似乎不愿看老者那张老脸，轻哼一声，有些不满。
徐念白视线投了过去，在两人身上徘徊一阵，心中有些迟疑不定，不过见老人是朝着自己说的，
张二公子却是冷哼道：“既然是公公的家人，那在下自是不敢多言。不过......哼！”
想放几句狠话，但又回忆起方才所受的屈辱，此时脸上还肿着，张青元忌惮了一分，连忙走到后方踢醒了昏迷过去的侍卫，在角落里那些看热闹的目光下，面色阴沉着匆匆逃离了现场。
海公公负手而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呵呵一笑：“好说......”
眼瞧人都走了，徐念白环顾一圈，发现苏妃已经出来了，怀里抱着几匹绢布，正立在店门前似笑非笑地远眺而来。
四目相对，苏妃以眼神示意了下，转身离去。
徐念白不再关注场中情况，未留一言一语，便追在了苏妃身后。
初秋的一个小插曲就此结束。
朱雀街就是这样，每天都会有热闹可看，来得快，去得也快。
双方都无了踪影，没过多久，长街再度被来往的行人给掩盖住。
离开街道后，珠钗布裙的妇人看着身前海公公的背影，怯怯的喊了声：“公公？”
“还敢不敢乱跑？罢了，回去吧。”
红袍老者并未回头，背负双手，领着妇人悄然无息地走出了朱雀大街。
......
一个时辰后。
海公公独自走在皇宫内，途径长清宫时，瞥见一群宫女挤在角落窃窃私语，讨论激烈，没有发现无声无息地站在她们身后的红袍老人。
“哎你们说，怎么最近皇宫附近出现了那么多只报丧鸟啊？”
“可不是嘛，前几日我还与侍卫长提过呢，他带人去捕杀过了，可这没几天，又多出来这么多。”
“是呀是呀，报丧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怎的会出现在宫里？”
“会不会......”
报丧鸟也叫乌鸦，红袍老者静静立在众位宫女身后，不见任何表情，轻咳了一声。
“咳......”
几个宫女陡然一惊，连忙转过身来，见到是海公公后，吓得连忙垂下头去，身子哆哆嗦嗦，口齿不清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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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海公公，我...我们只是....在....”
“互相掌嘴一百，再有发现直接杖毙。”
“喏。”
海公公离开后，留下几个倒霉的宫女呆在原地，互相给对方扇着巴掌，忍着泪也要将一百下扇满为止，可以多却绝对不能少。
不然叫方才的红袍老人知晓了，下场可不仅仅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
麒麟街小巷。
徐念白与苏妃回了自家小院。
一路走来，徐念白主动交待了事情始末，结果引来苏妃的一阵白眼。
“你倒是好心肠。”
徐念白耸耸肩，“顺手罢了，好在后来问题不大。”
苏妃抿着唇，幽幽出声：“你确定不是见着人家长得美，才出手的？”
“绝无可能，我连人家长啥样都没见到过。”
徐念白果断摇头，又道：“不过后来出现的那个红袍老人你有没有看见，听说叫什么海公公的，恐怕身手不低。”
“海唤蛟海公公，确实不简单。”苏妃说道。
“怎么不叫海大富.....”
“什么？”
徐念白摇头，“没事，你继续说。”
“两朝元老，皇帝脚下的第二道影子，实力如何，只有试过才知道。”
“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苏妃嘴角勾了勾，“若是真打起来，至少他留不住我。”
那就是很强喽......徐念白颔首，当下联想到苏妃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阵法，便厚着脸皮讨教一番。
结果狐族美人昂了昂雪白下颌，骄傲道：“你先将体内的血气炼化干净再说！”